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作品的事,淺川詩雨就笑眯眯地看著天海誠,說道:「改編的漫畫下周就能買到了吧?」
「發售日是這周五。��天海誠說道。
「這麼快!」淺川詩雨滿是欣喜,「可以說是非常期待了。」
「哎,誠你每次買漫畫雜誌,會把整本看完嗎?」淺川詩雨問道。
天海誠感覺這問題的跳躍有點大,不過還是回答道:「當然,至少會全都翻一遍,也許就會有什麼靈感可以借鑑的。」
「噢噢,那就好。」淺川詩雨小聲說了句。
「那就好?」天海誠疑惑道。
淺川詩雨嘿嘿笑了笑,說道:「就是好奇你們作家看雜誌的方式啦。」
「其實就和普通人一樣。」天海誠道。
淺川詩雨笑而不語,心裡頭思量的當然是自己投稿的那篇短篇小說。
既然天海誠說,買了雜誌之後會整本都翻一遍的,那就肯定會看到的吧?
天海誠不知道她心裡頭想的是什麼,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說道:「現在該回營地了吧。」
「這才六點多,營地那邊的早餐安排是七點半,還早著呢。」淺川詩雨說道,「現在,我們要把房間清理乾淨!」
天海誠看看客廳的榻榻米上有些凌亂的被褥,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我們一起做吧。」
「你還想做什麼?」
「做衛生。」
「我也來。」黑崎花咲站起身來,說道。
「喂,大小姐,你從小到大就沒做過家務吧。」淺川詩雨說道。
「沒做過不等於沒看過。」黑崎花咲說道,「又不是很難的事。」
「好吧,那你來洗碗,我和誠去把被褥收拾好。」淺川詩雨說道。
黑崎花咲搖搖頭,道:「不會洗碗,我收拾被褥。」
淺川詩雨望向天海誠,剛才她這麼說,其實是有點小心思的,那就是想讓黑崎花咲去洗碗,然後她就可以跟天海誠慢慢整理被褥。
然後黑崎花咲不惜說自己不會洗碗,也不想做這個一個人幹的活兒。
天海誠怎麼會看不出她們打的小算盤,便主動拿起了桌上的碗:「我洗碗吧,你們倆去整理被褥。」
「哼,那好吧。」淺川詩雨雙手抱胸,看著黑崎花咲。
「我沒意見。」黑崎花咲回道。
於是,三人都開始了忙碌,除了洗碗和整理被褥之外,客廳和浴室也都要打掃一遍,恢復到昨天進屋前的狀態。
特別是得把垃圾帶走,垃圾桶里可還丟著四枚用過的小雨傘。
雖然黑崎花咲大概是從來沒有自己做過家務,但她照著淺川詩雨的來,倒也收拾的乾淨。
三個人一起,在早上七點的時候將房間裡全都打掃妥當,各自的背包也已經收拾好,垃圾袋當然就由天海誠拎著。
臨出門前,黑崎花咲坐在椅子上穿絲襪,淺川詩雨就在旁脫下了睡衣,換上昨天洗乾淨的衣服。
天海誠只是隨意一瞥,就發現了這個絕美的構圖。
後方是客廳的大窗戶,清晨的陽光從窗外撒入,黑崎花咲坐在木椅上,左腿自然地垂下,輕點在地面上,右腿膝蓋彎曲,足跟踩著椅子的邊緣。
手中是團起來的絲襪,正從腳尖處穿進去,那隻小腳還微微翹起,去迎合撐開的絲襪襪口。
在她的身邊,就是正脫下睡裙的少女,隨著睡裙從身體上脫落,光潔的皮膚在柔和的光線下顯得更加迷人。
兩人一坐一站,從天海誠這個角度看過去,又剛好框在後方的窗戶中。
他沒有學過藝術,但想來,如果有棲林乃在這裡,肯定會第一時間掏出速寫本,記錄下眼前的一幕吧。
天海誠也不想錯過這麼絕美的一刻,他掏出手機,對準身前拍了張照。
咔嚓!
快門聲後,兩位少女齊齊朝他投來視線。
「喂,你偷拍!」淺川詩雨說道。
「我可沒偷拍,這是光明正大地拍。」
天海誠一邊欣賞著這張照片,一邊將其存在相冊里隱藏,保存成私密照片。
黑崎花咲瞅了他一眼,只是輕輕「哼」了聲,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將絲襪拉上來,穿好。
在她雙手移開的時候,彈性十足的絲襪襪腿還和皮膚發出「啪」的一聲輕響,這讓天海誠想起昨晚他一巴掌拍在上面的感覺。
不過當時興致正濃,忍不住一巴掌下去,看著如果凍般晃動。
這麼一下他舒服了,可少女卻有些微慍,翻過身就狠狠地將他按在地上。
那是昨晚的第四回吧,也就是這一回之後,他實在是再也沒有力氣了……
「好了,走吧。」黑崎花咲站起身來,又捏著大腿旁的絲襪提了提。
「我先帶你去村裡的垃圾收集點。」淺川詩雨說道,「順便,還可以逛逛我們村。」
出了門,又是那股清新的味道,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天氣微涼,晨風輕拂,非常舒適。
一行人離開屋子,淺川詩雨在前帶路。
她家的屋子建在最邊上,所以現在需要朝著村子裡面走去。
這個村子並不大,估計從最北邊走到最南邊也就是不到十分鐘的樣子,畢竟鄉下占地最大的是田地。
此時,可以看到前面有座被欄杆圈起來的二層小樓,淺川詩雨抬手指著說道:「這就是以前村裡的幼稚園,我就是在這裡畢業的,當時和我一年的還有九個小孩,等我上小學之後,幼稚園就關閉了,現在已經改成了老年人活動中心。」
天海誠往前走了幾步,透過欄杆的縫隙還可以看到裡頭彩色地磚鋪就的空地,偶爾還會缺一塊,旁邊還有幾個掉了漆的活動設施,塑料滑梯的表面已經發白。
人口減少就是會這樣,一切都變得蕭條,就像是逐漸老去的人,慢慢地失去了活力。
在老年人活動中心旁邊,就有一個黃色的大箱子,上面標著「可燃垃圾」。
天海誠走過去,打開箱蓋,將垃圾袋丟了進去。
「前面就是村里唯一的商店了,賣一些常用的工具、飲料之類的,不過一般得九點多才開門,急著要買東西的話也可以去按門鈴,早杉爺爺應該起來了,在二樓房間裡泡茶看新聞。」淺川詩雨指著一個關閉著的房門說道。
那就是一幢和其他屋子沒什麼區別的普通民房,只不過大門上面掛著一行偏旁部首拼起來的文字:早杉更利占。
看起來大概是脫落了兩個組件。
一路走過來,看著周圍的房屋,其中有很多已經明顯沒有人居住,甚至還有幾幢屋子的外牆上都長滿了植物,院子更是草木亂生。
「這是野田奶奶家,她三年前去世了,聽說兩個兒子都去東京發展了,房子就這樣空著,三年都沒人管。」淺川詩雨滿是唏噓地說道。
「真可憐啊……」天海誠輕嘆口氣,說道。
「是啊,老奶奶一個人在家裡走了,還是鄰居幾天沒看到她才發現,然後通知她家人的。」淺川詩雨說道。
天海誠看到黑崎花咲一直在左右看著,便說道:「你沒見過這樣的景象吧。」
「嗯。」黑崎花咲輕聲回應。
黑崎花咲從小就在東京長大,就算是年幼兒家裡的企業還沒有現在的規模,也是住在東京的市中心。
全國的人都往東京區,東京當然是一切生機勃勃的樣子,只不過在東京圈繁華的背後,是成百上千個小城市的衰落。
「這邊還算好的了。」天海誠說道,「畢竟距離京都不遠,還是有些在京都工作的人會住在這樣的鄉下,至少周末可以過來,我看過一個紀錄片,在北海道被廢棄的村子才可憐,也許全村就只住了幾位老人,冬天他們會到同一個屋子裡住,這樣可以節省取暖用的燃料。」
「感覺整個國家都在變得老氣橫秋呢。」淺川詩雨一邊走著,一邊說道。
一行人正走著,天海誠看到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奶奶推開前方院子的矮柵欄門,站在路邊,拎著漏壺給種在欄杆旁的花草澆水。
她也看到了走在村中小路上的淺川詩雨三人,村裡有年輕人來還真不是常見的事,她扶了扶鼻樑上的老花眼鏡,仔細瞅了瞅。
淺川詩雨馬上舉手揮了揮,大聲道:「中村奶奶!」
「是詩雨醬啊,你怎麼回來了,爺爺奶奶不是跟你爸媽去京都了嗎?」中村奶奶樂呵呵地走過來。
淺川詩雨說道:「學校組織活動,在湖邊綠地露營,我就順便回來看看。」
「噢噢,真好,現在就是適合露營的季節。」中村奶奶看到站在淺川詩雨身後的兩人,說道,「這是你同學嗎?你們好啊。」
中村奶奶向天海誠和黑崎花咲打招呼,兩人也禮貌地回禮。
「咦?」中村奶奶又扶了扶圓框眼睛,盯著天海誠看了好一會兒,不太確定地說道,「詩雨啊,這就是你爺爺說的那個男生?叫做天海什麼來著?」
「欸?」淺川詩雨也是一愣,問道,「我爺爺,說什麼了?」
「噢,他給我看過照片了,在村里逢人就說呢,說你找了個很帥氣的男朋友,哈哈現在一看果然是啊。」中村奶奶打量著天海誠,說道,「小伙子長得還挺清秀,但身子也結實,聽說成績還很好是吧?」
「嘿嘿,是呀,他就是天海誠。」淺川詩雨微微笑著介紹道。
「嗯……什麼誠?」
「天海誠。」
「記住了記住了,天海……什麼來著?」
「是天海誠啦,天空的天,海洋的海,誠實的誠。」淺川詩雨耐心地說道。
「嗯,天海誠,這下肯定不會記錯了。」老奶奶說道。
天海誠眼皮子微微顫了顫,可沒想到兩個人的事連她爺爺都知道了,而且還在村子裡炫耀……
不過說來也是,淺川詩雨在家一直都沒有瞞自己交往的事,她媽媽還教她怎麼做便當來著,按上周目的記憶,也知道淺川詩雨的家人都是挺開明的。
既然她父母知道,那麼爺爺奶奶知道也很正常。
只是……這種被女友的長輩拿出去炫耀的感覺,還是怪怪的。
天海誠微微側過頭去看向黑崎花咲,只見她小嘴微微撅起,有些不樂意地別過頭去。
眼下這情況,總不能說兩位都是他女友吧?
淺川詩雨滿臉微笑地望向天海誠,然後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
「誠的成績可是很好的。」淺川詩雨抬頭對天海誠說道,「你入學成績是全校第一對吧?」
「是第二。」天海誠回道。
「那也很厲害了,東大、京大什麼的肯定可以隨便選。」淺川詩雨說道。
「看你們年輕人這麼有活力,真好啊。」中村奶奶咯咯笑著說道。
「那中村奶奶,我們就先走了哦,還要回露營地呢。」淺川詩雨說道。
「嗯嗯,你們去吧,我也還得澆花。」中村奶奶朝淺川詩雨擺擺手。
天海誠也跟著禮貌地和中村奶奶告白,然後跟著淺川詩雨繼續往前走。
拐過一個轉角,黑崎花咲回頭看了眼,抬手就捏在天海誠的耳朵上。
「你還挺會占便宜。」黑崎花咲說道。
雖然掐的是天海誠的耳朵,但黑崎花咲的話卻是對淺川詩雨說的。
淺川詩雨這會兒還挽著天海誠的胳膊呢,她把天海誠朝自己這邊拉了拉。
天海誠立刻痛叫一聲:「疼疼疼!花咲你快放手啊。」
這耳朵都被扯長了,黑崎花咲才鬆開了手指。
淺川詩雨也知道了剛才她把天海誠拉過來,以至於他的耳朵被黑崎花咲扯痛了。
「這還不是因為湊巧。」淺川詩雨說道,「如果你突然遇到家人親戚什麼的,你也這麼說唄。」
黑崎花咲想了想,她除了父母之外,還真就沒有特別親近的家人了。
嗯……這傢伙算嗎?
畢竟現在還沒結婚,就算半個家人吧。
像淺川詩雨在村里認識這麼多鄰居,這在黑崎花咲那兒是不存在的。
大城市裡是冷冰冰的,沒有鄉下的人情味道。
不過反過來,也有很多人討厭鄉下太濃的人情味,反倒是喜歡大城市裡人和人之間的禮貌距離。
這主要還是看遇到的人吧,如果都是木村奶奶那樣和藹的鄰居,大概也不會有人討厭。
眼前這位少年,嗯……勉強也把那個胸部很大的傢伙算上吧,就是黑崎花咲到現在為止,除了父母之外,關係最為親密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