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林欲靜而風不止

  李琇還是小看了壽王李瑁,打架沒本事,告狀卻是一流,他聽說去接楊玉環入宮的人被洛陽錦衣捕快帶走,便立刻跑去向母親告狀了。

  武惠妃大怒,當即帶著大批侍衛和宦官趕到縣衙,正好遇見洛陽令裴寬將一群宦官侍衛釋放。

  裴寬聽說武妃娘娘到了,連忙迎了出來。

  「微臣裴寬參見武妃娘娘!」

  武惠妃怒不可遏道:「裴寬,你竟敢抓捕本宮的手下!」

  「武妃娘娘誤會了,我還以為有人膽敢打著武妃娘娘名頭為非作歹,為了保護娘娘名聲,卑職特把他們帶回縣衙詢問,詢問清楚,確實是娘娘手下,所以卑職就把他們放了,沒有為難他們。」

  「他們只是去替本宮做事,難道也要被抓捕嗎?」

  「回稟娘娘,有百姓報官,他們一群人強搶民女,卑職當然要派人去調查,把事情弄清楚,萬一真的有人在故意損毀娘娘名聲,卑職若不管,那就是卑職失職了。」

  裴寬說得滴水不漏,讓武惠妃發作不出來。

  「你的意思是說,本宮派人去強搶民女?」

  「卑職不敢這樣說,但總要把事情了解清楚。」

  「現在你了解清楚了?」

  「卑職已經了解清楚,他們確實是奉娘娘旨意去接一個民間女子入宮,為了避免誤會,下次請娘娘提前派人告訴卑職,卑職就不會派人去抓捕了。」

  說了半天還是自己的錯,武惠妃心中的怒火快要忍不住了。

  這時,武惠妃忽然發現王恩澤臉腫了,淤青一片,她目光頓時變得凌厲起來。

  「我手下的臉怎麼回事?」

  「他的臉和卑職無關,卑職可以保證沒有對他們用刑,他們臉受傷是另有情況。」

  武惠妃心中疑惑,她狠狠瞪了裴寬一眼,喝令左右,「回宮!」

  「砰!」

  武惠妃重重一拍桌子,怒視兒子,「李琇是怎麼回事?說!」

  李瑁很清楚該怎麼對付母親,他早有預案,便裝作一臉茫然,半晌他才一拍額頭忽然大悟,「啊呀!我居然忘了!」

  「忘了什麼?」

  武惠妃著實惱火,王恩澤告訴她,臉上的傷是三十八郎打的,讓她愣了半天。

  這件事竟然和三十八郎有關,混蛋兒子卻沒有告訴自己。

  「啟稟母妃,孩兒剛剛才想起,這個楊玉環是一個舞團的學員,李琇正好就是舞團的恩主,我竟然把這件事忘了,一定是她家向李琇求援,孩兒估計是王恩澤沒把事情說清楚,反而把他們家嚇著了。」

  武惠妃還真不知道花魁選秀這方面事情,她不關心,也沒有興趣,但她想知道這個楊玉環和李琇是什麼關係。

  「李琇也喜歡這個楊玉環?」

  「不可能!」

  李瑁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楊玉環只是一個普通學員,他怎麼會注意到,再說,三十八郎一直在對付高句麗人,也不會有時間去關注年輕女子。」

  「那你說,李琇怎麼會為一個不相干的女子得罪我?」

  「母妃,他一向不就是這種人嗎?什麼時候考慮過上位者的感受?他什麼時候把我當做兄長看待過?他又什麼時候尊重過母妃?」

  李瑁一連串的反問,最終說服了武惠妃。

  武惠妃想到李琇打傷自己的內侍,甚至連個道歉都沒有,她心中十分不滿,但她又不得不忍,現在是兒子爭奪東宮的關鍵時刻,她不想把事情鬧大,等以後再慢慢收拾那個混蛋。

  「娘,孩兒保證不會魯莽,您就答應瑁兒吧!」

  武惠妃望著眼巴巴一臉哀求的兒子,她心一軟,便點了點頭。

  「你說得也對,我直接派王恩澤去接人,把他們嚇壞了,你去給她的父母好好解釋,該道歉就道歉,把誤會澄清,等雙方和解後再向他們提親,讓他們看到真真切切的好處,這樣就能成功。」

  「孩兒明白了!」

  中午時分,壽王**花魁施瑤不成,將其殺害的消息開始在洛陽城傳播。

  花魁本來就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加上被權貴**殺害,這麼勁爆的消息怎麼能不火,消息傳播得異常迅速。

  酒樓、餐館、妓院、客棧,甚至在河邊洗衣的女人都開始在談論這件事。

  唐朝雖然沒有手機微信,也沒有朋友圈,但消息只要傳開了,又足夠吸人眼球,一兩天內就會全城沸沸揚揚,路人皆知。

  洛陽行宮,李成器負手在堂上來回走動,這時,長子李璡匆匆走進來。

  在堂前躬身道:「啟稟父親,孩兒去問過縣衙了,花魁被人刺殺屬實,縣衙上下都認為是壽王所為,花魁被高手一劍刺穿心臟,她身邊的侍女都沒有看清兇手長什麼樣。」

  李成器擺了擺手,他現在對花魁的消息暫時不想關注。

  「我剛剛得到另一個消息,李琇向天子表示,他有可能找到太上皇的那份遺旨,我就在想,這小子會不會已經拿到太上皇遺旨了。」

  「如果他拿到遺旨,為什麼不直接交給天子?」

  「那是你不了解他,這份遺旨對天子沒有什麼意義,但對我有用,這小子無利不起早,他想獲得最大利益,一定要我做交易,他說話模稜兩可,其實就是在向我喊話。」

  「可就算被他找到,他也不敢直接交給父親,一定是給天子。」

  「給天子也沒有關係,我手上有天子想要的東西,交換一下便可,可問題是,怎麼才能讓這小子交出這份遺旨。」

  「孩兒去和他談一談!」

  李成器點點頭,「你不用和他轉彎抹角,直截了當說,讓他開條件!」

  洛陽京白酒樓已經重新開張了,為了回饋新老客戶,開張三天內一律打對摺。

  切實的優惠引來了大量的老客,原本有點冷清的酒樓一夜回春,生意再度火爆。

  在京白酒樓後院的一間獨院雅室內,李琇和三哥李亨坐在一起飲酒。

  蓋嘉運率軍大敗突騎施,收復碎葉,坐鎮京城出任安西大都護的忠王李璵也沾了光,被加封為司徒,同時改名為李亨。

  這次陳玄禮過壽,李隆基特地派李亨代表自己前來祝壽,由此可見對他的重視。

  也正因為如此,天子考慮換太子的消息傳出後,李亨也怦然心動了。

  「三哥你是知道的,我沒有資格爭太子,可攝政王狼子野心,居然推薦我為新太子候選人,給我拉仇恨。」

  李亨笑道:「大家都覺得奇怪,你只是一個子爵,為什麼攝政會推薦你?我就給幾個兄弟說,這是把三十八郎架在火上烤,攝政王顯然居心不良。」

  「我得罪他太狠!」

  李琇搖搖頭道:「其實我覺得三哥爭一爭這個太子比較合適!」

  「我?」

  李亨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你別開玩笑了,我沒有這個心,父皇是想讓十八郎接手太子。」

  「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什麼意思?」

  李琇淡淡一笑,「你沒聽到市井傳言嗎?他殺了花魁施瑤!」

  「那個只是市井傳言而已,不能當真。」

  「如果我有證據呢?」

  李亨吃了一驚,「不會吧!他真的殺了施瑤?」

  「怎麼不會呢?他想爭太子,和一個花魁攪在一起,對他名聲不利,更不用說把花魁娶為側王妃,父皇和大臣們怎麼容許這樣的親王成為太子?

  他自己心裡也明白,所以殺了施瑤,一了百了,只不過他有證據在施瑤父親手中,現在在我手上。」

  李亨心中開始亂了,之前他覺得自己希望不大,父皇明顯想立十八郎李瑁為太子,但如果十八郎德行有失,那他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那是不是自己也有希望了呢?

  李琇察言觀色,他看出李亨已經動心,便笑道:「三哥,我也不瞞你,我和李瑁有私人恩怨,我希望和三哥合作,狙擊李瑁上位的希望。」

  「你先說說看,要我幫你什麼忙?」

  「其實也很簡單,就是要讓皇宮人人皆知,十八郎殺死花魁施瑤,已經證據確鑿。」

  李琇心裡很清楚,就算李瑁殺死施瑤的事情在洛陽已是家喻戶曉,但皇宮並不會受到輿論的影響,皇宮太封閉,一般消息都傳不進去,必須要有人在皇宮內刻意傳播。

  「幫幫你倒是沒有問題,就是風險有點大」

  李亨說得很婉轉,他其實是在問,自己冒了風險,有什麼好處?

  李琇微微一笑,「當然不會讓三哥白白冒風險,我手中有攝政王想要的重要東西,我會和攝政王利益交換,到時候,攝政王將正式推薦三哥為太子候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