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小娘子,你看那一串大雁燈!風一吹,就跟真會飛一樣。🎄🐼 ➅9s卄ùx.ČόM 😾🐟」
「這蓮花燈比光明庵里的還大!」
「小娘子,小娘子,這莫不是鳳凰?」阿圓在沈韶光耳朵邊嘰嘰喳喳,很是興奮。可見原來不是不愛說話,只是被壓抑著,如今越來越放飛天性了。
沈韶光仔細端詳那燈,又仔細看阿圓,孩子,你這眼神……鳳凰在傳說里可是一種身披五彩的漂亮生物啊。
「這是鴕鳥,曾有吐火羅國使節貢獻給聖人。走得很快,不會飛。」沈韶光幽幽地道。
阿圓恍然大悟,「我還只當是鳳凰吃胖了呢。」
鳳凰吃胖了……吃胖了……沈韶光一口氣卡在喉嚨。
身後「噗嗤」一聲笑,沈韶光和阿圓回頭,是那位柳郎君。
沈韶光笑著對他福身。
柳豐把臉上的嬉笑收一收,正正經經地還禮。
自那日送了開業禮物以後,這位柳郎君好幾日沒到店裡去,後來又照常來當早餐代購,漸漸地晚間也常來吃灌湯包。擺出七夕花糕牌子後,這哥們還訂了好幾盒,弄得沈韶光都有點替他的荷包擔心了。一個九品官,每月一萬多錢,真擱不住你這樣吃啊……
沈韶光現在每月也能賺一萬多錢,這還不算賣七夕花糕這種短線收益——那幾日的花糕就幾乎賺出一個月的利潤來。沈韶光賺的多,花的少,守財奴一個,對這種月光青年,便不由得操起老母親心來。
被操心的「傻蛾子」猶笑道:「街口擺了走馬燈,小娘子可去看看。」
沈韶光矜持地點點頭,再福一福算是道別,帶著阿圓接著逛。哪知那柳郎君帶著僮僕在身後不遠處款步而行,似有隨護之意,又似只是同路。
沈韶光有些尷尬,卻又不好問,要不前面停一停找個地方給阿圓買點吃的?
卻又不由得想起剛才鳳凰胖了變鴕鳥的笑話,低頭看看阿圓又圓了一圈的腰身兒……算了,還是接著走吧。
端著一張雲淡風輕的臉,在花千樹、魚龍舞的長安街頭,想的卻是食客的花銷帳和婢子的肥肉,沈韶光真是俗得不分時間,不分地點。
不提防,轉過街口迎面便撞見雅的。路旁紫薇花樹下,那位林少尹扶著一位鬢髮花白的老夫人,秦五娘和龐二娘都在近前。郎君軒軒韶舉,小娘子們人比花嬌,夜風吹過,燈影搖晃,花瓣飄落,簡直可以入畫。
沈韶光看見他們,他們自然也看見了沈韶光和柳豐。
沈韶光沒有近前,只遙遙地福一福。🐼♡ ❻9şĤǗX.ⓒόⓂ 🍮♪她身後柳豐見上司身邊有年輕家眷,便也只遙遙一揖,便跟著沈韶光拐到另一個方向上去了。
「那是誰家郎君和小娘子?」江太夫人笑道。
「是同署的柳錄事。」林晏溫言道。
江太夫人點頭:「小娘子好風華。」
林晏看一眼街口的燈影,微微一笑,並沒解釋什麼。
秦五娘也只是一笑,龐二娘則被林晏那一笑晃了眼,已是呆了。
江太夫人對秦五娘和龐二娘笑道:「見到你們這些如珠似玉的小娘子,真好。」
秦五娘笑道:「兒見到太夫人也高興得緊。上次見您,還是好幾年前。」
江太夫人看一眼孫子,是嗎?又疑惑,剛才說這兩個小娘子是誰家的來著?
「夜風涼了,您站久了累,我扶您回去吧。」林晏輕聲對祖母道。
江太夫人早年腿受了寒,不耐久站,此時確實覺得腿沉甸甸的,雖還想再看看,到底力不從心,便點點頭,「也好,便回去吧。」
卻又不願掃了年輕人的興,雖不記得這女郎們誰是誰,但情景還是能看出兩分來的,阿晏也確實該娶新婦了,「讓阿素她們送我回去就好,你——」
林晏已對秦五娘和龐二娘道:「不耽誤二位女郎看景了,告辭。」
秦五娘微笑著對江太夫人一福,龐二娘只得也隨著福身下去。
江太夫人含笑對二女點點頭:「你們玩吧。」
林晏扶著祖母緩緩往回走,奴僕婢子們在身後跟著。
進入林宅大門,江太夫人笑道:「阿晏啊,我看那兩個小娘子甚好。尤其穿緋紅衫子那個。你適才說,那是誰家的女郎來著?」
「那是秦僕射的孫女。」
江太夫人皺皺眉,想不起什麼,只問:「做不得親嗎?」
林晏被祖母的直率逗笑了,江太夫人也笑,「你莫嫌我煩。我一時糊塗,一時明白的,也沒法幫你做主了,你又是個有主見的孩子。這娶新婦的事啊,你也要上上心。家裡沒個主婦,沒個孩童,只我們祖孫兩個,多冷清啊……」說到後面神情就寂寥起來。
林晏輕聲答:「是,阿婆。」
沈韶光在街上轉了一圈,覺得看景不如聽景,這大唐燈會,也不過如此,或許上元節的燈會能更好看?好看也不去看了,燈會上人多,是個賺錢的好機會。你看今天街口賣糖果子的都賣瘋了。
給自己和阿圓每人買了一串舉著吃,比自家做得要差不少,沈韶光覺得。阿圓把沈韶光剩的半串也拿過去吃了,吃完給出相同的評價。
沈韶光回到庵門口,回頭對不遠處的柳豐微微一福算是道謝,便翩然閃進了門裡,阿圓卻對柳豐沒什麼好臉,「咣當」關上了大門。
其實沈韶光對這位柳郎君也有點沒脾氣了,就跟前世那些只每晚微信發「晚安」的男生似的,你們到底是想做啥捏?
七月十六晚上還有燈會,沈韶光卻懶得出去了,只在小店守著,給了阿圓幾個錢,讓她自己出去逛。
因時間緊,十六晚上店裡只準備了點玫瑰糖糕和艾窩窩。坊里熟客見開著門,便來買,備得不多,很快就賣淨了。看著簸籮里的銅錢,沈韶光覺得,果然還是賺錢更有樂趣一些。
過完了中元節,又下了一場連綿幾天的雨,天便有了秋意。
沈韶光磨刀霍霍,是時候開始「貼秋膘」計劃了。
自灌湯包子一炮打響,沈韶光便琢磨著再多增加些豬肉食品。
可能是魏晉以後,中原胡化得厲害,豬肉這種古老的肉食竟然式微起來,此時流行的是吃羊肉,當然牛肉也好——只是律令上對宰殺耕牛限制很多,然後便是各種魚。
作為豬肉的鐵粉,沈韶光覺得自己要擔負起振興豬肉菜的重任,然後便想起另一位有同樣念頭的豬肉粉蘇學士來——到宋的時候,豬肉猶「價賤如泥土,貴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
呃,要不,就從東坡肉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