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郎君何時造反

  「郎君沒有浴桶!」

  怡娘開始逼著曹穎去改善楊玄的生活。閱讀

  家裡就變成了一個木工工地。

  「老夫能望氣。」曹穎再多的無恥在此刻也只能收斂著。

  「那你望望我以後能做什麼?」

  怡娘從廚房探頭出來,手中的菜刀揮舞。

  曹穎沒抬頭,「你以後……管著廚房興許不錯。」

  宮中的……他無聲補充道。

  楊玄出來,「我無需用什麼浴桶。」

  怡娘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郎君,浴桶好。」

  楊玄覺得她低估了自己,「我從十歲開始就直接淋井水沐浴……冬季也是。」

  一群畜生!

  怡娘在廚房裡憤怒的揮舞菜刀,然後說道:「可郎君以前也沒人伺候啊!」

  楊玄一怔,是啊!以前沒人伺候,我依舊這般過。如今有了人做飯洗衣,我還是這般過。

  吃完晚飯,楊玄回到了房間。

  他在整理著一些線索。

  從進山之後,他就變了一個人。他知曉哪裡有獵物,哪裡有危險,否則哪怕他身具修為,也無法在山林中存活。

  他眯眼想著一些事兒……

  凌晨。

  「曹穎,做事!」

  楊玄在修煉,曹穎被怡娘逼著幹活。

  等楊玄出來時,正在掃地的曹穎把掃帚丟開,目露精光迎上來,「郎君,可有疑難?」

  楊玄搖頭。

  曹穎心中遺憾,低頭撿起掃帚。他看到怡娘從廚房出來,就笑了笑,「郎君,其實女人很妙。」

  「有多妙?」楊玄問道。

  曹穎一臉神秘,「妙不可言。」

  說著他下巴衝著彎腰的怡娘點一點。

  怡娘彎腰,從後面看去,飽滿的曲線頓時就顯露無疑。

  楊玄繼續散步,輕聲問道:「這是什麼?」

  朱雀的聲音很古板,「開車。」

  「什麼開車?」

  「他在教你開車。」

  吃完早飯,在兩個下跪效忠過的男女恭送下,楊玄去讀書。

  對面,謝公含笑撫須,風度翩翩。

  「這個叫做什麼?」楊玄問道。

  「孔雀為了求偶,會把自己的羽毛張開,很是漂亮。可當你轉到它的身後去時,才會發現……前面有多漂亮,光禿禿的屁股就有多難看。」

  「謝公。」怡娘熱情的打聲招呼。

  謝公的身後伸出一隻手,在他的屁股上用力一擰。

  「嗷!」

  清晨就在這一聲慘叫聲中開始了。

  院子裡的怡娘突然抬頭,衝著曹穎說道:「橫著抬手。」

  曹穎抬手。

  一道灰影閃電般的從天空中俯衝下來,落在了曹穎的手臂上。

  「嘶……」

  隼鳥猛地炸毛,尖利的爪子抓住了曹穎的手臂,他不禁痛苦的慘哼一聲,「你為何不提醒老夫戴臂套?」

  怡娘輕輕撫摸著隼鳥的脊背,從它的腳下解下小筒子,「要想讓隼鳥熟悉你,最好的法子就是見血。」

  曹穎忍住劇痛,「這讓老夫想到了洞房花燭夜。」

  怡娘拿出了紙卷,「是啊!不過在隼鳥的眼中,你便是母鳥,今日便是它和你的洞房花燭夜。」

  「老夫想到了自己新婚的那一夜。」曹穎反唇相譏。

  「男人的第一夜會很順滑。」怡娘鄙夷的道:「隨後又要氣喘吁吁的問枕邊人,方才我可威猛?女人為了男人的面子,只能一邊裝作氣喘吁吁,一邊裝嬌羞,低頭求饒。」

  曹穎:「你當年並未侍寢,如何知曉這些?」

  「可我管著不少宮女,這些事貴人們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早就在宮中口口相傳。」

  曹穎默然,試著輕撫隼鳥脊背,果然,隼鳥溫順了許多。

  怡娘打開紙卷。

  ——郎君可好?

  怡娘撇撇嘴,繼續往下看。

  ——你對皇帝了解的不夠多。當年武皇垂垂老矣,是皇帝帶兵沖入宮中,發動了政變。隨即他的父親李元便被推了上去,他為太子……

  ——此人是天生的猛獸,權力欲熾熱,所以不到三年就再度發動政變,把李元趕下台去,自己粉墨登場。

  怡娘抬眸想了想,「還真是如此。」

  「我本以為他會在去歲就掀起風浪,沒想到他多忍了一年。」怡娘輕聲念著,身邊的曹穎若有所思。

  「由此可見,在他的眼中,一家五姓比他的父親,那位可憐的太上皇更具威脅。」

  曹穎微微點頭,「此言甚是。」

  怡娘低頭,「皇帝忍了三年才出手,並且拉了一家四姓為臂助,他想一舉擊潰左相與王氏,還有一個國子監。」

  「可皇帝為人尖刻,冷漠恍若無情的神靈,一家四姓不是傻子,自然知曉自己在與虎謀皮。所以……」

  曹穎微微一笑,「同床異夢。」

  怡娘抬頭,「同床異夢。」

  「這便是我們能利用的機會。」曹穎說道:「郎君起於微末,只需漸漸聚攏人手,到時候扯起大旗……」

  怡娘問道:「何時告知郎君那些隱秘之事?」

  曹穎皺眉,「老夫擔心郎君知曉了會躲避。」

  怡娘嘆息,「可造反之事漫漫,郎君知曉了才會積極進取。」

  曹穎也難得的愁眉不展,「容老夫想想,要不……這幾日尋機告訴郎君?」

  楊玄已經到了國子監。

  還沒進校舍就聽有人說道:「咦!今日包冬竟然沒有傳謠?」

  「我何時傳謠?」包冬的大嗓門開始廣播。

  「昨日司業去尋了戶部,拍著案幾說國子監不是廢物,戶部那邊冷漠以對,司業動了手,一戒尺把戶部官員的嘴都打腫了。」

  司業這般犀利嗎?

  楊玄進去,就見喬慧煙起身,「這是謠言。司業去戶部說理,說鍾教授協助萬年縣追捕南周密諜有功,戶部的官員卻說微末之功……司業大怒,一戒尺把案幾拍斷了。」

  一個學生從楊玄的身邊衝進校舍,「哎!戶部的官員來國子監了,讓咱們賠昨日被司業拍斷的案幾。」

  這毫無疑問就是挑釁。

  楊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隨後的一堂課左耳進,右耳出。

  「哎!」下課了,包冬衝著楊玄挑眉,「楊玄你可選擇了系?」

  楊玄搖頭,「我還不知道咱們國子監分了哪些系。」

  「來苦情系吧。」包冬蠱惑道:「當你修煉有成時,你看這天是憂鬱的,地是惆悵的……連風都是如此纏綿,於是那些深情的話就會不由自主的說出來……感悟越深,修為就越高,比那些苦修的強多了。」

  「哎!人呢?」

  楊玄早跑了。

  今日的午飯看樣子是沒法蹭了,楊玄路過飯堂時不禁有些憂鬱,隨即想到了苦情系。

  安司業是走偏了,所以性子有些暴躁。包冬以後會修煉成什麼樣?

  「楊玄。」一個小吏衝著他招手,「司業叫你。」

  見到安紫雨時,楊玄收斂心神,看了一眼在她指間轉動的戒尺。

  「你昨日為國子監尋到了立功的機會,這很好。」安紫雨難得和顏悅色的時候,「不過要再接再厲。」

  隨後就是一番鼓勵。

  在出去的路上,楊玄想到了國子監的現狀……

  原先的國子監堪稱是躺平了,不思進取,上下都陶醉在清談扯淡的暖風之中,直至此次被大風的邊緣吹了一下。

  可在楊玄看來,這並非壞事。如此刺激國子監一番,興許他們能改變態度。

  他到了王二郎家外面。

  大嬸出了家門,見他在,熱情的道:「是楊郎君啊!家中才將準備了飯食,楊郎君可用飯了?來來來……」

  萬年縣。

  唐小年三人正在訊問王二郎。

  「你原先的朋友呢?」

  「那些都是狐朋狗友,多不來往了。」

  交代之後,王二郎算是得了優待,傷口也上了藥。

  「你的心思和誰說過?」

  趙國林問道。

  王二郎苦笑,「這等心思說出來就是笑話,我誰也沒說,連妻兒都沒說。對了,我的妻兒……」

  「你還記得妻兒,也算是有良心。」唐小年說道:「連帶是少不了,不過既然不知情,那自然罪責不重,安心。」

  「多謝。」王二郎放鬆了些,隨即掙扎跪下,誠懇的道:「還請轉告我家大郎,告訴他……」

  看著他祈求的眼神,唐小年點頭,「你說。」

  王二郎低下頭,「告訴他,平安是福。」

  唐小年轉身準備出去。

  「我……我想起來了。」

  王二郎突然身體一震,唐小年猛地回頭,「你想起了什麼?」

  「去年中秋我喝多了,孩子不喜酒氣,我便在家門外賞月,吐了許多……我自怨自艾的說了那番心思……」

  「誰聽到了?」趙國林握緊馬槊。

  「鄰居。」王二郎抬頭,眼中有不敢置信的詫異,「是趙氏,趙氏蹲在邊上聽了,還笑話我,好心給我一碗水漱口……」

  瞬間,所有的線條連在一起。

  「她是賊喊捉賊!」

  唐小年回身,「楊玄呢?」

  「他說今日再去現場看看。」

  ……

  大嬸家中。

  大嬸不由分說的把楊玄按在蓆子上。

  「我吃過早飯了。」楊玄苦笑解釋。

  大嬸輕笑一聲,「少年人吃長飯,一日五頓都不嫌多,只管等著。」

  楊玄坐在案幾後,靜靜的看著上面的木紋。

  廚房裡傳來了木勺子敲打瓦罐的聲音,很大聲。大嬸的聲音也變得輕了些,「夫君,那坑夠深吧?」

  她的丈夫回應,「夠,夠了。」

  院子裡,幾隻雞在追逐著朝陽,貪婪的從陽光中汲取溫暖。

  一隻飛蛾飛了進來,不慌不忙的扇動翅膀,翩然停在了案几上。

  腳步聲從廚房那邊傳來,由遠及近。

  熱情的聲音依舊。

  「家中沒什麼好吃的,就一碗肉羹……」

  聲音靠近了楊玄的身後。

  瞬間,他的脊背汗毛倒立,頭皮發麻。

  ……

  鋪墊了許久,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