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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他是去北疆,勸說那個叛逆回歸。
「勸說那個小崽子放棄北疆回來?」
黃春輝搖頭,「他若是回來,老夫能弄死他!」
楊玄回來,北疆就會落入皇帝的手中。
黃露遞給他一杯茶。
「他會清洗,不顧及一切的清洗,如此,他才能在梨園中安睡。」黃春輝接過茶杯,譏誚的道:「否則,他會擔心北疆倒戈一擊。」
黃露有些好奇,「那陛下就不擔心清洗過後的北疆被北遼擊敗?」
「他不會,在他的眼中,就算是北疆陷落,關中依舊能守住。」
關中險峻,幾個關隘號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可……那何不如留著北疆,為大唐守御北方。」黃露覺得這個邏輯不通。
黃春輝笑了笑,「在他的眼中,寧可直面北遼,也不願意留著一個可能是隱患的北疆。」
他沉默良久,「從九哥在皇城前自盡開始,北疆,便是他的夢魘!」
黃露嘆息,「阿耶,我去看看孩子。」
他走出房門,就聽到身後老父說道:「可老夫,卻希望這個夢魘能伴隨著他,一生!直至陵寢之中!」
……
越王最近春風得意,幾個心腹也是如此。
「陛下,禮部郎中肖敏剛收了別人的錢財。」
肖敏便是越王的心腹,皇帝剛把他從員外郎提升為郎中。
這是打臉!
韓石頭說道:「此事卻不好發作。」
皇帝提拔的人,轉瞬就來了個貪腐,這事兒,你怎麼說?
彈劾,拿下,那便是皇帝有眼無珠。
皇帝拉的屎,必須是香的。
若是不香,肯定是你的嗅覺出了問題。
所以,肖敏只要不作大死,小貪小腐,皇帝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皇帝冷哼一聲,「過幾年趕到西疆去,去和那些渾身臭烘烘的洛羅人為伍。」
洛羅人居住環境很惡劣,據聞城池中遍地屎尿。他們體味又重,還不愛洗澡。來到大唐後,一路官民都掩鼻不願接近。
但邊境地帶卻少不了這些人。
還有不少偷渡過來的洛羅人在西疆討生活,所以,官員們都以去西疆為變相流放。
「提醒越王?」韓石頭問道。
皇帝點頭,「讓他自己敲打更好。」
越王得了消息,當即呵斥了肖敏。
「你幹的好事!」
肖敏跪下,「臣惶恐!」
越王冷笑,「俸祿不夠用?」
肖敏垂首,眼中卻多了一抹狡黠,「臣……」
這等時候解釋的越多,越丟分。
擺出認罪的姿態就好了。
越王需要千金市馬骨,保住他,就是在告訴那些人,跟著本王不但有前程,有事兒也兜得住。
官場險惡,不知何時就會掉坑裡,這時候有個隊友,有個頭領伸把手,這便是救命之恩。
誰都想有這麼一個頭領。
越王的眼底多了厭惡之色,淡淡的道:「好生做事。」
果然!
肖敏暗喜,叩首,「臣無狀,帶累了大王。」
「去吧!」
肖敏再度叩首,「臣此生唯大王馬首是瞻。」
等肖敏千恩萬謝走了之後,趙東平說道:「此人不可重用。」
越王點頭,「諂媚,醜態畢露。不過,千金市馬骨,本王要力保他,讓那些人看看,跟著本王,不只是有前程。
再有,禮部那邊站位不易,能拿到一個郎中的職位,以後就能一窺侍郎之職。」
趙東平指指宮中方向,「宮中……」
越王平靜的道:「帝王的面子,豈能丟?」
趙東平了解了。
他笑了笑,「肖敏,好命!」
第二日,越王照例去朝中。
「大王!」
楊松成慈祥一笑。
周遵對王豆羅說道:「這是不遮掩了。」
王豆羅說道:「外祖與外孫,親著呢!」
周遵搖頭,「在權力之前,什麼親都無用。」
「據聞,周氏與楊氏開戰了?」
「私下動個手。」
「挺不住了吆喝一聲。」
畢竟,周氏倒下了,接下來楊氏會把目標對準王氏。
所以,說起來周氏和王氏算是隱形盟友。
周遵頷首,「此事倒是不急。有個事。」
「您說。」
「若是越王入主東宮,你我兩家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
「他若是登基,必然以楊氏為依靠,而楊氏一心想除掉你我兩家。」
「所以,王氏什麼意思?」
「做過餺飥嗎?」
「做過。」
「麥粉要先加水攪和。」
「你是說……找個能攪和的人?」
二人齊齊看向進來的衛王。
「陛下把他當做狗,可他卻是個不低頭的性子,可用。」
「有理!」
「陛下到!」
皇帝就像是一條在梨園中冬眠的烏梢蛇,難得游到了朝中。
「見過陛下!」
皇帝眼下的眼泡看著大了些,聯想到最近虢國夫人頻繁進宮,重臣們難免浮想聯翩。
皇帝的愛好,越發的廣泛了,胃口,也越發的好了。
只是,腰子不知可還撐得住。
皇帝坐下,看著群臣。
「北疆那邊可有消息?」
從廖勁離開北疆後,北疆官方的消息就斷了。
楊松成說道:「陛下,北疆那邊來了一份文書,說是今年的錢糧還沒給。」
呵呵!
周遵仿佛聽到了皇帝呵呵的譏笑聲。
按照他的想法,女婿應當虛以委蛇一陣子,看看長安的動向,然後再徹底翻臉也不遲。
可沒想到的是,廖勁一走,楊玄就迫不及待的和長安翻臉了。
奏疏沒了,就一份文書,近乎於嘲諷般的問戶部:老子的錢糧呢?
這不是低姿態,而是做姿態。
長安先斷了我北疆的錢糧,不要臉!
皇帝既然想餓死我北疆軍民,那就別怪我北疆軍民為自己謀出路。
這姿態,大唐立國多年沒見過。
按照以往的慣例,皇帝委屈你了,你也得忍著,受著。
可楊玄不同,直接掀攤子。
我草尼二大爺!
而且,據聞楊玄曾在某次召見心腹時說過,皇帝就是個昏君。
這個世間許多事兒可以知曉,但不能說。
這便是為尊者諱的一種體現形式。
但楊玄顯然不屑一顧這等潛規則。
鄭琦冷笑道:「那個逆賊在北疆形同於謀逆,還想要錢糧,他哪來的臉?」
周遵乾咳一聲,「誰謀逆了?」
鄭琦一怔,「不聽陛下之命,難道不是逆賊?」
什麼叫做金口玉言,說的便是帝王的話。
皇帝的話就是旨意。
違背旨意的便是逆賊。
鄭琦看著周遵,知曉皇帝恨不能滅了周氏。但沒想到周勤那條老狗蟄伏多年,竟然在暗中弄了偌大的產業。
這等老鬼一旦處心積慮為家族謀後路,天知道他還準備了什麼手段。
所以這事兒就擱置了。
不過皇帝擱置了,楊氏卻不會消停,最近兩家斗的很厲害,各自損失慘重。
周遵說道:「北疆直面北遼,老夫想問問,換了楊玄回來,誰去坐鎮北疆?
能找個令人信服的人來,老夫當即去信北疆,令楊玄歸來。他若是不來,老夫便令女兒歸家!」
你不是說楊玄抗命不尊嗎?
為何?
因為北疆至關重要,缺他不可!
要不,你尋個替換的人選出來,給大伙兒亮個相。
若是大伙兒都覺得沒問題,這人能扛住北遼鐵騎的衝擊,那老夫沒話說,馬上去信北疆,讓老夫的女婿回來。
但!
你得先把人選拉出來溜溜。
讓老夫,讓天下人看看是什麼成色!
周遵看著鄭琦,「誰?張楚茂?那個遇到北遼前鋒就一觸即潰的蠢貨?」
周氏和楊氏成了死敵,他終於不用憋著了,火力全開。
「還是大理寺卿?」周遵問道。
沒人!
沒人出頭!
周遵說道:「楊玄在北疆,從太平縣縣令做起,一步步殺的北遼人膽寒。北疆人稱之為大唐名將。老夫想問問,何人能替代他?」
你要提出人選,那便比比戰績。
「楊玄為太平縣縣令時,操練人犯為太平軍,滅馬賊,滅三大部中一部。
隨後到陳州,滅三大部,擊敗潭州北遼軍……
北遼兩度大舉進攻他都在。第二次更是率軍擊破北遼左相林雅所部的雲山騎,率先發動反擊,令赫連峰的御駕親征成了個笑話。誰能替代他?」
看著周遵意氣風發的模樣,王豆羅不禁深深的嘆息著。
有這麼一個女婿,真特娘的提氣啊!
可這個女婿,原本該是我王氏的。
他想到了閨女,如今家中給王仙兒相看的是世家子弟,據聞讀書不錯,準備明年參加科舉考試。
這邊才將參加科舉考試,那邊楊玄已經成了北疆之主。
等那個世家子弟混出頭來時,楊玄早已成了跺跺腳,大唐就會震顫的存在。
這差距,大的令人絕望。
他不禁有些埋怨兄弟王豆香,當初就該待那個少年親厚些,興許就能把他留下。
轉瞬他又苦笑起來。
王豆香當初真的留下楊玄,此人的人生軌跡從此就變了。
如此,他豈能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此人?
所以,這都是命啊!
這一刻,王氏家主看向周遵的眼神中,多了艷羨之色。
周遵意氣風發,皇帝乾咳一聲,「今日還有何事?」
今日有個重大議程,要討論右驍衛大將軍的人選。
皇帝突然提及此事,由此間接承認,當下他沒有能壓倒楊玄的人選。
楊松成看了張煥一眼,張煥翻了個白眼。
他可不想去蹚渾水,再說了,他此生最拿得出手的戰績便是南征。而那一次南征,楊玄也參加了,堪稱是電閃雷鳴,一路征戰,奠定了名將的地位。
後續楊玄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而他卻只能坐在長安兵部寬敞的值房內,看著地圖上的線條,幻想著自己也在大軍之中,和那些將士一起衝殺。
周遵大獲全勝,接下來就開始沉默。
他想到了女兒的來信,信中提及了女婿在北疆的威望與日俱增,這令他歡喜,也令他沉思。
皇帝在,楊玄可以一直和長安拉鋸。
但若是新帝登基,來個軟刀子,譬如說賞賜楊玄超品爵位,接著對北疆露出善意……到那時候,楊玄能怎麼辦?
很頭痛。
在這個問題上,周遵甚至希望皇帝能多活些年頭。或是再作死一些,徹底激怒北疆軍民。
「周侍郎!」
有人在低聲提醒周遵,朝議結束了。
邊上就有御史在,若是被他們彈劾失儀,臉可就丟大了。
右驍衛大將軍的人選,最終落入皇帝的手中。
這並不意外,文官世家門閥的人還能爭取一二,到了大將這裡,除非想造反,否則很難否定皇帝的人選。
唯一的例外就是楊玄。
皇帝乾咳一聲,今日他的目的達到了,按理該歡喜,可被周遵噁心了那一下,讓他有些余怒未消。
「散了吧!」
皇帝起身,群臣行禮。
「且慢。」
嗯!
眾人一看,卻是衛王。
衛王行禮,皇帝蹙眉,「二郎可有事?」
有事,皇室中事私下稟告,無需當朝說出來。
若是公事,你一個沒實權的皇子,能有什麼公事?
越王看了衛王一眼,想到了自己的那番話,知曉這位二兄是不甘心,想掙扎一番。
可你越掙扎,越會讓外界看到你的虛弱。到時候,你就真的只能做阿耶的一條狗了。
他看了外祖父楊松成一眼,心中有些不安。
若是衛王失去了牽制他和楊松成的作用,皇帝會扶持誰出來和他打擂台?
會不會是梁靖!
那條瘋狗!
他看了梁靖一眼。
衛王說道:「阿耶,孩兒彈劾一人。」
「哦!」皇帝釋然了,他知曉,這個兒子如今也就剩下了彈劾的權力。
而這也是正是他所期盼看到的。
去彈劾吧!
衝著楊松成一夥,衝著越王一夥瘋狂彈劾。
這便是攪屎棍和瘋狗。
「孩兒彈劾禮部郎中肖敏貪墨,受賄!」
呃!
越王飛快的低頭,快速笑了一下,忍住了捧腹大笑的衝動,身體微微顫慄。
那是皇帝剛提拔起來的人,你就上手彈劾,這是要打臉呢?
皇帝冷著臉,「朕,知曉了。會令人去查!」
這一查,多半就沒了音訊。
除非,彈劾能連成片。
可誰會跟著衛王去彈劾越王的人……也就是楊松成的人?
順帶還令皇帝丟人。
「陛下。」
門外,有官員稟告。
「通事舍人陳高彈劾禮部郎中肖敏。」
一份奏疏。
接著是第二份。
「侍御史蘇立,彈劾禮部郎中肖敏。」
第三份。
「……」
奏疏一份接著一份。
十餘份奏疏遞了進來。
所有人都在看著衛王。
衛王看了越王一眼。
「聽聞,肖敏乃是三郎的人?」
轟隆!
這話,仿佛是一記炸雷。
在殿內轟鳴。
大家都知曉,包括皇帝在內,所有人都看低了衛王。
而現在,這位一直縮在黃家鐵匠鋪中打鐵,被重臣們視為笑談的皇子,他出手了。
一出手就是十餘人集體彈劾越王的心腹。
氣勢如虹!
而且,這更像是開戰。
若說衛王在皇城外對楊松成的話是宣戰的話,那麼,現在衛王的彈劾,便是告訴所有人。
這場奪嫡大戰!
開戰了!
越王面色微變。
但他覺得局勢依舊在掌控之中。
王豆香突然開口,「陛下,臣以為,當嚴查!」
這是第一個重臣表態支持衛王。
周遵說道:「陛下,臣以為,當徹查!」
皇帝看了衛王一眼,面對兩位重臣,也是兩位門閥家主的支持,這個兒子依舊冷漠如故。
也就是說,這二人的立場轉變,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朕!
終究小覷了這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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