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真開口

  烏拉那拉氏卻懶得理她。

  四爺來的很快,他已然換了一身,螺子黛的萬字紋袍子外頭搭著青雀頭黛的松鶴紋褂子,一進屋就把熊皮大氅往後一扔,看著跪了滿屋子的人眉頭緊蹙。

  「爺。」靜姝福了福身,即便是半蹲,在屋子裡依舊是鶴立雞群般出挑。

  「起。」四爺視線飛快地掃了靜姝一圈,確定與她無關且未受牽連,眉眼漸松,這才將注意力放回跪在廳中的眾人身上,最終捕捉到那衣衫不整、儀容狼狽的兩人。

  「爺。」烏拉那拉氏緩緩起身,淺淺福了福,就將方才發生的講述了一遍。

  聽得靜姝直挑眉,烏拉那拉氏此番可以說是不偏不倚,不僅沒有藉此一把壓下李氏,甚至還將起因是烏雅氏挑釁於她的那部分給『省了』去,完全把她從這件事中刨除出去了。

  烏拉那拉氏講述完,便低頭垂手不再多言,對於四處瞧來的視線,完全忽視了個徹底。

  「爺,您莫要聽烏雅氏胡言!妾的性子您是知曉得,便是妾性子嬌奢了些,狂傲了些,眼皮子底下容不得人了些,可妾哪裡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兒來!」李氏說到此處鳳眼微合,低眉頷頸,憂然垂淚,往日那般張揚明媚的一個人,如今示弱,本該是叫人心疼生憐的,可是此時她滿臉血污,恍若殺人現場,旁人見了不生驚懼就已然難得,哪裡還會生出憐愛之色來?

  「你胡說,我才沒有胡言!當初你做的那些齷齪事兒進府之前姑母都講與我知曉了!

  宋氏喪女悲痛欲絕,你在爺面前進讒言,道宋氏有孕之時借腹中胎兒行張揚之勢,說宋氏只念著如何為自個兒爭先完全不顧腹中子嗣,這才叫小格格三日而夭,這全然是宋氏這個生母之錯,直接斷了爺與宋氏之間的情分!

  可你說的那些九成九都是你自個兒瞎編的!

  什麼借著腹中子嗣爭用福晉份例?不過是宋氏體差御醫言說要宋氏好生補養!

  什麼三天兩頭故意折騰的身子不適行爭寵之事!更是笑話!若真是宋氏想爭寵,哪裡會真傷到腹中子嗣!明明太醫都說了宋氏年幼身子差才致懷像不好的!

  後來宋氏早產,明明是受害服用了紅花,卻被你說成宋氏是故意挑好日子自行用藥產子!真真兩張嘴皮子一張一合什麼真的假的都不顧了!

  就算不說那些百般爭寵手段,當初你見弘昐出生時體弱,李太醫與你道恐難成年,你便故意時不時在夜裡打開弘昐房間的窗戶,叫弘昐受涼,又在爺面前扮慈母,獨占府中風光!」

  「你這個賤人你胡說!你再敢胡說看我不撕了你這張嘴!」

  一開始烏雅氏說到宋氏時,李氏還一副『你冤枉我,我委屈』的樣子,可見烏雅氏說起弘昐了,立馬一改方才的模樣,直接不管不顧地朝著烏雅氏撲了過去,廝打起來。

  烏雅氏被李氏當著爺的面打了一巴掌,心中氣得更狠,完全不再顧及地吼道:「我胡說!明明弘昐就是被你這個心狠手辣的額娘給硬生生折騰早夭的!弘昐早夭,你故作悲痛惹得爺心憐,還藉此懷上了弘昀!連他的死你都要利用的如此徹底!我看弘昐投胎到你肚子裡簡直倒了八輩子的霉!」

  「你給我閉嘴!」

  「哈哈我偏不!好在老天還是有眼的!你折騰死了弘昐,後來生下的弘昀、弘時都生來體弱,只是不知他們兄弟要被你何時放棄呢!」

  「你該死!」

  李氏雙眸血紅,直接瘋了一般一把揪住烏雅氏的衣領直接朝著烏雅氏身後的花幾的稜角狠狠壓了下去。

  「夠了!」四爺看著眼前這場鬧劇,大手一揮高聲喊道:「何楊茂!」

  一個立在牆邊身形不顯的小太監飛快地竄到了前面,兩隻手把那花幾往後一托。

  只聽撲通一聲,李氏便壓著烏雅氏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靜姝鬆了口氣。

  好險好險,雖說如今身上怕是青的厲害,可到底命還在。

  「把人分來!」

  跪在門口的丫頭瞬間一擁上前,把還在單方面扭打的李氏從烏雅氏身上拽了下來。

  「福晉、李氏、烏雅氏下,其她人,都退下。」

  「妾等告退。」靜姝雖說位置在最前頭,離門最遠,但按規矩來說該是她先離開,其她人才好跟在她後面走的。

  但方才聽了這般大的消息,又眼見著四爺發了火,如今滿屋子全提心弔膽的,一個指令一個動作,聽見叫走,立馬烏泱地一擁而走,哪裡還顧得什麼規矩!

  眨眼間,屋中就只剩靜姝一個『外人』。

  這就有點尷尬。

  靜姝縮了縮脖子飛快往外走,就聽後面傳來一句。

  「把大氅披上。」

  靜姝回頭,正迎上四爺緊皺的眉頭,見他這會兒還記得自個兒,立馬乖巧一笑,接過飛快衝上前的順心送上來的大氅,披上之後輕晃了晃,白狐皮子在空中劃出道弧線,才悄步離開。

  「側福晉容稟,方才妾一時驚懼,才忘了規矩。」許是方才這一出鬧得過於嚇人,耿氏一見靜姝出來了,立馬上前告罪,可愛的小臉皺成了包子。

  她這麼一起頭。旁人不管情不情願都緊忙接口福身告罪,都是一般的話,沒有半點新意誠意。

  「很是無妨,如今天也冷了,我就回了,你們也莫要久留。」靜姝這會兒腦袋且亂著呢!不願與她們在這寒風中試探扯皮,直接上了一旁的暖轎。

  這是她出院前叫小順子跑的腿,反正回去的時候宋氏總不至於再與她一道的繞行,所以直接叫了二門的暖轎在樓下候著。

  只不過未提前通知,如今暖轎不比外頭暖和多少,好在方才出門的時候順心塞給她了一個暖和的湯婆子,還能頂些用處。

  順心也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這是不願久留,雖說擔憂轎內太冷,卻也直接開口叫起轎而行。

  一路上也未曾停下燃炭,等到了院子裡順心迫不及待探頭進來一試,一張小臉都苦了。

  「怎麼這般冷?」

  「不妨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