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此番是第二次來公主府,上一次還是為了教授溫妤律法。
只是那次他被溫妤突如其來的告白之語嚇得魂不守舍,落荒而逃。
但這第二次來,又是一番不同的心境。
說不清道不明,有些複雜。
跟著流冬來到內院,江起一眼便看到拴在樹根下的蘭斯,他眉心微動,公主竟真的像拴狗一樣拴著蘭斯……
蘭斯抬眸,嘴唇蒼白,一雙藍眸與江起對上。
江起收回目光,目不斜視地跟著流冬走進房中。
此時的溫妤正倚在小榻上,身穿一件鵝黃色廣袖裙,手中端著一盆鮮紅欲滴的草莓,好整以暇地盯著他。
「江大人,你的到來可真是自投羅網、啊不,真是讓公主府豪宅生輝啊!」
江起:……
「微臣此番是奉旨前來公主府。」
「哦?」溫妤嘴巴張成一個o,「皇弟這麼上道,直接讓你把自己打包好送上門了?」
江起沉默片刻後道:「聖上命微臣來見公主是為蘭斯一事。」
溫妤聞言挑眉,咬了一口草莓,嘆了口氣:「哎,我還以為你是為我而來呢。」
江起道:「公主,聖上的意思是蘭斯暫時不能殺。」
「皇弟把人塞給我的時候,說的好聽,什麼皇姐玩膩了就殺了,不順心就殺了,結果我現在真要殺了,又說暫時不能殺。」
溫妤斜眼看他:「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就會給我畫大餅!」
江起:……
時間回到兩個時辰前,皇帝聽了魚一的稟告,知道溫妤養成遊戲玩膩了,一定要殺蘭斯。
他思慮再三後,宣了江起入宮。
皇帝嘆氣:「皇姐的新鮮感比朕想像的還要短。」
江起站在殿中,問出了一直盤在心中的疑惑:「聖上,您為何不直接告訴公主,您需要她做什麼呢?公主定會願意為聖上分憂。」
皇帝揉了揉眉心:「依皇姐的性子,朕前腳告訴她,她後腳會做出什麼事誰都不知道,皇姐是個不定因素,朕完全不可預料。」
他本以為將蘭斯塞給皇姐,以皇姐對美男的喜愛程度,定會對蘭斯十分感興趣,主動撩撥於他玩一玩。
蘭斯對待皇姐的態度本就有所不同,這一撩撥還不直接陷入皇姐的溫柔毒手中。
屆時皇姐問他什麼,他便心甘情願地答出什麼。
誰曾想皇姐完全不按他的預想來,他說讓皇姐當作養條狗,她竟然真的就將蘭斯當成狗拴著,連話都沒說幾句。
更別說撩撥的蘭斯春心蕩漾,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了。
皇姐以前明明說過,蘭斯是她眼中的美男,怎麼此番卻如老僧入定一般,清心寡欲呢?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陸忍真有那麼強,皇姐吃過陸忍後,已經吃不下別的了?
但是皇姐明明一副還能吃得下江起的模樣……
更何況還有一個尚在牢中的越凌風。
皇帝想到這,無奈道:「這美人計,美人不配合,還真是寸步難行啊。」
他說著看向江起,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皇姐若是將撩撥你的心思放在撩撥蘭斯身上,這美人計怕是早已成了一半了。」
江起:………………………………………………
江起沉默間帶著啞然失語。
皇帝抿了口茶:「江愛卿為何不說話?」
江起沉聲道:「回稟聖上,微臣……無話可說。」
皇帝挑眉笑道:「朕知你的性格與皇姐乃是南轅北轍,倒也是為難你一直應對皇姐了,普通人可招架不住她。還得是你啊。」
江起:……
江起唇角動了動,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
聖上還是低估了公主。
就算是他都有些招架不住,面對公主一言不合的「教育」,他簡直是束手束腳到了極致。
「聖上,既是如此,您原本的打算要告知公主嗎?」
「叫你來便是為此,這美人計還得需要美人才能推動。」
皇帝道:「你跑一趟公主府,說清緣由,最重要的是,讓皇姐悠著些,別讓蘭斯察覺到端倪,也別讓朕完全不可預料,會容易心梗,朕怕受不住。」
江起奉命而去。
溫妤聽江起說完後,拿起一顆草莓在指尖轉了轉:「所以皇弟想從蘭斯口中知道什麼?」
江起如實道:「暗香樓的秘密。」
暗香樓?溫妤驚訝。
這不是陸謹狎妓的那個青樓嗎?
她之前和陸忍林遇之曾經混進去查狎妓一案。
後來陸忍夜探暗香樓以後消失了三天,再出現時,陸謹已經無罪釋放了。
溫妤當時並未深究多問,畢竟她只是個草包,查案的目的是饞陸忍的肉體,其他的事她管不著,那是皇帝該思考的。
卻不想時隔這麼久,又與暗香樓有關。
皇弟效率不太行啊!
「公主,聖上的意思微臣已傳達,這便告退了。」
江起說著便要轉身離開。
溫妤聞言隨手拿起桌上的話本丟向江起,不輕不重地砸在了他的後背上。
「江大人,我的話本掉在地上了,你能幫我撿一下嗎?」
江起腳步微頓,回身看著地上的話本,然後俯身撿起,遞給了一旁站著的流春。
流春沒接,低著頭當作沒看到。
然後一個轉身,跑出去了。
江起:……
他微嘆了口氣,走到溫妤面前,將畫本放在了小桌上。
溫妤托腮看著他:「江大人,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