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接了孫聞狀紙後將人送走的後,崔玉郎立刻聯繫了柔妃,柔妃借著肅王的名義見了崔玉郎,崔玉郎便將孫聞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了柔妃。♤🎃 6➈𝕊𝕙Ǘ𝓍.𝒸ㄖ𝐦 ♥😳
「這個孫聞是微臣同鄉,他被當地鄉紳搶了進華京參加春闈的名額,就到華京來找微臣,微臣便讓他去找平樂殿下告狀,不出微臣所料,平樂殿下清晨接了狀紙,便將人送出了華京,如今送他出華京的船已經找不到了。」
聽到崔玉郎的話,柔妃頓時坐直起來,只道:「你說的可是當真?」
「當真。」
崔玉郎說著,拿出了一份狀紙:「這一份狀紙,是孫聞留給微臣的,娘娘明日就可尋個機會,將平樂殿下召入宮中,先給她看了這狀紙,之後我們再尋人參奏此事。」
「我為何要先告知她這事兒?」柔妃皺起眉頭,「她既然敢幹出直接殺害告狀之人的事,我直接同陛下說了,不是更好?」
「娘娘直接同陛下說此事,陛下頂多訓斥平樂殿下,還會猜測娘娘別有用心。娘娘已經經過弘德的案子,此事最好不要再參與。」崔玉郎跪坐在地上,平穩分析,「可娘娘若是先讓平樂殿下知道您已經知道她殺人之事,她心中就會害怕。明日朝堂參奏她,她怕查出孫聞之死,便會在一切發生之前,先辭了督查司司主的位置,以免追責。」
「她膽子這么小嗎?」
柔妃皺起眉頭:「平樂可是只小狐狸,我怕你這招,不成。」
崔玉郎端起茶杯,輕輕笑了笑:「娘娘可知,平樂殿下為何要殺孫聞?」
「願聞其詳。」
「平樂殿下始終是太子殿下的姐姐,面上和世家再過不去,那也是世家的人。所以她可以查一個秦氏案,查一個軍餉案,卻不能動世家根基。而科舉的案子,上下牽扯太多,她如今本就在風尖浪口,自然不敢再接,不僅不敢接案,還需得維護著,世家不穩,太子就不穩,所以她一定要殺孫聞。」
崔玉郎說著,喝了一口茶。柔妃思索著:「你早在送孫聞過去之前,就料到她會殺孫聞?」
「我說要送督查司給娘娘,」崔玉郎挑起眉頭,「娘娘以為,微臣在說笑嗎?」
柔妃愣了愣,崔玉郎將茶杯放下,重新握起扇子,慢慢道:「我們誘她殺了孫聞,便已是抓了她的把柄。再逼她去接科舉的案子,她不想接科舉案,又有把柄在我們手裡,那離開督查司,就是她最穩妥的法子。她走了,督查司得有人掌握著,誰願意查科舉案,」崔玉郎看向柔妃,「誰就是督查司的新主子。」
「可是,」柔妃猶豫著,「李蓉都不敢查的案子,我去查……」
「平樂殿下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世家是太子的仰仗,」崔玉郎微微傾身,「可世家是您的仰仗嗎?」
柔妃僵住身子,崔玉郎的話仿佛是毒蛇一般鑽入她的心中,盤踞在她心裡:「娘娘,出身在此,哪怕有世家敬您輔佐您,那也完全只是把您當成一顆棋子在做博弈。世家永遠不會成為您的依靠,您和平樂殿下,不一樣。」
「您走到今日,靠的不是世家維繫,恰恰相反,靠的是您對世家的削弱。陛下看重的,是您寒門的身份,這才是肅王殿下的根基。您對世家越狠,陛下對您的寵愛才會越深。平樂殿下是因為查世家的案子,才得建督查司,您要想得到陛下的愛護,只有做得比平樂殿下更狠才行。」
柔妃不說話,她消化著崔玉郎的話語,崔玉郎靠在扶手上,打量著柔妃的神色,緩慢道:「我知娘娘與一些世家子弟有聯繫,娘娘若不信我的話,且不如想想,合作至今,那些世家的人,給娘娘帶來什麼好處了嗎?」
柔妃聽到這話,渾身一震。
她驟然反應過來,是了,雖然蘇家強盛,可是同蘇容卿合作以來,她從未得過什麼好處。♧⛵ ➅❾ⓢн𝐔ⓧ.𝕔𝐨ᗰ 🎅👹
不僅沒有得到好處,還得了皇帝諸多厭惡,甚至於出了事情,他們蘇家兄弟為了保護自己,蘇容華轉頭就把她供出來,拿她做擋箭牌,以贏得李明的寬恕。
她本是六宮中的暗主子,如今一路降到了嬪位,還被李明這樣懷疑,同世家合作,對李誠當真是更好的嗎?
崔玉郎見著柔妃神色動搖,趁熱打鐵,繼續分析著:「其實肅王殿下的路,陛下早就給殿下鋪好了。所有帝王的位置,最重要不過就是兵錢二字,陛下將西北軍權交給您哥哥,就是為肅王殿下構建兵權,而錢,則是歸根於朝堂之事,如今有陛下給娘娘撐腰,娘娘該做的,不是去依賴於世家,而是該趁著陛下還護著娘娘的時候,構建真正握在手中的權力。」
「寒門,」崔玉郎一字一句咬得認真,「才是娘娘最終的歸屬。而世家,娘娘只需保持好聯繫,虛與委蛇即可。」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柔妃聽得崔玉郎分析,心中已有了決斷,「我明日便去安排。」
崔玉郎得了柔妃的應答,便又和柔妃籌划了一會兒,等崔玉郎走後,柔妃坐在屋中,侍女春喜上前來,給柔妃端了茶,有些擔憂道:「娘娘,這事兒要不要同蘇大人說一聲?」
「他不會同意。」
柔妃慢悠悠道:「崔玉郎有一句話說得對,對於蘇容卿這樣的人而言,」柔妃嘲諷笑開,「我遠比不得他世家利益重要。他們不想讓李蓉查,就願意讓我查?」
「去準備帖子,」柔妃吩咐,「請平樂進宮聊聊。」
柔妃的帖子在第二日到了李蓉手裡,李蓉下了朝,看見帖子便笑了,知道崔玉郎是把柔妃說動。
她也沒有推拒,直接就應下帖子,然後去了柔妃宮中。
李蓉到的時候,只有柔妃一個人在宮裡,她見了李蓉進來,抬起頭來,笑著道:「平樂來了?」
她是個會做人的,哪怕是面對厭惡至極的李蓉,面上卻也帶著極為真誠的笑。
李蓉點了點頭,便算作行禮,柔妃招呼著著她坐下,李蓉看著桌子上準備的茶葉糕點,發現都是她愛吃的,不由得有些感慨柔妃這份胸襟。
饒是她五十歲的年紀,也做不到柔妃面對敵人這份包容。
「你打從出嫁,就不怎麼入宮,許久不見你,也怪想念的。」柔妃給李蓉倒著茶,好似一個長輩一般關心著她,溫和道,「和離之後,過得可還好?」
「勞娘娘掛心,」宮裡人虛偽慣了,李蓉也習慣,笑著應道,「督查司事務繁忙,也沒什麼其他感覺。」
「公事雖然繁忙,還是要注意身體,」柔妃說著,將茶杯推給李蓉,李蓉端起杯子來吹著茶杯里的茶,柔妃觀察著她,緩慢道,「這次叫你過來,其實還有個事兒想請你幫忙。我有一個遠方親戚,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考過了去年秋闈成了鄉貢,預備今年參加春闈,誰曾想就被人頂了名額。他千里迢迢來華京告狀,我左右想著,也沒個合適的人來幫忙,就想到了你。」
說著,柔妃從旁取了孫聞狀紙的謄抄版,遞給李蓉道:「我之前讓他去找你,你見著了?他叫孫聞。」
聽到這個名字,李蓉動作僵住了。
柔妃看著李蓉,側了側頭,仿佛全然不知李蓉做過什麼一般,笑起來道:「看你這樣子,想必是見過了。」
「未曾。」李蓉好似是才回了神,故作鎮定道,「娘娘說的事,該由刑部處理才是,娘娘應當叫他去刑部,天色也不早了,」李蓉站起身來,「平樂先行告退。」
「也是,」柔妃笑起來,「你也忙,先走吧。」
說著,柔妃喚了人來送她,人一來,李蓉便迫不及待要走,柔妃慢悠悠叫住她:「平樂。」
李蓉頓住步子,柔妃轉著手中茶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握不住。」
李蓉回過頭,就看柔妃笑意盈盈看著她:「好自為之。」
「多謝娘娘掛念。」
李蓉冷著臉,道謝完後,便走了出去。
等她出門,柔妃撫摸著茶杯,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麼多年,她可是頭一次見李蓉慌了。
而李蓉走出皇宮,上了馬車,便立刻恢復了平日悠閒模樣,坐在馬車上喝著茶,讓靜蘭給她捏著肩,之前慌張的模樣一掃全無,看上去頗為閒適。
「殿下怎的這麼高興?」
靜蘭不由得詢問出聲,李蓉笑了笑,只道:「釣到魚了。」
李蓉騙得了柔妃,等到晚上,她又將崔玉郎召了過來。
為了方便崔玉郎進出,她特意讓侍衛換了值班時間,讓有一條路不會被侍衛巡邏到,特意給崔玉郎留了出來。
崔玉郎夜裡熟練翻過牆,進了公主府里,同李蓉商量好第二日朝堂該如何配合之後,半夜又翻走出去。
他前腳剛走,裴文宣的人便將李蓉調配侍衛巡邏時間的事兒報給了裴文宣。
裴文宣人雖然離開了公主府,但他安排在公主府的人卻不少,可以說,整個華京里,他情報最多的就是公主府。這是李蓉近來第三次調配侍衛巡邏時間,還都在晚上,裴文宣不由得有些想法。
他立刻讓人將三次侍衛巡邏時間調配的具體情況查清楚,而後才睡,但等睡下後,他死活還是睡不著。
他信還是相信李蓉的,他們兩的感情,李蓉應當也不會做什麼背叛她的事兒。
可是他又擔心著,李蓉本就是個愛靚的,他不在身邊,萬一,萬一她有點什麼想法,遇上些壞人,被哄了過去,這又怎麼辦?
裴文宣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就擔心得有些睡不著,恨不得現下就起來去找李蓉,又覺得自己想得多餘。
李蓉又不是傻姑娘,哪裡這麼容易被哄?
這麼輾轉了一夜,終於到了第二日,他早早到了宮門口,等在那裡,終於看見了李蓉的馬車,他趕緊讓人將自己的馬車趕上李蓉,和李蓉同時到宮門口,然後一起掀起車簾。
李蓉看見裴文宣,不由得就笑了:「裴大人,這麼巧?」
裴文宣在人前還得故作冷漠,點點頭,便不說話。
只是得了這麼一聲問候,他就覺得有些高興了。
兩人上了朝,裴文宣用餘光偷偷看站在最前方的李蓉。
如今他升了官,離李蓉更近了些。
李蓉渾然不覺裴文宣的情緒,她用小扇輕敲著手心,等著今日的表演。
朝堂上的事情過半,李明照例詢問著可有他事,一個御史台小官突然站了出來。
「陛下,」那小官冷靜道,「微臣有本要奏。」
「說吧,」李明百無聊賴喝著茶,小官掀了衣擺跪下去,朗聲道,「微臣欲奏督查司平樂殿下,知案不報,反威脅送走告狀之人!」
聽到這話,李明頓住了端著杯子的動作,李蓉聽到這話,立刻出列,跪在地上道:「父皇,兒臣冤枉!」
李蓉這樣激烈的反應,讓李明皺起眉頭,李明看了那小官一眼,放下茶杯,只道:「她如何知案不報,你到說說?」
所有人都看向那小官,那小官不由得有些抖,但在御史台幹事,最不缺的就是勇氣。於是他硬著頭皮,繼續道:「陳縣考生孫聞,原為去年陳縣秋闈魁首,今年春闈中陳縣鄉貢的考生,卻受鄉紳迫害,被挪用名額,無法參與春闈,特上京來告御狀,求一份公道。然而狀紙到了督查司中,平樂殿下不僅沒有嚴查上報此案,還將孫聞送離華京,如今不知所蹤。此等惡劣行徑,還望陛下嚴查!」
「平樂,」李明看向李蓉,「你可有話說?」
「兒臣……兒臣……」李蓉明顯是有些慌了,她快速組織著語言,終於道:「兒臣冤枉,他這樣說,他有什麼證據?!」
「微臣有人證。」那小官說得不卑不亢,「許多人都看見孫聞去督查司告狀。」
「他是來告狀沒錯,」李蓉立刻道,「我也收了他的狀紙,只是還未開始查辦,他便自行離京,你怎能說是我脅迫送離了他呢?」
「行了。」
李明打斷兩人的話:「此事王御史也沒什麼證據,平樂,你等會同朕說清楚。」
「是。」
李蓉緩了口氣,跪在地上謝了李明。
裴文宣看著跪在地上的李蓉,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見李蓉低頭,他總有那麼幾分不舒服。
等下了朝,李蓉便去了御書房,李明見李蓉進來,也沒說話,就讓她跪著。
李蓉在御書房跪了一會兒,李明才開口:「孫聞死了是嗎?」
「兒臣不知。」李蓉跪在地上不說話,李明抬眼看了她一眼,只道,「你們那些彎彎道道,朕都清楚,死一兩個人,朕也不在意。朕只問你一件事,」李明冷聲道,「科舉案,你查不查?」
李蓉僵住動作,李明見她遲疑,抬起頭來,盯緊了她:「朕給你督查司,不是為了讓你耍玩。孫聞這個案子,涉及大夏選拔人才之根本,朕一定要查個趕緊。可你卻殺了他,你告訴朕,你是不是不想查?」
「兒臣……」李蓉艱難出聲,「並未殺孫聞。」
「我問你科舉案的事,孫聞死不死根本不重要,你查,還是不查?」
「父皇,」李蓉遲疑著,「兒臣……不敢查。」
「不敢,」李明冷笑出聲,「你既然不敢,朕還要你有什麼用!督查司司主也別當了吧?」
李蓉不說話,李明便知道,她是鐵了心不會查這個案子。
李明思索了片刻,就知道了李蓉的盤算。
她怕是已經看出他的意圖,所以走到這一步,不打算再同世家惡化關係。
他講究制衡,而李蓉在官場談的,就是平衡。
可李明哪裡容得下她的平衡,他冷笑了一聲,只道:「自己寫辭呈,推薦肅王做督查司司主。」
「父皇,可是……」
「若你不寫,」李明徑直道,「孫聞這個案子,就不會停於這裡。」
李蓉僵住動作,她仿佛是被抓住了軟肋,呆呆跪在原地。好久後,她頹然出聲:「是。」
「下去吧。」李明冷淡道,「你近來剛和離,也該好生休息了。」
「是。」
李蓉應了聲,失魂落魄起身來。
李明沒有理她,李蓉恍恍惚惚走出去,剛出門,就看見提著湯走進來的柔妃。
柔妃看了李蓉的模樣,只笑著同李蓉點了點頭,便走進御書房中。
李蓉看著柔妃驕傲又自信的笑容,憋住了笑,故作苦大仇深般捏起拳頭,好似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演技簡直是出神入化,仿佛到了巔峰。
這樣賣力的演出也取悅了柔妃,等到晚上,李蓉的辭呈和肅王的推薦信到柔妃手裡時,柔妃笑得停不下來。
連連誇讚:「還是崔玉郎有辦法,你瞧他,一出手,就是一個督查司。」
「崔玉郎這樣的人才,」柔妃感慨著,「怎麼沒早點注意,真是可惜。」
柔妃在宮裡和華樂高興不已,崔玉郎則趕往了公主府,和李蓉商量著下一步。
裴文宣得了李蓉丟了督查司的消息時,他正同幾個心腹在商議著下一步,聽得這個消息,他一時便有些坐立難安。
他知道這是李蓉的計謀,可是還是會忍不住想,李蓉終究是會難過的。
會丟督查司,是因為李明純粹把她當成棋子,但凡李明顧忌她半分,也不會這麼快丟督查司,還要她親手寫信推肅王上去。
他心裡掛念著李蓉,等晚上得知李蓉又調動侍衛之後,他終於有些忍不住了。
這三天侍衛調動的時間,他都已經拿到了,他稍作對比就發現,這些侍衛巡邏的時間和地點岔開後,其實就空出了一條路來,這條路等於沒有侍衛看守。
他心裡琢磨了片刻,終於是換了一套衣服,又披上了黑色斗篷,趁著夜色,從後門駕著馬車出去。
他讓人清理了路,確認一路沒有盯梢的,才偷偷到了公主府。
他外面是黑色斗篷,裡面卻是一件月色銀紋華服,頭髮用玉冠半挽,梳得規規整整。去之前他甚至還特意沐浴薰香,看的童業忍不住問他:「公子,您這是去商量正事兒的,還是去幽會的?」
裴文宣懶得理他,好不容易見一次李蓉,他怎麼能失了臉面?
反正李蓉侍衛調動時間一共也就兩個空檔,第一次空檔已經過了,就等第二次。
而且,他也順便看看,李蓉調配這個時間,到底是為了何方神聖。
想到這一點,裴文宣眼裡就帶了幾分冷意。
他匆匆趕往公主府時,崔玉郎與李蓉也商議得差不多,見到了侍衛第二次換班的時間,崔玉郎恭敬道:「殿下,既然已經商議好,微臣先告退了。」
李蓉也覺得乏了,他點點頭,便讓崔玉郎退下。
崔玉郎恭敬離開,李蓉便起了身,讓人在御泉湯準備了了花瓣澡豆,拆了頭髮,往湯池走去,打算泡個澡解乏。
她打著哈欠來到湯池,由人伺候著入了熱湯。
她今日同人說話說得多了,便不太想見著人,就讓侍女退了下去,到一旁門外伺候。
李蓉在湯池閉眼泡澡時,裴文宣也到了公主府的後院牆邊。他算過那個時間表,這個點就剛好在後院西南角的牆邊空出了一個不巡邏的區域。
裴文宣到了牆邊,讓童業彎了腰,他踩著童業往上爬上去。
而這時候,崔玉郎同趙重九道過謝後,也踩著趙重九的肩,艱難爬上了牆。
於是裴文宣和崔玉郎兩人同時攀爬上高牆,在月色中,兩人同時發現,有一個人仿佛黑夜中破土而出的一顆蘑菇,從牆的另一邊升了起來。
而後兩人短暫對視了片刻,裴文宣先發制人,低罵了一聲:「原來是你!」
與此同時,毫不猶豫就是一記鐵拳,狠狠砸了過去!
牆頭相逢,重拳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