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州瞧見那枚粉色的玉扣在她領口裡待得好好的，滿意地勾了勾唇。
「乖，要一直戴著。」
原來是要看她的平安扣。
「不會拿下來的。」她鬆了領口道。
她無比希望這枚平安扣是真的有靈力，能扭轉乾坤，保她安康。
「雖然石教授對你有期待，但進度是急不來的，看書別看得太晚。明天會有人帶你去實驗室，慢慢熟悉，不要給自己壓力，嗯？」
姜妤點點頭。
這般溫柔說話的口吻，她有六年沒聽過了，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裴昱州囑咐完畢，鬆開她轉身就走。
「你不留下過夜嗎？」姜妤問。
裴昱州腳步一頓，回頭。
眸中是難掩的笑意。
「在哪兒過夜？」
額……是她問得有歧義。
姜妤臉色微紅：「我的意思是你不告訴爸媽一聲嗎？」
裴昱州不逗她了：「臨時請假回來的，得馬上趕回去。」
他那麼忙，還為她的事分心。
哥哥其實沒有變，只是嘴上不饒她而已。
姜妤鼻子有些發酸。
……
深夜，那條實錘出軌的熱搜悄然換成了一份出軌門正宮的簡短聲明。
表明傷害無法修復，當事夫婦已經進入到離婚程序。為回歸平靜的生活，以後將不會再對此事做出任何回應。
這則消息看起來是為了平息輿論，其實是推著周彥廷必須走上離婚這條路。
周彥廷一夜未睡，儘量在上班前把負面消息對公司影響降到最低。
天亮，家裡的阿姨做了早餐。
周彥廷坐在餐桌前，心情很不好。
幾天來，早餐質量直線下滑，他非常不適應。
他熬了一宿，此刻餐桌上只有兩塊玉米三明治，這讓他忍無可忍。
「這東西能吃？」
楊媽趕緊道：「這是按照營養師制定的菜譜做的。」
周彥廷眉心蹙得緊：「什麼時候換營養師了？」
楊媽怔了兩秒，才理解先生話里的含義。
「先生，您以前吃的營養早餐都是太太根據您的身體情況親手做的，我不會。而且早上五點要起床準備早餐，我老了，沒那個精力，起不來。」
周彥廷是第一次知道，這五年每天早上可口又營養的早餐來都出自姜妤的手。
能堅持五年早起給他做飯，那個女人對他的喜歡不是一星半點。
看來離婚，還真就是和他鬧一鬧而已。
周彥廷不耐煩地推開面前涼掉的三明治。
「去買份現成綠豆小米粥，要現熬的。」
「彥廷哥，不用買，我煮了燕窩粥。」
姜晚芙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精緻的保溫桶。
「其實除了姐姐，我也知道你經常熬夜。既然她現在不管你了，就有我來代替她照顧你吧。」
講完她就紅了臉。
周彥廷沒留意，不過既然她大老遠地送來，他也不好拒絕。
「放下吧。」
姜晚芙喜上眉梢：「這是我早上四點就起來熬的，味道可能沒有姐姐做的好，不過我會努力學習廚藝的。」
其實這是她昨晚找五星級酒店廚師做的，怕再加熱影響口感，做好就裝保溫桶里悶著，現在溫度正好可以入口。
周彥廷喝了一口，和酒店一個味兒，但還是有點不一樣。
有股酸味兒。
「你加了藥材嗎？」他問。
姜晚芙愣了一下。
她沒有親眼看著廚師做，不知道有沒有加藥材。
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
她點頭：「加點滋補的藥膳對你身體好。」
周彥廷繼續喝粥。
客廳電話響了，阿姨去接聽，姜晚芙也跟了去。
是醫院打來的。
他們打不通姜妤的手機，於是找到她留下的座機號撥了過來。
「什麼複查？我家太太她……」
楊媽正一頭霧水，電話被姜晚芙搶了去。
「我好好地複查什麼？一群騙子，以後別給我打電話了。」
講完，她利落地掛了電話。
「姜二小姐，他們說太太得了什麼重病，你不問清楚嗎？」楊媽道。
姜晚芙凌厲地看向她：「你反詐知識怎麼學的？這明明就是一通詐騙電話。」
楊媽沒和她擰，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以後這種電話直接掛掉，更沒必要給彥廷哥匯報。你要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就卷鋪開走人。」
「是是，姜二小姐，我明白的，以前的事我都沒說……」
「什麼叫沒說，你這又說的是什麼？不想死，給我管好你的嘴！」
楊媽連連點頭，退了下去。
姜晚芙眸中放出狠厲的光。
那個女人沒幾天活頭了，得讓彥廷哥快點厭惡她。
……
中午時候，姜妤收到了離婚調解書。
這也就宣告她和周彥廷五年的婚姻正式結束。
原以為再怎麼快也要下午才能拿到，連律師都說從沒見過法院中午加班的。
這速度，絕無僅有。
姜妤沒有多想，把調解書貼在心口上深呼吸。
終於解脫了。
她的靈魂也自由了。
抽空去選個墓地，再訂塊墓碑。
將來她長眠的地方將不會有周彥廷一絲一毫的痕跡。
姜妤已經想好，等突破獵蛛機器人技術瓶頸，她就能功成身退。
到時候她會以旅行為藉口，瞞著所有人找個地方等待生命終點的到來。
而周彥廷卻第一時間把調解書撕了個粉碎。
辦公室，氣壓低得令人喘不過氣。
助理小心翼翼出聲：「周總，或許姜小姐她只是……」
周彥廷打斷他的話：「除了她，我不會再娶第二個女人。」
助理閉上了嘴巴。
周彥廷神情陰鷙：「姜妤，你以為一份離婚調解書就能讓你離開我嗎？」
……
下午，一輛車停在裴家小院門口。
阮慧看見從車上下來的人，熟絡地招呼道：「璟之，快進來坐。」
男人笑容似冬日的暖陽，舉止風雅，站在門口沒往裡進。
「阮姨，老大讓我來接人。」
時璟之和裴昱州是戰友關係，不過他已經退伍四年了。
阮慧親自把姜妤送出門：「璟之，我知道現在你是領導，但別給我家妤妤安排太多工作，不要累著她。」
「媽，我不是紙糊的。」姜妤道。
時璟之臉上笑容放大：「阮姨放心，老大的妹妹，我一定好好照顧。」
上了車，姜妤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不想搞特殊，我希望大家在工作上能嚴格要求。」
時璟之知道她誤會自己的話了，笑道：
「我們實驗室的成員雖然大都很年輕，但干起活來個個都很嚴謹。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價值，我說的照顧是……保護我們實驗室的寶貝。」
姜妤因他風趣的話笑了起來。
這時，她手機響了。
是周彥廷助理打來的。
都離婚了，姜妤不覺得再和他們有什麼牽扯。
不過猶豫片刻，她還是點了接通。
那頭，張助的聲音非常急切：「太太，周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