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傷心的人

  陸謹抬頭望著沉默地坐在屋頂上的陸忍,有些擔憂道:「哥,你在上面做什麼?穿那麼少,多冷啊?」

  陸忍沒有應聲。

  他單腿支起,兩眼放空一般,不知道在想什麼,手邊放著兩個空空如也的酒壺。

  陸謹見狀叫人拿了梯子過來,哼哧哼哧地往上爬。

  然後戰戰兢兢地走到陸忍身旁坐下,一把拿過他手中的酒壺。

  「哥,我陪你喝。」陸謹說著直接悶了一口,然後嗆的直哆嗦,嘶哈嘶哈了半天。

  好、好辣!

  陸忍嘆了口氣,將酒拿了回來:「你喝什麼酒?」

  「這不是看哥你不高興嗎?」陸謹抱住膝蓋,側著頭看陸忍。

  陸忍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公主說喜歡我。」

  陸謹聞言來了勁,笑道:「那不是好事?」

  陸忍目光帶著滿滿的失落與自嘲,語氣沉悶:「但公主又說,她不止喜歡我。」

  「啊?」陸謹懵了一瞬,「什麼意思?」

  「公主也喜歡那個書生,她的一顆心裡不是只有我。」

  陸謹聽傻了:「哥……你不是說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嗎?你不是說誰都沒有辦法插足你和公主之間嗎?你不是很自信嗎?」

  陸忍:……

  見陸忍不說話,陸謹又問:「那你和公主解釋清了誤會沒有?」

  陸忍扯扯唇角:「沒有誤會,公主從頭到尾都知道……」

  他悶了一口酒,閉上眼,是啊,公主一直都知道,還對他做那些親密的事,一點一點地撩撥著他,看著他一寸寸陷落沉淪……

  「什麼?長公主都知道?」陸謹瞪大了眼睛。

  「……是,公主還說,如果我不願意,就算了。」陸忍面色黯然,卻輕笑出聲,「她甚至不肯哄我一下。」

  陸忍說著緩緩從胸口掏出一個錦袋,看得出來被很好地珍惜著。

  不知何時,早已停雪的天空,突然又開始飄雪。

  雪花紛落在錦袋上,氤出一滴濕痕。

  陸忍盯著錦袋,指尖輕輕摩挲著,喃喃道:「她騙我……」

  片刻後,他抬眸,手微微抖了抖,緊接著一揮,錦袋便被丟了出去。

  錦袋並不重,落在地上沒有任何聲音,很快茫茫雪花便蓋住了它,消失在一片純白中。

  陸謹見了心頭一顫,他並不知道錦袋裡是什麼,但是他知道這可是他哥寶貝的不行的東西,還會對著它時不時地露出一個瘮人的傻笑。

  從前他不懂,現在他明白了,與長公主有關。

  但此刻卻被丟掉。

  「哥……」

  「我想自己待一會。」

  「可是下雪了,哥你穿的太少了……」

  陸忍躺下身,閉著眼倒了一口酒,充耳不聞。

  陸謹見狀,張了張口,還是乖乖地爬著梯子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陸忍睜開眼,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壺。

  「沒酒了。」

  他坐起身,卻倏然間從房頂上滾落下來。

  明明憑他的身手可以阻止,但他卻沒有,任憑自己摔下來。

  陸忍躺在雪地上,直愣愣地看著天空,沒有星星,沒有月亮,一片漆黑,只有飄飄揚揚的雪花。

  他仿佛看見了溫妤的一顰一笑,公主,騙子……

  雪越下越大,陸忍卻只穿了一身單衣,雪落在他的臉上、肩上,一片片地涼透了他的心。

  似乎醉的厲害,他緩緩閉上眼,呼吸都變輕了許多。

  恍惚間,他仿佛又回到了殿前雪地里的初見……

  「你為什麼跪在這裡?」

  「你幹嘛不要我的東西?」

  「我拿到了,答應我的條件別忘了……」

  「那就寫個八百字小作文誇誇我的美貌吧。」

  「陸忍,我好像沒對你上下其手吧?」

  ……

  「雖然你是個又臭又硬的破石頭,但是我還真的挺喜歡你的。」

  陸忍的眼睫微微顫抖,一道淺淺的水光順著眼角,倏地滑落在雪地里,一瞬間融入雪中,消失不見。

  快的無人發現,只有鬢角的濕痕知道世上又多了一個傷心的人。

  陸謹躲在門後,偷偷瞧著陸忍,十分心疼,但卻聽話地沒有上前打擾。

  公主府。

  「又下雪了公主,好大的雪!比之前都要大!」流春一臉的驚訝。

  按往年的冬天,快到二月時,已經不會再下雪了,今年著實罕見。

  溫妤靠在窗上,伸手接了兩片雪花,突然道:「流冬,去把架子上第二層的沉木盒子裡的東西拿給我。」

  流冬點點頭,打開盒子,發現是一塊玉佩,色澤溫潤,花紋精美,入手升溫,乃是玉中極品。

  流冬眨眨眼,她怎麼不知道公主還有這樣一塊玉佩?

  溫妤接過玉佩摸了摸,勾了勾唇:「從明日開始,這塊玉佩我要一直戴在身上。」

  「好的公主。」流春接過玉佩放在了梳妝檯上,「您何時有這樣一塊玉佩了?」

  溫妤轉身伸了個懶腰:「陸忍送的。」

  流春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玉佩,這恐怕就是陸將軍弟弟口中的那枚祖傳玉佩了。

  「公主您和陸將軍已經……為何要將這玉佩戴在身上?」

  溫妤笑道:「因為好看啊,本公主要戴也是戴這種極品。」

  流春不解:「那您之前為何不戴?還收了起來。」

  「……」溫妤捏住了流春的嘴巴,「小嘴叭叭的,怎麼這麼會問呢?睡覺!」

  說著直接鑽進了被窩,又叮囑道:「下雪了,炭火再多加點。」

  流春點點頭,放下羅帳,添好炭火,退到了偏廳守夜。

  今夜的雪格外的大,就連風也吹得窗戶唰唰作響。

  溫妤將被子又往上提了提,翻了個身。

  下一秒,她眉頭一挑,眯了眯眼。

  羅帳外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道高大的身影,這身影絕不屬於院中的任何一個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