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福晉一貫很有分寸,一點即止,然後又是一番親切體貼的關心之語,最後送上一些京中各府的『八卦』,就見日頭已至正午,便主動離開。
體貼地給靜姝留下充足的午睡時間。
靜姝也沒有辜負,一覺便到了晚膳前。
才更衣洗漱一套流程做完,四爺就卡著晚膳的時候到了。
靜姝把白日裡九福晉與她說的話一學,然後等著這位的反應。
只見四爺肅著一張臉,也看不清有什麼變化,頭頂上三條槓槓是卻是隨著時間流逝越聚越多,看的靜姝心慌。
老實說,九福晉與她說這些無非就是想表示一番態度,然後借她的口把這番態度轉述給四爺罷了。
九爺那邊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八爺那條船他這回是徹底撒了手,甚至待四爺是更加親近一些,但有康熙爺在上頭看著,明面上他只能做到兩邊不偏不倚,兩不相幫,但私底下,當然是更偏向四爺和太子這邊的。
靜姝低頭偷偷一笑。
只是那傲嬌的不知道,她們家爺與太子怕是註定不是一條船上的呢!
就是不知四爺這邊···是個什麼態度了。
依她看來,日後大事兒小情怕都是少不了用銀子的時候,九爺好好養著挺好,就憑他每年上交國庫的『稅銀』,能辦多少事兒!更何況還有一位金手指不細的穿越版九福晉在,這一加一可絕對不是等於二的地步。
「老九,那一貫是個蠢的,但凡遇上個待他面上三分好的,就不知怎麼回人家了,根本不想那人內里到底如何,恨不得把自個兒就那兩三分家底,全一股腦地送與了旁人,好不容易得這麼個貝勒爺身份,都得叫他葬送乾淨。」
靜姝心中偷笑。
別看四爺這般跟她『吐槽』九爺,但可不是真一點不在乎,這要是她傻乎乎地真跟著一起罵起來了,怕是就要被這人記小本本了。
誰叫這人就是『我的人我怎麼訓怎麼收拾都行,你要是動一個手指頭我立馬把你手剁了』性子呢!
這人素來是真上了心才願意管呢!若是不上心,是該像如今待老十四那樣,就算『奉德妃娘娘的命』管著,事兒他是辦,但怎麼辦,辦了這事兒之後引起的一系列後續反應,是全然不在乎的,也不教不訓,一副十四愛怎麼樣怎麼樣的架勢,那才是真的糟了呢!
只不過十四卻是不懂這個,見他這四爺待他不是過去那般各種訓責教育,反倒還一副樂得自在的樣子,如今更是能跟他四爺說笑兩句了。
呵!這才是真的傻子呢!
「···哪裡至於,這貝勒爺的品級爺可是出了力的,就是九爺看在爺的份上,也不會輕易做出什麼事兒叫親者痛、仇者快的。」
當初九爺可是差點連個貝子都撈不著!
她可是聽說過的,當初好些人揪著九爺『與民爭利』的引子,各種影響不好呀!影響皇室之威呀的話往上砸。
主要是那時候九爺太張揚,海上貿易的收穫叫那些人看著眼熱!那些人先是想加入,可九爺無論如何都不帶他們,他們就自個兒折騰,卻落了個一船人貨都葬身海上的結果!那些人哪裡忍得下這口氣?一個個都恨不得從九爺身上撕下一塊肉下來呢!非得攪合了九爺受封的事兒才能痛快!
若不是有四爺當時護著,十爺又公然耍了無賴,五爺還進宮求了太后求情,事情難有轉圜。
那些人摸准了康熙不會因為九爺這個不受寵的兒子責眾,當時跳的很是厲害。
最後還是四爺教的九爺,拿出三成利的『稅銀』上交戶部,再明面上偷偷實際上叫該知道的都知道地『孝敬』了康熙三成利,這才讓那些人收了嘴。
不然怎麼辦?誰府里沒鋪子?他們再死拽著人不撒口,萬一火燒到了他們身上怎麼辦?他們就算拿得出三成利的稅銀上繳戶部,三成利的孝敬上交康熙,那府中開銷如何是好?畢竟這一下可就去了六成利!有心之人一算便知府中還餘下多少,這一但超了數額,一次兩次倒也無妨,誰祖輩還沒積攢點銀子留下了?可這長年累月的,不是直接告訴旁人自家收受了賄賂麼!
自打那兒之後,不知道多少人心裡偷罵九爺心黑手黑呢!可一個個到底不敢折騰這位了。
「他?不把自個兒賣了便算不錯了。」四爺說完這麼一句,便垂下了眸子。
靜姝眨了眨眼,這怎麼聽著似話中有話呀?
九爺雖然有兩分交下了就生死相托的江湖性子,但也不是哪個都能叫他這般意氣的,既然老八此番傷了他的心,該是難再有回頭路可走的,那這『賣了』之說又是何意?
···等等,這說的該不是九福晉吧?
是是是,連她都注意到了的,以四爺的謹慎該不會覺察不出的。
這種時不時就靈魂交換一番的事兒,以這時候人的想法,怕是得把九福晉當成妖鬼之流!
說不得還會琢磨著···燒了以絕後患?!
想到這兒,靜姝心中就是一個激靈。
她與九福晉何其相似?!
「怎麼了?」四爺見靜姝臉色驟然蒼白起來,緊忙起身把人擁入懷中,一把抱起就飛快往側間榻上去:「蘇培盛,叫太醫!」
「我、」靜姝看著這人稜角鋒利的面龐,明明窩在往日裡最為踏實不過的懷中,此時卻越發的覺得心慌、冰涼,出口的聲兒都帶著顫音兒:「妾無礙的。」不行!穿越這個秘密,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絕對不能!
「好好好,你無礙。」四爺見懷中人眸中難掩的驚懼,就連久不可聞的『妾』字兒都又撿回自稱起來,心中無奈又疑惑,只順著靜姝的意輕哄。
宮太醫來的匆忙,試了許久的脈,然後才引著四爺去明間回稟:「側福晉身子先前的虧空已大體無甚妨礙,還是照那藥膳方子繼續用下去,吃滿這一個冬日若無再傷該是定能康健了的。就是今兒這脈,奴才摸著細懸沉澀,瞧著頗有兩分···憂思過重、驚懼過甚之態。」
「憂思?驚懼?」四爺頭一個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