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辛無忌的來歷,潭州這邊也去了解過。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多番了解後,得知此人是一個小部族的首領,默默無聞。瓦謝部覆滅後,他帶著幾個殘存的麾下,一路逃命。
許多時候,人,真的是要講氣運的!
這人一路逃命,遇到了那些散落的牧民人家,經不住哀求,就帶著一起逃命……
就這麼一路逃啊逃!
等他回頭一看,愕然發現自己竟然捲起了一支人馬。
隨後楊狗和馭虎部、基波部開戰,打的火星四濺。辛無忌就在大佬們的夾縫中不斷擴張自己的勢力。
草原部族許多時候就如同大海里的生物。
一鯨落,萬物生。
一個龐大部族倒下,能養活許多小部族。
基波部和馭虎部卻不同意,他們覺得自己一口就能吞了瓦謝殘部。
但等他們和楊狗噼噼啪啪的打了幾場後,才愕然發現,辛無忌已經集聚起了一股不小的力量。
瓦謝殘部,都在他的手中。
打不打?
打!
馭虎部打,基波部絕對會抽冷子給章茁一下。
基波部打,章茁同樣會給他們一下。
隨後潭州出面,皇叔親自出手,於是就多了個鎮南部。
潭州一直覺得自己又收養了一條小狗,哪怕這條小狗有些狡黠,不大聽話。
但只要是狗,就該知曉跟著強大的大遼才有前途。
不,是才有命活著!
所以,潭州從皇叔到後來的赫連榮,都對牆頭草辛無忌一笑了之。
都覺得一條小狗罷了!
也就是吶喊助威的份,無傷大雅!
但局勢卻急轉直下。
三大部,沒了!
楊狗的兵鋒直指草原。
赫連榮這才發現,自己唯一能倚仗的便是鎮南部。
他仔細打量著,發現這條小狗頗為眉清目秀!
那麼,就關注一下吧!
少搜刮一些,不時給點好處,讓辛無忌甜甜嘴。
這是赫連榮養狗的手法。
他覺得,這條小狗應當忠心耿耿。
所以,在謀劃此次大戰時,他就把鎮南部作為一枚決定勝負的棋子,擱在了自己的案几上。
至於說辛無忌不來……除非他以後不想混了。
可不想混能去哪裡?
去陳州?
基波部的可汗在陳州大牢里,據聞變成了一條見到楊狗就搖頭擺尾的狗。
辛無忌豈能願意?
故而,赫連榮覺得,妥了!
辛無忌確實是按照約定的時辰出現了。
並按時發動了進攻。
但,刀鋒卻轉了一個方向!
這條看著人畜無害的小狗!
它!
噬主!
赫連榮勃然大怒,他發誓,戰後定然要徹底清掃鎮南部,他要讓鎮南部淪為奴隸,最下賤的一個群體!
但他同時也有些迷惑不解。
是什麼讓辛無忌冒著絕大的風險背叛了潭州,背叛了大遼?
看看三大部的俘虜,如今都在修路,此次來了也是炮灰。
他瘋了?
直至辛無忌走過去。
突然就矮了下去。
沒聽到他說什麼,連看都來看不清。
但,身後的葉松修為精深,卻看到了。
「他跪了!」
……
「使君!」
蕭曼延說道:「撤吧!」
前方,僕從軍崩潰後,鎮南部的人馬瘋狂把他們往潭州軍這邊驅趕。
潭州軍自然不會和僕從軍講什麼同袍情義,揮舞刀槍砍殺。
一邊要逃命,一邊要驅趕……
瘋了!
那些僕從軍紅著眼睛,衝著往日自己都不敢正視的北遼將士咆哮,衝殺。
雙方竟然殺紅了眼睛。
而陳州軍就在另一側,給了潭州軍狠狠一擊!
「果然是強軍!」
楊玄贊道,「在我軍兩路兇狠的打擊之下,依舊還能維繫守勢。可惜,強弩之末了。」
潭州軍的堅韌同樣不遜色,但再堅韌的神經,也經不起這樣鎮壓。
第一個崩潰的軍士出現了。
接著是第二個。
第三個!
赫連榮痛苦的閉上眼睛,「撤!」
他只是下決斷,具體戰術還得蕭曼延來安排。
「留下狙擊!」
蕭曼延令最後的五百騎去阻截追兵,掩護主力撤回城中。
「敵軍崩潰了!」
哪怕是周新都看出了這一戰的走向。
楊玄招手,「起來。」
辛無忌起身,站在了側後方。
楊玄看著前方,微笑道:「重騎都出現了,可見赫連榮為了此戰謀劃多時,今日大敗,也不知他未來如何。」
「使君,換個平庸的更好啊!」老賊說道。
「我覺著,熟人更好。」王老二說道。
「換了誰,都無所謂!」赫連燕看了楊玄一眼,覺得這位郎君壓根就不懼任何對手。
楊玄說道:「其實,赫連榮留任更好。」
「為何?」老賊求教。
「此戰之後,赫連榮心中會生出陰影,直面我時,他的決斷會不知不覺的帶著情緒。」楊玄笑道:「坐鎮一方的大員,最忌諱的便是做決斷時帶著情緒。」
「使君,是否出擊?」南賀遣人來請命。
楊玄輕輕揮手,淡淡道:
「全軍掩殺!」
這時候沒有什麼道理可講,就是一個字,沖!
大旗搖動。
「使君有令,全軍出擊!」
「萬勝!」
這是一場艱苦的大戰。
從剛開始的勢均力敵,到赫連榮拉出了重騎,再到辛無忌的出現……讓陳州軍將士的神經始終處於緊繃的狀態。
但他們熬過來了!
此刻,敵軍正瘋狂逃竄。
勝利的果實唾手可得!
「殺啊!」
何隊的兄弟們緊緊跟在一起,竟然混進了敵軍中間。
「丟棄長槍!」
這個時候還玩槍就是自尋死路。
趙永丟下長槍,拔刀,一刀就輕鬆斬殺一人。
前方的敵軍沒人敢回頭……趙永發誓,若是兩三人回頭,就能圍殺了他。
可卻無人回頭。
原來,兵敗如山倒,就是這個意思嗎?
當大軍潰敗時,每個人的腦子裡就一個念頭:逃!
死同袍不死我!
人人都是這個念頭。
赫連榮在亡命奔逃。
中軍距離潭州城最近,但此刻他恨不能一下就飛上城頭。
「辛無忌!」
蕭曼延眼中儘是恨意,「若非此人反水,此戰如何會敗?」
是啊!
沒有辛無忌的反水,這一戰最多是個平手。
陳州軍遠來,補給不易,隨後潭州軍能從容的應對。
進可攻,退可守。
鎮南部的人馬也是這般想的。
「這是我們的勝利!」
「我們若是加入潭州軍那邊,此戰陳州必敗!」
「他們真是運氣好啊!可汗竟然是那邊的人!」
所有人都覺得楊玄的運氣不錯。
大軍掩殺,中軍無所事事,幾個將領在檢討此戰,提及了鎮南部的作用。
「若是鎮南部給咱們一下,麻煩就大了。」
「是啊!從側翼給咱們一擊,咱們倒是能扛住,可索雲的僕從軍怕是會崩潰。他們崩潰,咱們就成了孤軍……」
「赫連榮以鎮南部出擊,斷掉我軍糧道,主力牽制我軍,不讓我軍撤離。」
這個結果……
太可怕了!
「我軍唯有傾力撤軍一途。」
「這一路,怕是會充滿了血腥味。」
眾人復盤,都後怕不已,看向辛無忌的眼神中難免多了些善意。
辛無忌沒敢得意,微微低著頭。
但此戰他立下大功,這是不爭的事實。
「敵軍開始阻截了!」
韓紀說道。
眾人抬眼看去,就見數百騎從斜刺里殺出來。
而正在逃竄中的潭州軍里,有將領在高呼,「回頭,回頭!」
前方,赫連榮等人也勒馬掉頭。
「這是個機會!」
使者看了蕭曼延一眼,心中生出了希望。
此戰大敗,他也會跟著倒霉……若是能反敗為勝,他的經歷將會成為傳奇。
誰不想做傳奇?
楊玄說道:「吹號!」
身後,十餘軍士吹向了號角。
三長兩短!
嗚嗚嗚……
「這是何意?」
戰場上,潭州軍見對手沒有根據號角做出改變,甚至有些茫然。
於是,不禁看看兩側。
蕭曼延也是如此。
「要反擊!」使者喋喋不休,興奮的喊道。
蕭曼延的身體突然一僵,「來不及了。」
「什麼?」使者大怒,「什麼來不及了?」
「你看!」
使者順著蕭曼延的手臂方向看去。
左側,十餘騎正在瘋狂趕來。
「那是我們的斥候!」
「這是發現了什麼?」
一群人愕然看著這些斥候在瘋狂叫喊,拼命擺手。
「這是……瘋了?」
使者今日經歷了太多衝擊,腦子有些發蒙。
「去問問!」
赫連榮說道。
他身邊的護衛剛想出動,突然勒馬。
戰馬剛得到出發的指令,接著又收到了止步的指令,一時間進退兩難,馬後蹄子在地上刨著,鼻息咻咻。
天邊,一條黑線出現。
「那是什麼?」
使者眯眼看去。
噠噠噠!
馬蹄聲漸漸清晰。
混亂中的潭州軍緩緩看去。
正在追砍的陳州軍緩緩看去。
大旗下,姜鶴兒等人也緩緩看去,包括了辛無忌。
「是唐軍!」
潭州軍渾身上下都涼透了。
就在他們剛想作最後一搏的時候,竟然出現了一股唐軍騎兵。
「三千騎!」
有人喊道,絕望的聲音把僅存的一絲韌性摧毀。
「逃啊!」
三千騎正在加速。
一面大旗漸漸靠近。
「是奉州軍!」
瞬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面楊字大旗!
原來,陳州軍並非是孤軍。
這三千騎應當是在周圍游弋,一直等到現在才出現。
「這條瘋狗!」
哪怕是失敗,赫連榮依舊沒有絕望,但此刻,他卻破口大罵。
「這條瘋狗啊!」赫連榮一邊掉頭逃跑,一邊罵道:「他竟然連辛無忌都提防!」
一面等待辛無忌給潭州軍一擊,一面又和奉州勾搭。三千奉州騎兵在左近游弋,此刻出來……
若是辛無忌反戈一擊,給陳州軍一下,那麼,此刻趕來的三千騎將會成為壓倒他們的稻草。
「楊狗!」使者紅著眼睛,「這條瘋狗!」
敗了!
使者所有的不滿,所以的期冀都消散了。
敗的無話可說!
鎮南部的人此刻脊背汗濕,甚至有人渾身發軟。
先前若是他們加入了潭州軍這邊,會如何?
三千奉州精銳,能一擊擊潰他們。
隨後掩殺。
這一戰,楊狗從頭到尾都在把握著。
他在看戲!
接著,他們不禁看向了大旗,深深的感激著自己的可汗。
偉大的可汗,果然為我們指引了一條光明的道路。
可汗此刻神色平靜的就像是一口古井。
赫連燕走到他的身邊,「就沒後怕?」
太陰了!
連赫連燕都覺得楊玄是個老陰比。
口口聲聲說不要桃縣援兵,他是沒要。
可這人卻悄然令人去了奉州……奉州孫營還欠著他的人情,出動三千騎兵助戰不是事兒。
當然,事後會有人彈劾,說奉州不得許可出兵。
可北遼南征在即,這時候誰特麼還會計較這個?
這三千騎就是為了最後一擊而來。
辛無忌若是加入對面,這三千騎就是他們的送葬者。
隨後,楊玄會把鎮南部連根拔起,成為這片草原的主人。
而辛無忌,大抵會成為京觀上的一個頭顱,興許還不能擺在最顯眼的位置,因為,比他地位高的人不少。
姜鶴兒很有興趣知曉辛無忌的想法,站在赫連燕的身後,雙手放在她的腰上,惡作劇般的摩挲。
辛無忌平靜的道:「主人弄出什麼來,我都不意外。沒有歪心思,自然不會懼怕。」
赫連燕回身,目光在姜鶴兒的胸上一掃而過,姜鶴兒趕緊後退。
「他被郎君徹底收服了。」赫連燕說道。
「是啊!」姜鶴兒有些好奇,「這麼一個桀驁不馴的人,要如何收服他呢?」
三千騎趕到,給了潭州軍最後一擊。
敵軍,徹底崩潰了。
剛開始還有序的往潭州城方向跑,可現在卻是漫山遍野的逃竄。
特別是那些部族勇士,壓根就沒想著回城。
有人還衝著赫連榮叫罵。
「老狗,你不得好死!」
「放心追殺。」楊玄很放鬆的道,「此戰,我要打殘潭州軍。」
唯有打殘潭州軍,他才能從容趕赴桃縣,參加那場大戰。
「抓到大魚了!」
幾個軍士架著一個文官小跑而來,興奮的道:「使君,此人是潭州司馬汪延!」
「老賊你怎地不自在?」王老二問道。
老賊乾咳一聲,「他也算是老夫的貴人。」
汪延看到了老賊,罵道:「狗賊,原來你是楊狗的人,哈哈哈哈!畜生,一丘之貉!」
軍士踹他的膝蓋後,罵道:「跪下!」
汪延硬挺著,說道:「想讓老夫配合,放尊重些!」
「文官,無恥的多。」楊玄搖頭。
汪延卻不以為恥,說道:「老夫知曉城中虛實……」
楊玄說道:「去看看潭州城!」
一行人策馬而去。
潰兵逃入城中,有人喊道:「關城門!」
「楊狗來了!」
城外的潰兵在咆哮,「閃開!」
「關門!」
追兵來了,城門內的軍士拼命想關門,城外的拼命想擠進來。
「放箭!」
連續兩撥箭雨,城門外倒滿了屍骸。
城門,緩緩關閉。
追兵留下一部分,其餘的繞過潭州城,繼續追殺潰兵。
楊玄被數百騎,以及虬龍衛護衛著靠近潭州城。
他下馬,招手,「拖過來!」
嗯?
兩個押解汪延的軍士不解。
「讓開!」
烏達過來,一把抓住了汪延的頭髮,就這麼像是拖死狗般的把他拖了過來。
「跪下!」
汪延衝著潭州城跪下。
城頭,一個老卒眼中還帶著死裡逃生的驚惶,喘息道:「這畫面,老夫怎地好像見過?」
城下。
楊玄開口。
「十九年前!也是這麼一個夏季,在陳州,臨安城下,也是跪著這麼一個人……」
楊玄抬頭,看著城頭。
身後,所有人下馬。
列陣。
仿佛是為了誰在致哀。
……
本月無雙倍,兄弟們,求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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