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年歲大了不似過去,如今過于謹慎怯懦了些罷了,便是一時糊塗受人蠱惑,也總有講清楚道明白的時候!」六格格對著四爺不滿的鼓了鼓臉,女兒嬌態盡顯,轉過頭對著靜姝就是一通抱怨:「小四嫂,你看四哥,這一路上光念叨我了,也不問問我在歸化城日子過的如何?可有什麼難處?只念叨一遍接一遍的,話我都背下來了!」
說完這些,也不等靜姝開口,又不忿的撇了撇嘴:「我瞧四哥哪裡是真覺得馬爾漢古稀之年又有功勞無大錯才不願我動他,不過是因著他是小十三福晉的阿瑪才不願我動手的呢!」
「你還知曉馬爾漢是十三家的阿瑪!」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六格格滿臉的不在意:「人家都不顧我是他女婿的阿姊呢!我顧人家做什麼!莫說我了,便是他姑娘也多是顧不得的~什麼年歲大了,開始謹慎怯懦了,不過是覺出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不頂用,想盡力給他多留下些家業罷了!呵!也不張開眼睛看看,什麼人的銀子都敢占!
十三自有四哥心疼,我家小九夫妻倆也不是無親無故呀!她們兩口子整日裡謀劃這些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往自個兒府里摟銀子麼!還不是為了大清!一個個光知道拖後腿的,都有人心疼,只她們可憐,不過也無妨,總有我這個做姐姐的心疼呢!」
「你!」
「好啦!」靜姝一手拉一個,緊忙把他們分開,拉著四爺就往書房拉:「爺前頭放書房好些書冊,莫說空青順心了,便是我都不清楚,爺瞧瞧要如何分揀?那些需要裝箱?」把人半拉半推地送進書房,又看向一旁的空青和小太監:「還不進去伺候。閱讀」
「是。」
等四爺不在院子裡了,靜姝又看向六格格,臉上再不見什麼笑意道:「六格格說這話就是挖人心了,九爺九福晉辛勞,我們爺就撒手什麼都不管了?若是六格格不願意聽那些話,且把心放肚子裡就是,我們爺也不是閒的,什麼事兒都值得他廢功夫去講,這還省了事兒呢!只是不知這是六格格自個兒的意思?還是九爺九福晉也是這麼個意思?」
六格格見靜姝真落下臉來,心中不滿又擔憂,只能強撐著笑模樣說些軟和話:「小四嫂~我不是···」
但靜姝可不給這人解釋機會,什麼人呀!閒話都沒說兩句呢就照著人軟窩子往深了捅,誰欠她的了?「不過六格格有一句話倒是沒說錯了,誰都不是無親無故的,我們爺還有我心疼呢!」說完,也不看六格格,直接道:「六格格也瞧見了,後日就回京了,我們邸園亂著呢!東西都鋪張開,實在是待不了客!傳出去要說我們沒規矩了呢!就不留六格格了。」話還沒落,就直接對順心遞了一個眼色。
順心立馬湊上前把人往外請:「六格格,勞您誰奴才這邊來,小松子,去二門叫婆子把六格格來時的馬車備好,莫叫六格格等!」
「嗻,奴才這就去。」
靜姝見順心安排妥當,直接道了一句:「我這也是身子重,就不送六格格了,還望格格勿怪。」說完就扭身往回走,邊走還邊嘆氣:「哎呦,這麼一會兒我就好生疲累呢!」
順心聽了這話立馬加快了送人離開的動作,恨不得立馬把這人送走趕緊回來照看章佳主子和小主子們!
要知道她耳朵可是極好使得,方才徐嬤嬤的話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六格格看著眨眼間人家倆就回了屋,院子裡除了她就只剩下滿院子奴才,氣得臉漲的通紅!
可她又是怕的。
她不是真不知好賴,不過是想借這番逼四爺幫她一幫,蒙古這邊各部的壓力遠比她預料中的厲害,她如今真是吃不住了。
可現在看,不僅賠了夫人,還折了兵!
自己把自己套進去了不說,還一併把老九和九福晉套了進去。
她要如何和九福晉說這事兒呀!
···
不說六格格心中如何焦躁懊惱,靜姝聽見人出了院子就有從屋裡出來了,正好與從書房出來的四爺迎上。
「你不必這般。」四爺知道,靜姝此番是不願他倆多做爭吵,不願他倆因此留下心結,寧願自個兒做這個惡人,既護住了他的面子體面,又能叫他日後與六格格合作起來不至於多生事端。
可當真不必。
他清楚六格格這般唱念做打是為的什麼,不過是在巨大利益牽引下,蒙古各部不願意她繼續做這個牽引吃紅利大頭,她便想著找他幫忙罷了。
這事兒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他不是不願幫忙,而是是有輕重緩急,如今他著實分不得身,莊子上來信道,不止棉花產量驚人,便是隨棉花種子一併送到的其它種子產量都極高,尤其是稻種!
想著莊子上傳來的數目,他只覺得心口滾燙!依然恨不得把所有的差使都給推了只一心折騰這稻種與棉花種!便是打破了一貫不貪權兄友弟恭的人設都不打緊,因為他太清楚這兩樣的重要了!
可他也知道這事兒幾乎是不可能,此番功績甚大,老爺子絕不願這番名聲落在他們這些成年皇子身上。
可把此事轉交旁人他又不放心。
如今正滿腦子都是這事兒呢!根本分不得心。
且六格格這事並非急事,如今瞧著蒙古各部是一團和氣一致對她,但實際不過是暫時的利益一致罷了,想要打破這個局面並不算難,以她的腦袋總能想到的。
他便是願意幫她,可畢竟相距這般遠,等著一來一回的,若是什麼急事兒那裡趕趟?既然她選擇了這條路,還是要自個兒成長起來才好啊!
只是他倒是不曾想到,對他這個哥哥,她都能用起這番手段。
便是前頭發現些許異樣,也難免心涼。
而這份心涼,在想到靜姝方才的維護之後,就只剩下心口處滿滿的柔和暖漲。
「你莫要因此憂心,合該爺護著你才是。」怎麼你卻時時想著把爺護在身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