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飯,靜姝又窩回了床上。
直到日頭西斜,空青才手捧冊子出現,一張小臉瞧著可不怎麼好看:「主子,冊子都整理出來了。」
靜姝懶洋洋地坐起身,撈了兩個腰枕墊在身後,才接過來慢悠悠地翻著。
其實星點的正紅算不得什麼,不說李側福晉,就是武格格平日裡都少不得會用些來點綴,可這不查不知道,一查當真嚇一跳。
這一上午雖說收的禮是不少,可逾了規矩的居然多達八十一件!其中福晉賞下的占了三分之一還多!當真好謀劃,這若是日後有個什麼事兒用得各院物品統一登記造冊,豈不是平白污了主子的名聲?
「不礙的。」靜姝仔細看了,大多是些小零小碎的東西,烏拉那拉氏怎麼會不明白誰都不是傻的的道理?自然不會拿太打眼的東西來,更何況,以烏拉那拉家如今的境況,怕是也捨不得太好的東西用來做她的話柄,便是真如烏拉那拉氏所願也當不得什麼大事兒,更何況這會還讓他們給發現了,就更不礙什麼了,不過···「你這兩日把小庫房裡的東西全理一遍,重新登記造冊,所有逾了規矩都撿出來。」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爺賞的,單獨放置,單獨做成一冊。」
「奴才醒的。」空青見主子穩的住,亂糟糟的心也跟著平靜了下來,默默考慮著這些東西從那兒開始理才好。
「主子。」蔓青笑嘻嘻地竄進屋,身後跟著一個小太監,捧著一個大大的箱子。
「九福晉差人送進府的,說是聽說主子喜歡這東西,心中高興自己個兒遇了伯樂,正好她那兒還有許多,就送了些過來。」
靜姝挑眉,她喜歡什麼東西?不會是菜譜吧?一大箱子菜譜,怎麼想也不可能。
打開一瞧,白瓷小壇,熟悉的花紋。
靜姝緊忙坐直了身子,拿過一瓶來小心打開,熟悉的薄荷味兒撲面而來。
漱口水?
「人呢?」
「回主子,在二門候著呢!」
「大年初一的跑一趟,你去撿個福字紋的荷包給了他!」
過年空青兩個領著一院子會點繡工的丫頭是加班加點地趕製出來了一批打賞用的荷包,福安和順四樣,福字紋荷包裡頭裝的最重,順字紋裡頭裝的最輕。
一聽這話,空青就曉得自家主子對九福晉這禮的態度了,知道主子沒吩咐完,就差使小太監先回二門好好照看伺候好了九福晉身邊的人,熱茶熱湯點心全都備了齊全。
蔓青剛從稍間取了荷包出來,正好見空青對小太監的吩咐,偷瞄了出神的主子一眼,舔著笑臉湊到空青身邊,低聲撒嬌道:「謝謝姐姐!」
「你呀,平日裡多想想,考慮事兒全面些,要不是要吃虧的。」
「哎呀~反正有主子和姐姐在嘛~誰都不敢欺負我的~」
空青嘆了口氣,低聲嘟囔了一句:「主子跟我不是一直都能在你身邊的呀!」
「嗯?姐姐說什麼?」蔓青根本沒聽見。
「···」空青搖了搖頭,沒有繼續,到底正月,別擾了她的好心情,等出了正月再告訴這丫頭吧!
「這不可巧麼~」靜姝伸了個懶腰:「蔓青,你去把那件紅寶石頭面仔細裝好,交給那小太監,就說我笨手笨腳的,只能借花獻佛了。」
「是,奴才這就去。」蔓青行了個禮匆匆離開。
靜姝才對一旁的空青問道:「有關九爺九福晉,額娘可與你說過什麼?」
空青聽了小臉一白,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撲通往地上一跪:「主子,奴才···」
「沒事兒,我懂額娘的意思,你照實說就行。」她又不傻?空青便是再聰慧,也是六年前才來的京,又素來在府中伺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兒得來的這麼多消息?
至於為何只把消息告訴空青卻不曾跟她說,想想當初原身的痴傻勁兒,怕是多半是擔心說了也是白說,只是浪費口舌罷了。
「夫人曾聽聞九爺與主子爺素來不合,可自從三年前起,一貫喜歡寵妾滅妻、只知道逞嘴上厲害九爺卻突然仿若變了一個人一樣,與主子爺來往極其密切,不過九爺送起東西來倒是一貫一視同仁,這些年九爺可謂是整顆心都撲在了從商上,還真給他做成了,各種稀罕好物,各付都沒少收呢!」
靜姝鬆了口氣,倒是還好,這位穿越女還清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事兒,沒有辦出什麼自己是四爺忠實小弟指哪兒打哪兒的蠢事兒。
「那十爺那邊呢?我記得,九爺與十爺關係最為親近了。」
「這是自然的,如今十爺府中所有的花費,都是九爺出的呢!還有五爺府,雖比不得十爺府中那般一應花用都從九爺府中出,但也是照四季補貼銀子的,京中好些人都酸的眼紅,說是養兒子也就如此了!
不過誰叫九爺待其他爺都是極好的,雖嘴上橫了些,但這兩年都看出了,九爺就是嘴上不討人稀罕了些,事兒辦的都是極好的。
去年商船出海,整整一年方歸,可是得了不少好東西,若是一路賣出去,怕是能與國庫比上一比呢!可九爺卻直接拿出三成上交了國庫,又拿出三成上交了萬歲爺私庫,剩下的又各個府中分了不少,本來穩賺一大筆的買賣呢!到最後多半只是不賠呢!
後來,九爺再賺的銀子,都按這樣子一一分出去。
本來國庫空虛不是一日兩日了,因為有了這筆進帳,日漸鼓囊起來,早前的旱災水災才得那麼順利到了救助。
也正因為這事兒,再沒人敢在萬歲爺面前叨咕九爺與民爭利呢!」
聽了這一席話,靜姝不禁沒有弄明白,反而覺得自個兒更迷糊了。
她額娘不過尋常太太,每日裡不是管家就是與三五好友吃吃茶聊聊八卦,這些消息都是怎麼知道的?
就算上交三分入國庫這個為了友好形象宣揚了一番,但上交三成人康熙私庫這事兒絕對不會正大光明的往外說的,可她偏偏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