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別是駕崩了吧

  「楊使君與皇叔之間有交情?」

  梁靖和王登問了接待他們的一個官員。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這不是什麼秘密,官員笑道:「潭州與陳州之間形勢微妙,中間又隔著三大部,所以兩邊要經常往來,協調一番。」

  三條狗蹲在那裡,不小心就會引發大戰。

  王登問道:「楊使君與皇叔私交如何?」

  官員神色轉冷,淡淡的道:「並無私交。」

  「出來了。」

  官員們走出大堂,其中一個眼睛紅腫,卻像是丟開了千斤包袱般的如釋重負。

  「子泰!」

  楊玄聽到梁靖的聲音有些頭痛。

  「就不能直接去寧興?」既然是出使,走正規渠道不好嗎?

  王登乾咳一聲,「此事吧!還得請皇叔帶個路,傳個話。」

  「我這便帶你們去尋皇叔。」

  皇叔會是什麼樣的?

  可好打交道?

  可……

  楊玄總覺得王登和梁靖心懷鬼胎。

  長安究竟是什麼意思?

  楊玄一直以為讓梁靖出使的目的是鍍金,但出使就出使,用得著這般鬼鬼祟祟的?

  「皇叔!」

  進了宅子,楊玄不見外的吆喝一聲。

  「子泰啊!且等等。」

  聲音有些虛弱。

  王登低聲道:「怕是個體虛的。」

  梁靖的腦海里已經出現了一個瘦削男子的模樣。

  「咳咳!」

  加上咳嗽……這不就是個病癆鬼嗎?

  梁靖含笑的看著房門。

  一根拐杖先出來。

  王登認得材料,說道:「竟然是做馬槊的木桿子做的拐杖。」

  馬槊的杆子必須堅韌。

  吱呀!

  拐杖猛地往下彎曲。

  就像是被一個巨物壓住了。

  王登:「……」

  梁靖:「……」

  他們在路上了解到赫連春坐鎮潭州多年,堪稱是土皇帝一個。

  但……

  吱呀!

  一個痴肥的大叔出來了。

  「皇叔怎地自己走出來了?燕,燕!」楊玄過去扶了一把,赫連燕從邊上的房間裡出來,「我正給皇叔調配藥膏。」

  有隨從弄了凳子來,皇叔坐下。

  眾人不禁看著凳子。

  吱!

  還好,凳子撐住了。

  赫連春眯眼看著陽光,「舒坦。」

  他也算是兩世為人了,此刻多了從容。

  「何事?」

  梁靖看了王登一眼。

  老兵部上前,「老夫兵部侍郎王登,這位是兵部郎中梁靖,我二人奉命出使大遼……」

  「直接去寧興就是了。」赫連春神色平淡。

  「此事……還得與皇叔私下說說。」王登笑的像是個奸臣。

  「隱秘之事?」

  「對。」

  「本王如今是待罪之身,你二人確定要尋本王?」

  呃!

  王登和梁靖一怔。

  楊玄說道:「皇叔得罪了寧興,正準備去寧興請罪。」

  寧興就是皇帝!

  王登和梁靖有些傻眼了。

  這一路做好的謀劃,全廢了!

  二人旋即告辭。

  回到住所後,二人吩咐看好周圍,不許人接近。

  室內,梁靖一口喝了冷茶,重重的把茶杯頓在案几上,罵道:「赫連春廢了,咱們難道直接去寧興?」

  王登面色凝重,「咱們此行的目的不可說,否則傳出來,大唐要震動了。」

  「那該怎麼辦?」梁靖面色百變,「要不,到寧興,徑直尋個人傳話。」

  「誰?」王登搖頭,「此等事只能密議,不可公之於眾。」

  梁靖深吸一口氣,「林雅等人在北遼勢大,此事一旦公之於眾,他們必然會鼓譟起來,到時候……你我死不足惜,娘娘怎麼辦?」

  王登苦笑,「是啊!若非林雅等人,此事就算是按照使團的路子報上去也無礙。」

  梁靖面色陰鬱,「陛下的面子!」

  「是。」王登小心翼翼的道:「此事對娘娘不會有影響吧?」

  梁靖搖搖頭,又點頭,「太子成了廢物,楊松成與皇后急不可耐,一心想把越王捧上來。越王上位,娘娘的日子就艱難了。」

  「那和此事……」

  「娘娘要想在一家四姓和皇后的壓制之下活下來,靠誰?」

  「陛下恩寵。」

  「老王,你老糊塗了。」

  「老夫……慚愧。」

  「陛下的恩寵固然要緊,可風雲……它會變換吶!」

  聽到這等話,王登起身,「老夫腹疼難忍。」

  「去吧!」梁靖淡淡擺手。

  王登出去,房門關上。

  屋裡昏暗。

  梁靖突然冷笑。

  「帝王的恩寵就如同朝露,看似晶瑩剔透,可太陽一出來就消散無蹤。」

  「他寵愛阿妹,卻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與一家四姓為敵,誰這般想,誰就是傻子!」

  「看看,我升官多快,令長安人目瞪口呆,都說還是生女兒好。」

  「可陛下讓我飛速升官為何?難道還是恩寵?」

  「嗬嗬嗬!」

  梁靖捧腹輕笑,最後輕輕捶打著案幾,喘息道:「左相中立,但陛下無法操控他那伙人。楊松成等人在另一邊,和陛下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算來算去,陛下竟然沒有一個自己人。」

  「我這幾年拉攏了不少官員,看似鬆散,可誰不鬆散?一家四姓難道是義氣為先?還不是為了利益而聚合在一起。」

  「左相等人也不是好鳥,不過是抱團罷了。只要好處足夠多,我就能集結一批人手為己用。」

  「他看到了這一切,冷冰冰的看著我在拉攏朝臣,冷冰冰的看著我想方設法和一家四姓斗。」

  「他覺著朝堂上該有自己的一條狗,於是便想方設法把我拉起來。宮中阿妹在伺候他,朝堂之上,我這條狗在為他賣力撕咬。」

  「做人本該腰杆子筆直,可窮啊!」

  「做狗呢?腰杆子要彎下去。」

  「可富貴都在地上,要彎腰才能撿起來。所以,是做人還是做狗?」

  梁靖微笑:「當然是,做狗啊!」

  ……

  王登快馬趕到了桃縣。

  「出使?」

  黃春輝覺得王登喝多,「自去就是,不過,此次出使為何?」

  作為北疆節度使,他有知曉此事的權力。

  但王登卻搖頭,「此事機密,未曾達成就不可外泄。」

  黃春輝耷拉著眼皮,「那你來尋老夫作甚?」

  一個侍郎,在他的面前沒底氣。

  王登輕聲道:「此行需要一個知曉北遼底細之人,還得……」,他用力揮手,眼中多了凶光,「要緊的時候,還得站得穩!」谷s

  「文武雙全?」

  「是。」王登放低姿態,「黃相公麾下人才濟濟,此事關係重大……」

  黃春輝眯眼,「可有兇險?」

  王登搖頭,「主要是文武雙全,此事不管成不成,陛下那裡都會記功。」

  黃春輝意動了。

  這不就是鍍金嗎?

  至於欺騙,王登沒這個膽子哄騙他,否則回過頭黃春輝就能令人扮作馬賊,把王登弄死在草原上。

  一如當初廖勁令人做手腳,把兩個貴公子丟在耶律喜的手中。

  這年頭,不狠,就站不穩吶!

  鍍金……誰去?

  他想了想麾下。

  劉擎乾咳一聲,「相公,最近楊玄殺人不少,有人叫囂要出十萬錢買他的項上人頭。老夫想,要不……讓他出去避避風頭?」

  王登眼前一亮,「楊使君?那再好不過了。」

  楊玄和皇叔交好,弄不好就能借力。

  黃春輝猶豫著,「就怕不妥。」

  「妥!」王登迫不及待的道:「此次下官親眼看到楊使君率五百騎,擊潰了三大部三千鐵騎,那指揮若定的風姿,下官恨不能用一幅畫給畫下來。」

  黃春輝莞爾,「若是出事……」

  他手下的大將若是折在了北遼,王登就不用回來了。

  王登知曉這一點,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決計無事!」

  此行就是溝通,屁事沒有。

  ……

  寧興的秋天有些蕭瑟。

  「陛下,皇叔跟隨大唐使團一起來了。」

  赫連峰放下手中的奏疏,揉揉眉心,身邊的內侍何忠躬身遞上一杯熱茶,輕聲道:「陛下,歇歇吧!」

  赫連峰接過熱茶,喝了一口,「鷹衛怎麼說?」

  內侍說道:「鷹衛那邊說……皇叔攻打奉州未果,撤軍後,趕走了麾下,獨身前去絞殺一股馬賊,垂死之際,被陳州刺史楊玄給救了。」

  「俘虜?」

  「不,說是做客陳州。」

  「看來,二人之間有些交情。」

  「那楊玄當初為太平縣縣令時,曾被皇叔召見,恐嚇了一番。」

  「他倒是知曉到處留下香火情。」

  皇帝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來。

  何沖悄然退到邊上,微微抬頭,見太子赫連丹站在外面。

  赫連峰喝了幾口茶水,「讓他回家養著,好好……養著。」

  這話裡帶著一抹輕鬆。

  何沖知曉,皇叔這一關,過不去了。

  眼前的皇帝看似溫文爾雅,可作為他的身邊人,何沖知曉這位帝王的狠辣,以及對權力的渴求。

  為此,他和林雅等人數度暗戰。為此,他清洗了宗室……

  而皇叔赫連春是先帝留下來的一條狗,在赫連峰看來,這條狗就不該存在。

  現在這條狗來到了寧興,赫連峰也準備好了打狗棍。

  緩過這陣子,皇叔就可以去地底下尋先帝哭訴了。

  「使團來此何事?」

  內侍說道:「說是大唐皇帝掛念陛下,遣人來探視問候。」

  「李泌擔心朕死了嗎?」赫連峰微微一笑,「先安置吧!」

  他抬頭看到了太子,眼中多了些厲色,「逆子!昨日那個內侍可處置了?」

  赫連丹進來,跪下,「阿耶,已經處置。」

  何忠看著太子,心中想到了昨日……

  昨日皇帝突然駕臨東宮,正好看到太子枕著一個容顏秀美的內侍的腿,頓時大怒。太子還為那內侍求情,說只是個玩物。

  若非擔心事情鬧大了被林雅等人利用,昨日皇帝就準備當眾處死那個內侍。

  赫連峰面色稍霽,「你身為太子,不思上進也就罷了,整日做些於國無益之事。看看三郎,整日苦學不休,見到朕便歡喜,而茫見到朕便如同老鼠見到貓!」

  赫連丹低頭,眼中多了怒色。

  「是。」

  「回去!」

  太子告退。

  「等等。」

  太子回身。

  恭謹的低下頭。

  「讓三郎來。」

  聽到這個稱呼,低頭的太子脊背微微拱起。

  赫連峰拿起奏疏,不再理會太子。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腳步聲。

  「阿耶!阿耶!」

  聽到這個聲音,赫連峰嘴角微微翹起,「逆子,還不進來!」

  同樣是逆子,這個逆子卻說的多了寵溺。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走了進來,面如冠玉,眉間能看到一絲儒雅,「阿耶,咦!大兄。」

  少年便是三皇子赫連勛。

  他先給皇帝行禮。

  「昨夜打雷,阿耶睡的可好?」

  「好。」赫連峰的語氣都溫柔了些。

  「我卻被吵醒了,後來想著小時候阿耶教過我,把被子蒙住頭,果然就睡了。」

  「哈哈哈哈!」

  皇帝不禁大笑。

  赫連勛接著給太子行禮,「大兄,我那裡尋了幾本孤本,回頭送你。」

  赫連丹微笑道:「三郎就喜歡這些,孤那裡也有些,你若是喜歡,只管拿去看。」

  「多謝大兄!」赫連勛喜滋滋的。

  赫連峰撫須微笑,「正好大唐來了使團,朕最近忙碌,太子。」

  「阿耶。」赫連丹心中一動。

  「三郎。」

  「阿耶!」

  「你二人去接待使團,有何難處,再稟告給朕知。」

  太子眼中多了陰鬱,隨即消散。

  赫連勛卻猶豫了一下,「阿耶,我那裡還有幾本書沒看完……」

  赫連峰笑罵道:「書在那裡又不會長腿跑了!再有,讀再多的書,也不及閱歷,好生跟著你大兄學些應對之道。」

  「是。」

  二人告退。

  身後,皇帝輕聲道:「每次三郎來了,朕的心情就不禁愉悅起來。」

  門外的太子身體一震,隨即恢復正常。

  使團進駐後,就有官員來對接。

  「敢問貴使,此行為何?」

  王登說道:「陛下遣我等來,一是問候大遼皇帝陛下,二是有些事務想與陛下商議。」

  梁靖問道:「不知何時能見到陛下?」

  官員說道:「陛下令太子殿下與三皇子來接待使團。」

  王登眼中多了失望之色,梁靖更是失態的深吸一口氣。

  楊玄就在後面一些,uu看書 見狀知曉這二人此行怕是帶著些隱秘。

  官員走後,王登和梁靖密議許久。

  楊玄在想著皇叔的結局,又想到了赫連燕竟然願意跟著皇叔回去,難免對這個女人多了些欽佩。

  密議後,梁靖找到了楊玄。

  「子泰,我知曉你原先出使南周,手段了得,此事……還得讓你知曉。」

  「我就不摻和了吧!」楊玄真的不想摻和此事。

  「此事重大。」

  「事關大唐安危。」

  「何事?」楊玄心想別是李泌要駕崩了吧?

  李泌現在駕崩可就熱鬧了,一家四姓會順勢而起,整個大唐都會亂。

  「陛下準備攻打南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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