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耀最近打電話給你嗎？」岑歡關心的問一句，這小子去美國以後，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很少有動靜。
岑歡知道黎耀不是忘恩負義的孩子，很敏感，她都不介意的事情，黎耀介意，他怕她心裡有疙瘩，接受不了黎璟深把他帶在身邊。
「打過了，說在學校很忙，假期也不回來了，我說在學校附近給他買棟房子，他不需要。」
岑歡懶散的躺在沙發上，也不注意細節，翹著二郎腿，歪頭看著黎璟深，「做人家父親感覺怎麼樣，黎璟深我想不到你當一個孩子的爸爸是什麼樣子，你家裡現在孩子那麼多，喜歡哪個。」
黎璟深現在回老宅，就跟掉進孩子窩裡一樣，到處都是小孩子的東西。
甚至老宅的後花園，有一處地，名貴的綠植都給砍了，做小孩子的遊樂場。
黎璟深認真想了會兒，「哪個都不喜歡，都不太熟。」
「這麼喜歡黎耀，愛屋及烏？」岑歡調侃，連她都沒想到，語氣多少有點泛酸。
黎璟深嘴角微不可見的上揚，走到岑歡身邊，俯身摸著她滑嫩的臉蛋，「你在吃醋？覺得我對黎耀好，是因為林清然。」
這個名字，在他們之間真的太久沒有聽到過了。
「隨便聊聊。」
黎璟深揚起的唇角下壓，「這事，我不想隨便聊聊，黎耀我是出於同情收留他，林清然在我心裡，或許是個遺憾，肯定不是最大的遺憾，我最大的遺憾是當時沒有好好珍惜你，把我們的家弄散了。」
岑歡眨眨眼，看著黎璟深認真嚴肅的表情，他是在懺悔？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岑歡已經怕了，不敢對黎璟深全心全意的付出。
怕付出的再多，不過是黃粱一夢而已，留下的還都是噩夢。
「抱歉。」
黎璟深低沉的笑了笑，「我明白，你還是不信我，我不會難為你，你覺得這樣的方式很好就這樣。」
黎璟深對什麼都有運籌帷幄的自信，岑歡讓他把這份自信打破。
他近她退。
黎璟深懶得去弄些欲擒故縱的戲碼，態度對她冷淡，讓她再失望一次。
岑歡上次是積攢夠了失望離開，他想把之前對她的失望都給打碎。
「早點休息吧，晚安。」黎璟深俯下身子，手扳著她的肩膀，在她額頭上輕吻。
「晚安。」岑歡看著黎璟深上樓，她陷進柔軟的沙發里，人放空的盯著牆壁。
黎璟深幾次示好要個身份，她給不起，也不想給。
水泥地上始終開不出百合花，以她現在的處境，跟黎璟深在一起，是高攀。
原本的階層掉下來，憑自己很難再上去，她只不過是個律師。
陸燃的家人都是大學教授，書香門第，了解她的家庭以後，不接受。
更何況是黎家。
岑歡很晚才回到臥室，黎璟深已經睡著了，手機放在床頭，放了靜音，屏幕按了又滅。
岑歡躡手躡腳的拿在手裡，電話是黎盈打來的。
岑歡對這個名字，隔著屏幕都覺得厭惡，也就只有她，不會考慮別人，自私自利，想什麼光景打電話就什麼光景。
不分是幾點。
岑歡沒有叫醒黎璟深。
岑歡躺上床，黎璟深的胳膊就搭上來，明明是閉著的眼睛。
岑歡靠在黎璟深的懷裡，清冷的月光灑落進來，沉睡的人，五官英挺深刻。
都說帥的男人都花心。
第二天醒來，家裡樓下就有叮叮咣咣的聲音。
岑歡跟黎璟深前後腳下樓，都穿著運動類的家居服，不用去律所，難得的輕鬆。
蘭蘭，「小姐，您今天休息啊？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我猶豫了很久，才跟你開口，我……」
蘭蘭欲言又止，觀察著岑歡的情緒，知道她沒什麼起床氣。
跟小姐這些年，她都沒搭過架子，和和氣氣的，說話也是溫聲細語。
黎璟深瞧著蘭蘭，黑眸翻滾著不滿的情緒，只是沒有明說。
他讓蘭蘭過來，就是想營造跟過去一樣，讓岑歡對清城灣再有依戀，不會總是嚷嚷著搬走。
接回來才發現，蘭蘭不靠譜，三天兩頭的不見人，到底是誰照顧誰？
他這才不跟岑歡商量，又請了個傭人進來，照顧她的一日三餐。
蘭蘭鼓起勇氣說出來，「我想白天在這裡工作，晚上回去。」
黎璟深終於沒忍住，不留情面的開口，「我記得我找你回來，要求是住家，你現在是要做小時工？薪水的話，是不是也要縮減一半。」
蘭蘭聽到薪水也要縮減一半，霎時慌了，拼命的搖頭。
岑歡怕黎璟深嚇到蘭蘭，看她臉色煞白的樣子問，語氣溫柔，並沒有責備的問，「你需要給我個理由，你晚上回哪裡去。」
蘭蘭心慌的站在岑歡面前，愧疚的說，「我想把我的孩子從山溝溝里接出來，用我現在的薪水租個房子，留守兒童太可憐了，我婆婆視頻也不會，我真的很久沒有看到他了，有村子裡的人給我發來照片，小孩子又髒又瘦，用的奶瓶都是發霉的，到現在還不會說話，我想接來給送去幼兒園，他放學的時候，我再接他。」
蘭蘭說出理由，讓人反駁不出的理由。
岑歡沉默了很久，她的沉默讓蘭蘭緊張的心跟蹦出來一樣。
岑歡只是感慨，時間過的可真快，她還一直以為蘭蘭是一直跟在她身邊，傻乎乎的小女孩。
忘記了，她還是個孩子的媽媽，是妻子。
「我答應你…有什麼困難的地方跟我說。」沉默後的岑歡開口。
蘭蘭感動的咧著嘴，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一樣，哽咽的說，「小姐，你對我真好，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下輩子做牛做馬的報答你。」
黎璟深冷聲說，「這輩子還沒過完，空頭支票開到下輩子。」
他心裡埋怨蘭蘭的出爾反爾，怕岑歡沒了蘭蘭這個負擔，等房子裝修好了，就要搬走。
她的小房子，帶個傭人住進去也不方便。
現在好了，連能束縛住岑歡的一點點籌碼都沒了，等她新房裝修好，以岑歡的性格肯定要搬走。
她的新房又離律所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