第28章 失策了!

  下一秒他看向溫妤,眉心微蹙。

  堂下的胡大姐一看到溫妤,登時指著她激動起來,恨不得立馬撲上來揪她頭髮。

  「就是她!就是這個賤蹄子!」

  江起聞言橫眉一豎,拍案道:「大膽!」

  溫妤喝著流冬端上來的熱茶,嘴角噙著笑意,悠哉悠哉道:「沒事,讓她說。」

  胡大姐氣焰十分囂張,還要繼續罵人時,一旁同跪的捕頭突然一巴掌抽了過去,低聲喝道:「你給我閉嘴!」

  然後立馬朝著溫妤的方向拜倒,語氣顫顫巍巍:「這位小姐,恕罪恕罪。」

  就算沒見過這位小姐,不知道她的身份,捕頭也看得出來她絕不簡單。

  能直接闖進大理寺,還堂而皇之地坐在江大人身邊,一派從容地喝茶,甚至江大人似乎以她為首,這能是普通人嗎?

  只有這種愚不可及,沒有眼見的鄉野村婦才會看不出來,還敢不停地叫囂。

  「你敢打我?」胡大姐捂著臉,震驚地大喊,「你竟然敢打我!」

  說著直接推搡起捕頭。

  捕頭像朵嬌花一般,一推就倒。

  「你敢打我!回去就讓我妹妹跟你和離!」

  捕頭聞言瞪著胡大姐,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撇清干係。

  他大聲吼道:「和離就和離!我早就受夠了你們一家了!」

  然後在胡大姐震驚到呆住的目光下,朝著江起磕頭:「江大人在此見證,我郝雲立休書一封,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胡大姐傻眼:「你是不是瘋了?你敢休了我妹妹!」

  溫妤放下茶杯,支著下巴,看著堂下狗咬狗,咬的一嘴狗毛,興味十足。

  就好像在看古代版的1818黃金眼,還是現場直播。

  江起則是面色冷寒,沉聲道:「藐視公堂,先打二十大板。」

  一直捶打郝雲的胡大姐突然靜下來。

  被一旁的捕快按住時,她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郝雲則是滿臉的應當如此,拜謝江起後自覺地趴下。

  他這輩子混到大理寺的捕頭一職,可以說是祖上燒了高香。

  最後悔的就是娶了個老婆,附帶這樣一個整天惹天惹地的姐姐,這次還沒有自知之明地踢到了鐵板。

  捕頭咬著牙,忍著脊柱上傳來的劇痛。

  溫妤悠悠道:「流冬,她剛罵你了,你去打。」

  流冬道:「多謝小姐心疼奴婢,但是奴婢怕髒了手,還是請捕快大哥們代勞吧。」

  胡大姐嘴裡塞著防止她嚎叫的布條,板子落下時,嗚嗚聲響起,一瞬間涕泗橫流。

  二十大板下去後,胡大姐明顯萎了,趴在地上動也不動,連出氣的勁兒似乎都被打散了。

  卻仍然被捕快拉扯起來,讓她跪著。

  江起沉聲道:「你說越凌風是你的未婚夫君,有何證明?」

  胡大娘聽到這個問題,硬打起精神。

  她吸了兩口氣道:「這還需要什麼證明?他如果不是對我有意思,偷偷愛慕我,想要娶我,怎麼會對我那麼溫柔?還對我笑得那麼好看?」

  江起聞言擰起眉頭,「荒謬,原是癔症。」

  「不是癔症!」

  胡大姐激動起來:「大人,你把他叫過來,就知道了,我不是癔症!」

  這時溫妤開口了:「不用叫了,如果你真的是他的未婚妻,他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在他家門口被人扭帶走呢?」

  胡大姐啞口,又瞬間反應過來,怒道:「是因為你!是因為你這個狐媚子!」

  「他是被你這一臉勾引人的狐媚相迷了心智!」

  溫妤聞言,伸出手,流冬馬上掏出一把銅鏡放在她手心中。

  她盯著銅鏡,摸了摸自己的臉。

  然後突然扭頭看著江起,笑眯眯地問道:「大理寺卿大人,我很狐媚嗎?」

  江起:……

  他收回目光,板著一張臉,一臉嚴肅。

  溫妤撇撇嘴,又看向胡大姐:「你看,他都沒說我狐媚,你算哪根蔥啊?」

  「不過你這樣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越凌風說他報過官,結果去的是這位大理寺的捕頭,也就是你的妹夫,有這回事嗎?」

  郝雲慌了,他連連磕頭:「大人明鑑,小姐明鑑,卑職沒有啊!我壓根就不知道這個事。」

  「定是這蠢婦人又打著我的名號,在外面作威作福!卑職冤枉啊!」

  說著狠狠地瞪著胡大姐,厲聲道:「說!你又幹了什麼?」

  「又?」溫妤饒有興致地笑了,「說明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你也知情。」

  郝雲聞言抖了抖,後脖頸已然沁出一層冷汗。

  溫妤眸帶促狹,看向江起,「你這大理寺可不一般,有一個在大理寺當捕頭的妹夫,就可以直接動手打人,上門騷擾逼親,鬧得人家好好的良民閉門不出。」

  江起聞言,眸光陡然染上厲色,緊抿唇角,站起身要謝罪,卻被溫妤抬手制止了。

  她看著堂下的二人,笑道:「有一句話聽過沒,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江起一怔,眼裡閃過一絲絲亮光,這八個字倒是有意思。

  下一秒,他冷著臉喝道:「將二人拖到慎刑司!」

  「是!」

  胡大姐癟著嘴,對著溫妤一直罵罵咧咧,什麼狐狸精,狐媚子,妖里妖氣……

  都是些誇人漂亮的話。

  而身為捕頭的郝雲聽到「慎刑司」三字,渾身發抖,眼中的恐懼像實質一般溢了出來。

  他哀嚎道:「大人!大人放過我!我現在就招!我全招!」

  溫妤看見郝雲不似作假的驚恐反應,有些好奇地問流春:「慎刑司是什麼?」

  流春捂嘴笑道:「公主,你現在都好奇這個了?」

  「慎刑司是拷問犯人的地方,和天牢一起,屬大理寺管轄範圍。」

  溫妤點頭,表示知道了,看來這拷問不僅是拷問,是有點手段在身上的,不然至於怕成這樣嗎?

  竟然有點想去看看。

  二人被硬生生拖走後,江起走到堂下,掀袍跪下行禮。

  「大理寺卿江起,拜見長公主。」

  後面捕快跟著齊刷刷跪了一排。

  溫妤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托腮看著他,並不出聲讓他起來,而是道:「抬頭。」

  江起聞言緩緩抬起頭,只是目光依然低垂,並不直視。

  溫妤見狀又道:「看著我。」

  「……」江起眉頭微動,抬眸。

  溫妤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嘴角微微上揚。

  堂下的江起一身寶藍色官袍,眉目清朗,眼神犀利卻又沉穩,仿佛能刺穿別人心中所想。

  如同北方的寒風,雖然冷峻,卻讓人無比清醒。

  整個人透著一股子嚴於律己的氣息。

  和溫妤的「嚴於律人,寬於待己」剛好互補。

  世界上哪能找到這麼契合的兩種精神?

  溫妤嘆氣,當時皇弟讓江起協助調查狎妓的時候,怎麼就沒把他帶上。

  真是美玉埋在狗粑粑堆里,可惜可惜。

  她以為大理寺卿是個糟老頭子呢。

  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