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下意識的抱住了寡婦珞,隨即覺得不妥。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低頭,就見寡婦珞一臉冷意,顫聲道,「奴,不詳啊!」
這話讓楊玄微怒。
楊玄問道:「什麼不詳?」
寡婦珞說道:「奴,剋死了前夫。」
「那你克我一個試試?」
寡婦珞沒想到楊玄竟這般說,她一時間沒了主意,冷著臉道:「郎君自重!」
楊玄最近籌謀對潭州之戰,晚上也在書房中滯留,有些上火。
聞言他呵呵一笑,「你是誰?」
寡婦珞心中一冷,雙手無力推在楊玄的胸前,「奴,是楊氏的奴婢。」
「知曉就好!」
楊玄鬆開手。
寡婦珞心中一松,覺得臉上發燙,裙子下擺都被茶水弄濕了,黏在腿上,很是難受。
急匆匆的出去後,寡婦珞捂著臉,羞的尋了個地方歇息,等臉上的紅暈退散。
站在遊廊的角落裡,寡婦珞想到了自己的現狀。
被帶到陳州後,消息傳到寧興,前夫家定然會勃然大怒,覺得這是羞辱。
隨後,會把她從家譜中刪除吧!
這個傷風敗俗的女人!
呵!
寡婦珞無聲的一笑。
隨後,會散播她的壞話,把她說成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如此,前夫家就像是甩掉了一個負麵包袱,反而是幸事。
那個前夫,算下來也是個倒霉蛋。
看中了她,覺得自己娶了個絕色,沒想到一頓喜酒喝下來,絕色沒碰到,人卻走了。
絕色就是禍水!
這話,寡婦珞信了。
來到楊家,剛開始她擔心受怕,擔心被周寧視為不祥之人,尋個藉口處置了。
絕色是相對於男人而言,對於女人來說,絕色,就是對手。
但周寧沒搭理她。
接著寡婦珞又害怕被招去陪侍。
是不喜歡?
寡婦珞點頭。
「郎君真是俊美啊!可惜,連花紅她們都沒能陪侍,咱們就更不能了。」
「是呀!上次郎君對我一笑,我心就噗通噗通的跳,楞了許久。」
他俊美?
昂?!
寡婦珞昂著頭,可內心深處,卻不由自主的把楊玄和那個倒霉蛋比較了一下。
哎!
好像,真的俊美啊!
她回去換衣裙,早有人把她的異常稟告給了怡娘和周寧。
怡娘在看書,聞言問道:「郎君可曾發火?」
侍女說道:「未曾。」
怡娘重新拿起書,「那就無需管。」
周寧那邊得了消息,也是一樣的態度,「無需管。」
管大娘說道:「從娘子有孕開始,郎君就不曾讓別的女人陪侍,這份情義,難得。」
這不是另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貴人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他若是只有一個女人,外界就會傳出他不行的話。
周寧知曉楊玄的身份,故而一直在觀察。
「寡婦珞絕色,伺候夫君也不錯。」周寧看中了寡婦珞的無依無靠。
「赫連燕也不錯。」管大娘微笑。
一臉智珠在握的愜意。
娘子有嫡長子在手,還擔心什麼呢?
至於章四娘,還無法進入周寧的視線。
「娘子,其實,外面已經有人在傳,說您……」管大娘吞吞吐吐。
「悍婦?」周寧笑道。
「是。說您是悍婦,讓郎君連別的女人都不敢多看一眼。還有些難聽的話。」
「任由他們說吧!」
管大娘試探著問道:「娘子,您,難道就不介意?」
這話,問的是別的女人。
周寧捋捋耳畔的秀髮,扶了一下玳瑁眼鏡,「夫君需要子嗣。」
一旦討逆成功,楊玄的後宮就得充實女人。而且,若是楊玄的兒子太少,百官也會進言,什麼該選美人入宮,或是陛下該廣布雨露,而不是在皇后那塊田地上執拗耕耘。
農家都知曉休耕輪種的道理,陛下為何不知呢?
皇帝的女人,許多時候只是一種工具。
為皇帝排遣勞累,為皇帝生兒育女……
這是現實,另一個世界裡依舊如此。只不過,換成了那些富商大賈。
而皇后唯一需要把握住的便是情義。
子泰對我,是真不錯。
周寧仔細想想,「第一次見到夫君,是在國子監,那時候……」
那時候的楊玄還是個鄉下土包子,有些楞。
後來不知怎地,二人之間就生出了些情愫。
很單純的情愫,沒有摻雜半點雜質的情愫。
管大娘嘆息,「娘子,恕奴直言。男女之間的情義啊!它就不長久。
剛開始卿卿我我,等見多了,相處長了,在彼此的眼中也就面目可憎了。
曾讓對方迷戀的那些長處,也都變成了不忍直視的短處。
哎!最後啊!還得是親情。
那句話怎麼說的?兩口子最終就是一家人。這話,放到何時都有用。」
「你擔心我會奢求夫君一直待我如初?」周寧莞爾,「情情愛愛的,只是剛開始的時候。到了後續,就是你關切他,他關切你。
人一輩子不長不短,一個人難過,兩個人,互相幫襯著,不孤獨!」
「娘子看的透徹!」
管大娘心中歡喜,「寡婦珞倒是小事,也就是郎君的玩物罷了!娘子生下了嫡長子,地位不可動搖!」
「地位啊!」
子泰的目標是帝位。
他若是成了帝王,我便是皇后。
周寧搖搖頭,把這個念頭甩去。
但,我對子泰是什麼情義呢?
周寧仔細想著。
不知何時,管大娘走了,周寧依舊在想。
「阿寧!」
「子泰!」
楊玄拎著一個小竹籃,急匆匆的進來,把竹籃往案几上一擱,「這是剛碰到的果子,新鮮。我嘗過,清甜可口。你少吃些,我前面還有事,走了!」
他急匆匆的跑了,跑半路回身喊道:「我令人洗過了。」
「知道了。」周寧拈起一枚果子送進嘴裡。
清甜可口。
可楊玄一直都不喜歡吃果子,每一次都吃的愁眉苦臉的。
周寧微微一笑,眼睛眯著。
「真好。」
……
楊玄一陣風般的到了州廨。
桃縣的使者正在等他。
「下官周豐,奉命而來,見過楊使君。」
「相公身子如何?可有話交代?」
楊玄問道。
周豐說道:「相公身子還好,得了潭州增加三萬部族勇士的消息後,令下官來問,陳州可需要援軍?」
楊玄搖頭,「不必了。」
周豐看著楊玄,「相公說,好勝心不可太盛。」
陳州這邊得知潭州多了三萬部族勇士後,就遣人去桃縣通稟。
黃春輝和廖勁等人商議,都覺得潭州軍勢大。
若是陳州謹守也就罷了,可按照黃春輝對楊玄的了解,他定然是想儘快解決潭州的威脅,好等待北遼南下那一戰。
可他就擔心楊玄求戰的心思太急切,被赫連榮抓到機會。更擔心陳州兵力不夠。
「還請回稟相公,雖說潭州多了三萬騎兵,可我陳州最近半年也操練了不少人馬。」
三大部覆滅後,草原就空出來了。
楊老闆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牧草白白生長,就令人去放牧。
牛羊,還有戰馬。
戰馬多了之後,騎兵擴建就水到渠成。
周豐苦笑,「果然如劉司馬所言,使君不肯求援。」
老頭子還是了解楊玄的,知曉除非是真的扛不住,否則楊玄不會開口。
周豐隨即告辭。
「拿些乾糧再走!」
一個小吏追了出去,把兩個包袱塞給周豐。
「裡面是什麼?」周豐面露難色。
若是錢財,就是授人以柄。
「肉乾,還有餅子,另外,菜乾也有些。」
講究人啊!
陳州肉乾聞名北疆,大餅和菜乾也是如此。
出了臨安,周豐帶著十餘軍士趕路。
一個多時辰後,夕陽西下,近黃昏。
「前面有個村子!」
周豐帶著人進了村子,尋到了村正郝明。
「桃縣的使者?只管安住。」郝明查驗了身份後,把他們安置在了村里。
軍士們人太多,散開在村里人家住下。
周豐和兩個軍士住在郝家。
洗漱後,周豐和兩個軍士在村里散步,準備晚些回去吃乾糧。
你要說借了郝家的灶台做飯,沒問題,但太麻煩。
「在桃縣時,我也聽聞過楊使君的威名,也見過幾次。楊使君看著年輕,和氣,就想著,這樣的人是如何從一個縣令做到了刺史。」
跟著的軍士說道:「楊使君悍勇。」
「悍勇的多了去!」
周豐搖頭,「節度使府中也有人議論過楊使君,都說他出身貧寒,第一步是靠了貴妃。不過,後來就自力更生,堪稱是傳奇。可我就有些不解,楊使君既然出身貧寒,那他哪學會的治理之術?」
「怕不是天生的!」
「哪來天生的?」周豐執拗,「上次使者來了臨安,回去時和我等說,臨安繁茂。
今日一見果然。可我更好奇的是,楊使君是如何以陳州一隅之地,滅掉了三大部,更是能令潭州不敢南顧。指揮之能?還是什麼。」
「楊使君在南疆殺出了我北疆軍的威風,被稱為大唐名將。周文書,這便是名將手腕啊!」
「名將手腕是一回事,可自從他入主陳州後,陳州就廝殺不斷。百姓,怎地就沒有怨聲載道呢?」
黃春輝不敢發動大戰,一方面是北遼勢大,另一方面是北疆貧困,百姓經不住磋磨。幾次大戰下來,民力被消耗狠了,弄不好就會暴動。
「相公都頗為好奇,本想親自來陳州看看,可身子骨卻熬不住。我這次來,順道想看看陳州民間的實情,回去也好稟告給相公。」
夕陽西下,一群群鳥兒飛回了村子裡,在一棵棵樹上棲身。
鳥鳴聲不絕於耳,很是熱鬧。
一戶戶人家的屋頂上,炊煙裊裊。
農人歸家,一路走在前面,身後的老牛亦步亦趨,和主人保持著一個頻率。
幾個孩童在村口打鬧,你追我趕。
「二郎,挨千刀的!回家吃飯啦!」
有婦人在尖叫。
一個神色狡黠的孩童喊道:「阿娘!馬上!」
汪汪汪!
一條狗追上了孩童,搖著尾巴,就像是在催促小主人趕緊回家。
一股股焚燒柴火的味道撲面而來。
令人生出了些悠然的愜意。
「我小時最喜嗅著燒草木灰的味道,嗅著嗅著,就覺著再無煩惱。」
估摸著郝家該吃完飯了,周豐回身,「回去吧!」
田園雖好,強敵卻在側。作為北疆官員,他的腦子裡始終保持著警惕。
到了郝家,周豐吩咐道:「尋主人家弄些熱水來,咱們吃飯。哎!陳州的肉乾,大餅,菜乾,可都是好東西。」
一個軍士去尋郝明,另一個軍士笑道:「可不是?這陳州以前也算不得好地方,自從通商後,草原上的牛羊不要錢般的就送了過來。」
「周文書!」
那個軍士出來,「您來看看。」
周豐蹙眉進去。
郝家一家子都在,破舊的案几上,飯菜看著就沒動過。
關鍵是,還多了三份飯菜。
「這……」周豐愣住了。
郝明笑道:「既然來了,就沒有撇下的道理。家中也沒什麼好東西,就熏的豕腿,時日長了,腥膻味都沒了。弄了來和菜蔬一起燉了,美得很。」
「這不好!」周豐搖頭。
北疆百姓的日子不好過,故而他們這些人若是外出,不會占百姓便宜。
「周文書不給面子?」
郝明面露凶色。
做村正的,沒有殺氣你做不久。
「都不容易不是。」周豐苦笑。
「再不容易,也沒有你等為了北疆豁出命去強不是。坐下!」
郝明拽著周豐過去,兩個孩子過來,一人拽住一個軍士,嗨喲嗨喲的把他們拉過去。
「太破費了。」周豐看著豕肉,有些頭痛。
「破費什麼?」郝明豪爽的道:「只管吃。」
周豐準備明日把肉乾留下一些,於是就開始吃了起來。
百姓家吃飯,沒有那等食不言的規矩。
周豐問道:「如今的日子如何?」
「好!」
郝明嘴裡咀嚼著一塊豕肉,捨不得一下吞咽,就一邊咀嚼,一邊說道:「原先三大部時常來襲擾,種地不但望天吃飯,還得要祈求三大部能放過咱們一馬。
如今卻不怕了。家中去年多開了二十畝地,不說別的,吃飽盡有了,還能剩下些,就去換了錢,給家裡的娘子和孩子做一身衣裳。咱也能打一壺濁酒,就著熏豕肉,哎!美啊!」
周豐看了一眼,見這家人穿著雖說談不上華美,但衣裳的補丁不多。
可見,算是殷實。
楊使君,果然是治理有方啊!
周豐不禁暗贊。
「沒有楊使君,就沒有我等的好日子啊!」郝明喝了一口濁酒,嘆道:「這是福氣。不過聽聞相公看重使君,想把使君弄去桃縣,我等聽著就難過。」
百姓愛戴如此,難怪陳州人敢戰。
可民力呢?
犧牲呢?
周豐問道:「陳州連番大戰,運送糧草輜重會徵發民夫,你等,就沒有怨言?」
「哪來的怨言?」郝明說道:「使君說了,將士們流血,百姓流汗,這才有了我陳州如今不敢讓異族南窺的底氣。
這戰績,這功勳,有將士們的一半,也有咱們的一半。
咱們,驕傲著呢!沒怨言!」
楊使君好手段!
周豐頷首,「廝殺總是要死人的,陳州子弟難道就不怕死?」
「怕,也不怕!」
「怎麼說?」周豐問道。
「怕,是人都怕死。哪怕是活的再艱難,可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是不?」
「這話在理!」周豐點頭。
郝明拿起酒杯,輕輕喝了一小口,說道:「可人終究要死,你不死,我不死,最終全部死,是不是這個理?」
周豐點頭,「話糙理不糙。」
「北遼那些野狗死了會被使君堆成京觀,咱們陳州子弟死了,魂魄會被送進忠烈祠中,享受陳州百姓香火供奉。
使君每年都會帶著臨安官員去祭奠忠魂,那場面,我去看過一次,熱血沸騰啊!恨不能立時就出征潭州,為國捐軀!」
楊使君竟把陳州軍民的士氣調教的這般高漲?
周豐最後問道:「若是北遼大軍南下……」
郝明仰頭幹了杯中酒,重重的把酒杯頓在案几上。
開口。
「那就殺!殺的蠻夷人頭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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