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聽了這話心中就是一個咯噔。
九福晉接著道:「雖說那姑娘今年才十二,卻生的是花容月貌,就是性子忸怩,全然不似咱們滿洲的姑奶奶。
不過這也不奇怪,就李四兒那個樣子,能教養出什麼好姑娘來?只是可憐了那姑娘未來的夫家,隆科多這些年為李四兒鬧出來的笑話也不止一樁兩樁了,這李四兒又素來是個偏寵孩子的,但凡覺得她家姑娘受了什麼委屈,怕是要鬧破天去呢!」
靜姝嘆了口氣,拉了拉九福晉的手道:「這次多謝你了。」
「小四嫂這是說的什麼?不過是閒聊兩句解解悶子罷了。」說著九福晉就起了身,道:「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府里還有好多事兒呢!就不多留了,等日後得閒了,我再來與小四嫂好好說說話。」
靜姝這會兒哪還聽不出來九福晉的意思,她本來還在奇怪呢!年節里哪家都忙,更不要說這位了。除了府中的年節往來,還得顧著修路辦的差事!尤其是今年光年節往來就夠這位忙的了,畢竟『九爺』今年可是大出風頭呢!帖子都得擱筐裝,這麼忙的時候這位怎麼來她這兒了,原來是聽說了消息來提醒的。
這人情算是欠下了。
「等九福晉閒了的,差人來說話,我過去也是使得的,說起來我還不曾去過你府中呢!」
「那感情好。」九福晉瞬間就見了喜色,拉著靜姝的手安慰道:「小四嫂且安心等著便是,我們爺也來府中了,那些閒聊該說的也都與四哥說道了,有什麼事兒自有四哥做主呢!我今兒與小四嫂說這些,無非就是想著咱們都在京中,說不得小四嫂哪裡就有碰上那家人的時候,注意個小心也就是了。」
「我都曉得的。」
靜姝親自把人送到了二門前,見九福晉上了轎攆往前院去了,才往回走。
熟悉的暖轎之中,依舊萬般妥帖周全。
九福晉壓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她方才說話的時候沒有避著空青和順心,
一個是她知道靜姝信任這兩個人。
另一個她也是不怕這話傳出去。
畢竟最近『九爺』聲名鵲起,不說前頭一直死咬著不修路而被打臉的直郡王,便是後來幫忙開口的太子爺,都生出了幾分忌憚。
她本就沒想過推九爺上去!不說歷史上雍正對康乾兩朝起到的作用,九爺本身就難擔大位,尤其是她和九爺如今還是這麼個境況,就算是有那個可能九爺也頭一個不會同意的。
別看九子奪嫡鬧騰的厲害,但那可是有個前提的,人家都姓愛新覺羅!
你弄個異姓出來試試?
這兩日她正想法子自污呢!碰巧從額娘那兒聽了這事兒,這可不就巧了!一邊能賣四爺一個好,另一邊還能與寵妾滅妻的隆科多對上,麻煩會有,但四爺清楚這麻煩因何而來,多少也會護著,不會出什麼大事兒,於名聲還無大瑕,又能叫兩黨錯開眼不死盯著他們,等日後四爺登基處理了隆科多,連麻煩都沒有了,簡直不能更妙了。
···
「主子?」空青一臉擔心。
「無礙。」靜姝嘆了口氣,冷氣刺激的腦袋空前的清醒。
此事佟佳氏註定是討不了好的。
若是只是想送姑娘進府,四爺許會看在孝懿仁皇后的面子上厚待那姑娘兩分,那她才有的愁呢!
畢竟人家孝懿仁皇后早早故去了,人這一死,所有的不好就都隨著時間的流逝淡去了,記憶里就只剩下了好的那部分,甚至這部分還會愈釀愈濃。
尤其是這些年還有德妃這個反面案例比較著,就襯得孝懿仁皇后越發的好。
而這份好,依著四爺重感情的性子,可不就得移情到佟佳一族中嘛!
等那佟佳姑娘進府,便是因著幾分謀算而來,也先天得四爺偏上兩分。
但如今,不知是李四兒還是隆科多出了昏招,想在自家姑娘進府前給姑娘清除障礙。
若是只清她一個也就罷了,可是那人居然將矛頭對準了弘旻。
他們怕是忘了,弘旻可不止是她一個人的孩子。
以四爺的性子,這會兒怕是厭惡極了那佟佳姑娘,十成十的不願意那姑娘進府,便是萬一真迫於外力讓那姑娘進了府,也多半又是一個烏雅氏。
只不過,聽九福晉的意思,這位怕不能如烏雅氏那般輕易安置了。
到時候怕是且得有的鬧呢!
「主子,還是把這事兒說與大姑娘聽聽吧!畢竟涉及到孝懿仁皇后。」空青自打聽了九福晉的話就開始心慌。
那位李四兒可是京中名人,但凡是正室就沒有不厭惡那個的,有說她是蛇蠍心腸,也有說她是狐狸精轉世,便是夫人都曾在府中提起過她好些次,每次都少不了要順便嘲諷赫舍里氏一番,自家姑娘被一個妾侍折騰的不成人模樣了,居然還裝作不知道,任其受盡屈辱,簡直妄為人父人母!
靜姝看著天邊層層積雲,深淺交雜,只有幾縷金色的光芒透過積雲的縫隙鍍上了些許光芒,明明幾乎不可循的微光,卻帶著仿若隨時日破雲散的氣勢,叫人只看著煩躁的心就不禁沉靜下來。
「叫小林子跑一趟,遞牌子,我要進宮!」
「是!奴才遵命。」空青臉上立馬露出了笑模樣,扶著靜姝的步伐都帶著兩分歡快。
這邊小林子拿牌子出了府,四爺緊接著就知道了。
聽完來回稟的人,半晌不語。
蘇培盛對著下頭的人擺了擺手,那人悄無聲息地起身後退著離開。
四爺把手中的摺子一置,嘴角微勾頗有兩分自家熊孩子長大了的意味道:「她倒是總算沒自個兒解決了再客氣地通知一下旁人,還懂得尋人幫忙了。」只是為何尋得人不是爺。
蘇培盛打小就在四爺身邊伺候,雖說這會子四爺瞧著臉上帶笑,但他哪裡看不出主子爺這是心情不好呢!
蘇培盛想著自個兒往日托章佳側福晉的福少操了多少心,這回到底沒裝啞巴,而是開口勸道:「奴才以為章佳主子這是擔心主子,怕主子因孝懿仁皇后為難呢!」畢竟孝懿仁皇后養了主子那麼些年,主子跟佟佳一族的關係太過敏感了些,是近不得,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