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宴料到了被拒絕。
畢竟這幾月,也已經見識到了她的倔強。
「讓為夫陪你,好嗎?這陣子為夫著實是有些忙,你我夫妻好久沒有好好兒說上體己話。」
一旁的汪順瞪大了眼睛。
這麼好脾氣?
還稱「夫妻」?
世家大族、皇室宗親,都是規矩嚴明,「妻」這個字,上不能亂稱呼的!
是對正妻的絕對羞辱啊!
但轉念一想,王妃屢屢出手算計王爺的骨肉,也確實沒必要再尊重了!
林濃哪有那麼好哄的。
學著宮斗劇冠軍熹娘娘的調子,柔柔道:「臣妾身子虛弱,實在無法侍奉王爺,還請王爺體諒。」
說完,又氣弱地輕輕咳了兩聲。
蕭承宴想著她定是被今日的事給氣到了,這幾個月又被冷落,身子肯定不太好,十分憂心:「你我夫妻,不必守那麼多規矩,為夫進來瞧一瞧,就瞧一眼!」
林濃還是拒絕:「初夏之夜,涼如水,王爺早些回去吧!若是讓王爺染了風寒,豈不是臣妾的錯,臣妾又該如何自罰?」
蕭承宴哪裡捨得她自罰!
想見她的心,澎湃如海嘯。
可她不肯開門,他又不忍心強迫她。
思念和欲望在心底瘋狂發酵,心臟深處有難以形容的酸脹之感,帶著細細的癢,讓他抓心撓肝。
站在門口半晌。
終於還是退步了。
「那你早些歇著,好生照顧著自己,為夫明兒再來看你。」
依依不捨。
步出了正殿。
想再瞧一瞧她的影子,她已經起身,落了一抹纖細的背影在窗紗上。
光影一晃。
寢殿裡的蠟燭熄滅了。
截斷了他的望眼欲穿。
寢殿裡。
林濃已經挨著腰枕舒舒服服的躺下。
怡然拉過薄毯子,搭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今兒個又包庇了王妃,奴婢還以為他沒臉見您,起碼要磨蹭個三兩日再出現呢!」
林濃嘴角挑了抹意料中的笑意:「壓勝之術,是帝王嘴嘴厭惡的手段,一旦傳出去,他也少不了被彈劾訓斥,自然不能讓子桑離冠上這個罪名。」
「可就是因為不能,他才會對我更愧疚,又想要保住我對他的真摯愛意,就會急著趕來向我解釋他的難處、向我表達他對是有男女情分的。」
這個時代的天潢貴胄,最重視的還是自己,他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自己溫存交歡。
被拒絕,「占有」的心思才會發酵得更濃烈。
所以。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他一定不會再碰任何一個女人。
以證明,他是誠心哄她、她在他心目中是不一樣的。
「明兒他再來,還是不見。」
「奴婢明白,欲擒故縱,總要有二再有三才足夠!」怡然點了點頭:「您快睡,奴婢去念一會兒經。」
其實家世大族家的孩子,對外報的生辰八字都是假的。
就是避免被人拿來行巫蠱之術。
而林濃出生之時,正好是辰卯交接之際。
所以對外說是辰時,實則是卯時初生。
木偶上的生辰八字自然也就不是林濃的。
但是怡然緊張,每天都要進行跪經消業的環節,確保她和孩子們平平安安的。
林濃知道攔她無用,便隨著她去了。
……
汪順例行公事的上前問道:「王爺,您是去昭庶妃的雲波閣,還是劉庶妃的玖月齋?」
蕭承宴哪有心思去見別的女人。
仰頭望了眼夜空。
滿天星斗璀璨,幾乎如銀河傾倒,鑽輝奪目。有一瞬間的恍惚,身子輕飄飄地的,仿佛回到了時光長河裡,看到他與林濃的諸多相處,哪一日、哪一次不適身心愉快?
一擺手。
「回洛陽殿,看摺子!」
汪順挑了挑眉。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將會是側妃獨寵咯!
蕭承宴心情不錯,看著下頭官員犯蠢都沒那麼生氣了。
間或里,端了茶盞小啜了幾口。
瞧著汪順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兒,撇了他一眼:「有話就說!」
汪順把裡頭伺候的,全都打發了出去:「外頭來了消息,查到了致使孫氏小產的惡物。」
蕭承宴冷凝的眸底閃過殺意:「說下去。」
汪順張口,話還沒來得及說。
有婆子慌張來通稟:「側妃發動了!」
蕭承宴心口一脹!
哪裡還有心去聽別的!
蹭得站了起來!
汪順眼前一晃,發現人已經出了殿外!
急忙追了上去:「王爺,您慢點兒,小心腳下!」
蕭承宴疾步朝著長寧殿去,語氣沉沉:「穩婆前幾日來瞧過,說她雖上雙胎亦或可保到九個月生產,這離九個月還有十來日,怎麼就突然發作了!」
汪順脫口道:「定是今日之事叫側妃覺著生氣委屈,才動了胎氣!」
蕭承宴無法否認:「汪順!你去梧桐殿傳本王的話,令子桑離生產之前,每日佛前罰跪,懺悔己過!無本王之命,不得擅出!即刻就去!」
汪順應聲,腳步一轉就朝著梧桐殿去了。
心中默默吐槽。
方才在梧桐殿就下令多好,側妃或許還會高興些呢!
現在去,您是真不怕王妃之佛前詛咒側妃和孩子們啊?
蕭承宴匆匆趕到時,夜已深。
林濃髮動似乎也已經有一會兒了。
產房的門開著。
女使端著熱水進進出出。
偶爾傳出小女子痛苦害怕的呻吟聲。
心臟高高提起。
這小女子最是嬌氣怕疼,上回中箭就是抓著他直哭,她未經歷過生產,必定心慌害怕!
趙蕊見他如此,心中暗暗驚訝。
她前世見識過他的無情。
自從破了對子桑離的實驗之後,對待女人,只有讓他開不開心、對他有沒有用的區別,根本沒有任何情愛可言。
哪怕劉瑩後來獨寵,幾次生產他都是在生完之後才出現的。
沒想到這一世,他竟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裡,對林濃動了情!
可見男人的心,著實可笑。
就不知他對林濃的這份兒情,在重重算計之下,又能維持住多久?
「姐姐一定很害怕!女子生產,本就是鬼門關上走一遭,姐姐懷著雙胎,又是因為動氣才致使的早產,還不知……」
她沒有說下去。
卻留了足夠的發酵空間給蕭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