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妤倚靠在窗沿,微風拂過她的發尾,她笑盈盈道:「我要跳樓啦!」
江起:……
寧玄衍:……
溫妤說完二話不說直接往下跳。
江起見狀心頭一緊,馬上飛身而上。
寧玄衍腳尖移了移,然後握緊了劍未動分毫,冷眼看著江起與溫妤。
此時江起已經一把接住了溫妤,轉了兩圈將下墜的力卸掉後,迅速落地。
「公主胡鬧!」他低聲道。
溫妤攬著江起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會接住我。」
江起:……
調戲他也要分場合,現在這種時候公主待在二樓才是最安全的,怎麼可以行如此矚目之事!
卻不想溫妤突然鬆開他,目光定在寧玄衍身上,眨了眨眼。
溫妤裝模作樣地思考一番後,疑惑道:「喂,這位歹徒,我們是不是見過?」
此話一出,江起立刻擋在溫妤身前,眸中閃過一絲驚訝與警惕。
寧玄衍握著劍,冷笑一聲,卻又聽溫妤道:「你的眼睛很熟悉,很像我夢裡的那個人。」
寧玄衍:……
他心神微動,又很快定了下來。
這個壞女人說什麼他都不會聽的。
但溫妤無比失落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對啊,你這麼矮,怎麼會是他呢?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太過想念他了,他已經很久沒出現在我的身旁……」
寧玄衍:……
「你少騙人了!」寧玄衍有些激動地喝道。
他握緊劍柄,鎮定下來,絕不可因為這個壞女人不知真假的一兩句話便亂了心神。
寧玄衍見江起因為去接溫妤,而與他拉遠的距離,當機立斷地抓住金允的胳膊,欲帶著他飛身而走。
江起見狀猛然抬手,剛要說出「射」,又想到被威脅了生命的百姓,微微頓住。
但不論如何,權衡利弊下,這人絕不能放走!
這時,溫妤突然雙手揪起了癱在地上的金孔,吃力地塞進了江起的手中:「拿著!這可是大招!」
然後朗聲道:「你要跟他走?那金孔馬上人頭落地。」
金允聞言,腳下像生了根一般。
他看著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低聲道:「主上,不要救我了,我何德何能。」
金允說完轉頭看著臉色蒼白,抖如篩糠的金孔,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孔兒別怕。」
他拜倒在囚車上:「還請長公主放犬子一條生路。」
金孔已經不知身在何處了。
他木然地轉頭看向溫妤,她、她是……長公主?
溫妤輕笑一聲,從金允的囚車鎖鏈被劈開後,第一眼便擔憂地看向金孔時,溫妤便知道——
這場劫囚重點根本不在於寧玄衍能否將人劫走,而是在於金允選擇要不要走。
寧玄衍見狀心裡微沉。
金允最終還是受軟肋所累。
原本他便猜到金允不會願意撤出來,但他知道太多秘密了,難保不會受軟肋的影響說出他所知的一切。
就算他給予金允完全的信任,但人一旦有了軟肋便會變得脆弱,變得如同篩子一般,全是弱點。
在殺金允與救金允中,寧玄衍選擇了更為冒險的後者。
對於自己人,他並不是那種卸磨殺驢、兔死狗烹的主子。
比起簡單的殺了金允來保守秘密,他更願意救下他。
但此時的寧玄衍知道,金允不會跟他走。
金允能夠化身乞丐,用計潛伏在翰林院這麼多年,只為了扶持小主子的大業。
通過科舉舞弊安插自己人進入朝中,積年累月自然是忠心耿耿。
但他終歸是人,是人便會心有所絆,也許一開始都是計謀……
寧玄衍沉聲道:「你不走,只能死,我不願殺你。」
金允重新拜倒在寧玄衍腳下,他明白主上今日所做的一切。
「屬下不願讓主上為難。」他直起身體,目露悲愴,「忠愛兩難全……」
金允說著猛地撲向寧玄衍手中的劍。
一道血線噴濺而出,金孔瞳孔放大,哭叫聲響起:「爹!!!」
前車一直沉默的大學士猛地閉上了雙眼。
金允倒在地上,脖間血流如注。
他眸光渙散,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道虛虛的倩影……
「小乞丐,謝謝你護我這麼久。」
「小乞丐,你真的欣慕於我?」
「小乞丐,春闈你一定可以的!」
「夫君,以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
「夫君,我有喜了!」
「夫君,這是我們的孩子,名字你想好了嗎?」
「嗯,金孔。孔,通達聰慧、深明大義……」
金允緩緩扭頭,一雙濕潤的眸子看向已經哭得不成樣子的金孔,嘴巴艱難地一張一合道:「照、顧好你……娘。」
江起鬆開了鉗制住金孔的手,金孔哭喊著爬上囚車:「爹!爹!」
寧玄衍眼中閃過惋惜,然後迅速打了個手勢,撤退!
他看向江起:「你最好別追,否則我不保證我的手下會不會在人群里大開殺戒。」
他最後看了一眼溫妤,如果不是她突然揪住了金孔……
溫妤抱著胳膊:「看什麼看?小矮子。」
寧玄衍:……
「撤!」
七八個黑衣人輕功都極為高強,幾個呼吸間便不見了人影。
很快混在百姓中的殺手也開始紛紛退走。
江起抬手冷聲道:「追!」
然後嘆了口氣道:「公主,您知道這種場合跳下來多危險嗎?」
「有把握才跳的。」
溫妤看向哭的快斷氣的金孔。
江起見狀,走上前,說了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之語:「你爹本就是殺頭之罪,此番自刎還留了一個全屍。」
「我、我知道……」金孔哽咽著擦掉眼淚,卻又有源源不斷的淚珠一顆一顆地落下來。
「但我還是想哭,怪不得你有這麼多男人,原來你是長公主,怪不得你不願意給我當小妾……」
江起:……
溫妤:……
這孩子,他奶的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