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亦有事要奏!」
還沒等劉驁看面前的奏章呢。
王音突然站了出來。
他也從自己的袖帶之中拿出了一份摺子。
然後將其往前遞了遞,躬身衝著劉驁說道。
劉驁拿著奏章的時候,突然停頓了一下。
然後看了看王音。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他根本不去理會。
可說話的人卻是王音。
王音的話他不能無視。
他扭頭看了看旁邊的宦官。
宦官點了點頭,再次走下台階,然後在王音面前站定。
「陛下。」
就在對方準備將王音手中的奏章拿走之時,王音卻突然開口說道:「陛下還是先解決臣的事情吧?」
「張家主剛剛進入朝堂,對朝廷之事一知半解,哪有臣知道的清楚?」
「既然張家主是來彈劾臣的,臣應該能為自己辯駁一二吧?」
張聖城聽到王音說這話。
臉上沒有多餘的神色。
他好像早已料到。
只是默默的站在旁邊,任由王音在這邊胡言亂語。
「准!」
劉驁現在只想知道張聖城拿出的這些證據。
至於王音說的什麼,他都不甚在意。
直接丟出一個字。
王音見劉驁答應之後,臉上這才露出了一抹笑容。
然後將手中的奏章遞給旁邊的宦官。
宦官將奏章捧在手中,快速來到劉驁身側。
然後將奏章遞到劉驁面前。
劉驁看了看手中的奏摺,又看了看下方的張聖城。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本著對張聖城的信任,將奏章打開。
看到裡面的內容。
劉驁臉色變了又變。
王音還在等陛下的指令。
看到陛下看完奏章之後露出這樣的神色,王音嘴角微微上揚。
然後默默的站在旁邊,不再言語。
張聖城自然也將這一幕看在眼中。
可他沒有任何慌亂。
而是淡然自若。
劉驁本來有點慌。
看到張聖城這個樣子,他突然讓自己鎮定下來。
然後從旁邊拿過奏摺。
看清裡面羅列的罪狀後。
劉驁驚訝地從龍椅之上站了起來。
而他手中的奏章之厚,竟然讓下方的朝臣都驚呆了。
「我的天啊。」
「張大人到底想彈劾大司馬什麼?」
「竟然羅列了這麼多罪狀,這是想置大司馬於死地嗎。」
「……」
下面的人議論紛紛。
張偉站在屬於他的位置之上。
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這場鬧劇。
他看了看王音。
又看了看旁邊的張聖城。
然後走了出來,衝著劉驁說道:「陛下,臣亦有事情要奏!」
「嘶!」
此言一出,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又多了一人?
張偉不是不想摻和到任何紛爭之中嗎?
無論之前還是現在。
張偉一直保持中立。
且大司馬和張聖城好像都會將張偉拉入任何陣營。
陛下好像對張偉也不是特別親近。
在這種情況之下。
張偉不應該保持中立嗎?
怎麼會突然摻和進黨派之爭?
所有人都驚了。
張聖城也微微有些詫異。
他扭頭看了看張偉,眼中帶著一絲疑惑。
劉驁看了看張偉。
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奏章。
又沖旁邊的宦官點了點頭。
宦官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
可他卻不敢不聽劉驁的指令。
只能再次跑下台階,來到張偉面前。
張偉將自己寫好的奏摺遞了過去。
看著對方將奏章傳遞上去,張偉還在旁邊幫著解說。
「陛下,這是臣在郡縣遊歷之時的所見所聞。」
「各郡縣的官員大多欺上瞞下,且毫無作為,在他們的治理之下,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有不少人已經流離失所現在正奔京都而來,而且陛下定奪,早做打算。」
轟!
話剛一出口。
整個朝堂都沸騰了。
尤其是掌管郡縣各地的官員。
他們可是郡縣屬官的直隸長官。
一旦此事泄露出去。
他們難辭其咎。
還有可能被陛下第一個問罪。
所有人都慌了神。
本打算在旁邊看戲的人也坐不住了,紛紛站了出來,向劉驁進言。
「陛下可別聽信一人之言。」
「我們已經派人前往各郡縣,郡縣之地政治清明,沒有任何貪官污吏。」
「百姓皆安居樂業,怎會有流你們,又怎會讓其流離失所?」
「陛下,小張大人這是誣告。」
「小張大人來大司農,對朝堂之事過於疏忽也在情理之中,還請陛下還我等一個公道!」
在場之人倒打一耙。
他們直接把這個鍋給張偉摁了過去。
無論如何。
這個罪名他們也不能認。
一旦這個罪名認了,他們將萬劫不復。
張偉還真是令人討厭。
雖然位列九卿。
可他的位置並不是特別重要。
所有人都沒想讓他摻合到黨派之中之中。
偏偏這人要胡作非為。
還想把他們拖下水。
簡直豈有此理。
朝堂之上,混亂一片。
所有人都在聲討張偉。
還想讓劉驁給他們做主。
劉驁看著混亂的朝堂,眉頭微微皺了皺。
他有些疑惑的看著張偉。
張偉不在他羅列的範圍之中。
他甚至從未考慮過,要讓張偉加入到他們的陣營之列。
他有張聖城已經夠了。
張聖城也背後還有張家作為支撐。
要是張聖城能站在他這邊,他完全可以和王家抗衡。
王家怎麼說也是他的舅父,只要他這邊勢大,王家竟然不會引起謀反之心。
到時候,他的平衡之道定然萬無一失。
既可以讓張家限制王家。
也能讓王家遏制張家的進程。
一箭雙鵰。
且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要是王家不投靠他這邊。
或者張家這邊出了什麼問題?
他也可以讓這兩方互相殘殺。
而他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他明明都把事情想好了,怎麼張偉不按他想的發展。
好好的為何要橫插一槓?
「此事暫且放在一邊。」
劉驁看了看張偉,想讓張偉閉嘴。
可張偉怎麼會錯過這個機會,他看了看劉驁,直接凝聲說道:「陛下,此事刻不容緩。」
「臣在遊歷郡縣之時,發現郡縣各地的治安並不是特別完善。」
「有不少人往死於權貴之手。」
「且郡縣各地的土地兼併十分的嚴重,這也是百姓流離失所的原因之一。」
「如若不懲治這些豪強,百姓將無活路可言,有不少人都奔著京都而來,如人員擴大,陛下又該如何應對。」
「當務之急,陛下應該先安撫人心。」
「然後派欽差離京,懲戒郡縣貪官污吏,更要滅除豪強,還政治清明!」
嘶!
此言一出。
後面的人跟看鬼似的看著張偉。
張偉只是張家的一個支脈家族而已。
哪來這麼大膽子?
竟然敢當著眾人的面違背陛下的意思。
這是想找死啊?
劉驁聞言。
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竟然有人敢駁斥於他。
哪怕是王家。
哪怕是他的舅父。
在朝堂之上,也得以自己為尊。
張偉算個什麼東西?
竟然敢命令他這個帝王。
劉驁看了看張偉,眼中划過一絲殺意。
就在他準備讓人將張偉拖出去的時候。
張聖城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陛下,事情總有一個先來後到。」
「小張大人的事可以暫且放在一邊,還請陛下先處理臣的事情。」
「臣調查過大司馬的過往,好巧不巧,正好和張偉所說土地兼併之事有關。」
「陛下不妨一起查閱!」
嗯?
劉驁一聽這話。
臉上的神色瞬間收斂。
然後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兩份奏章。
最後還是選擇相信張聖城。
他將張聖城的奏摺拿了起來。
看了看裡面的內容。
他剛剛只是看了一個大概。
並不是特別清晰。
現在從頭看到尾,劉驁差點沒被裡面的內容氣死。
「砰!」
劉驁看完之後。
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之上。
然後將手中的摺子扔在了地面之上。
「好好看看你乾的蠢事!」
「朕讓你成為大司馬,是讓你守衛大漢,可不是為了讓你為禍百姓。」
「你給朕一個交待,說說裡面的這些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驁怒氣沖沖。
聲音十分洪亮。
王音雖然有所準備。
可他看到對方如此生氣,也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
什麼是讓劉驁如此瘋狂?
他們之前和劉驁已經說好了。
可以聯合在一起,來遏制張家的發展。
怎麼事態發生了變化?
王音百密一疏。
只能上前將摺子拿了起來。
等看完裡面的內容後,王音的面色突然冷了下來。
然後把視線停留在張聖城身上。
張聖城這是想讓自己下地獄呀。
上面竟然羅列了自己百多條罪狀。
而且鮮血淋漓。
基本都有命案。
有的是王家之人所做。
有的是他吩咐下去的事情。
無論是哪一件,現在被搬到明面上,那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王音看明白之後。
直接跪倒在地,把手中的奏章放在一邊,以頭強地,十分誠懇的衝著劉驁說道:「陛下,臣冤枉啊。」
「臣從來沒有做過不臣之事。」
「更沒做過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還請陛下明鑑。」
其他王家這人也紛紛站了出來。
「還請陛下明鑑。」
無論事情如何。
他們都不能承認。
「不是你們所做?」
劉驁臉上的神色十分的陰沉。
「這上面的名字又是怎麼回事?」
「朕還沒瞎呢!」
他沒想到,王家的人竟然如此的膽大妄為。
背著他做了這麼多蠢事。
王家竟然不約束自己門下的子弟。
讓他們在各地胡作非為。
甚至打著皇家的旗號兼併土地。
這是想幹什麼?
是想成為第二個張家嗎?
劉驁怒氣沖沖。
衝著身邊的人說道:「來人,把王音的官袍給朕拖了,拖出去廷杖三十!」
「喏!」
旁邊的人點了點頭。
立刻有甲衛沖了進來。
就要上前將王音摁在地上。
旁邊的人見狀紛紛,做出戒備的姿態。
「陛下恕罪!」
「此事還有諸多不明之處,還請陛下給我們一點時間!」
「此事我等定會調查清楚,還請陛下明鑑!」
「陛下,兄長盡職盡責,且一心為了大漢,定然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請陛下息怒。」
王家的人都驚呆了。
他們連忙求情。
甚至把旁邊的甲衛都給推到了一邊。
張偉在旁邊看著都想笑。
本來劉驁心中就有些發怵。
他不過是想借這個由頭懲治一下王家,殺雞儆猴而已。
可王家的這副作派,無疑是觸碰了劉驁的逆鱗。
劉驁之前是有所懷疑。
只不過是想小懲大誡。
可王家的這番做派,卻讓劉驁改變了心意。
「還愣在那幹嘛?」
「給朕拖出去!」
劉驁怒氣沖沖的吼道。
旁邊的甲衛見狀立刻上前,將王音摁在地上,把他的官袍拖了下來,然後拖出了大殿之外。
從始至終。
王音一聲不吭。
甚至沒有為自己辯解。
他能說什麼?
證據確鑿。
張聖城都已經把這件事情擺在了陛下面前。
他也知道,陛下這樣做無非是想殺雞儆猴。
竟然被陛下挑中。
他只能自認倒霉了!
王家的人一臉擔憂的看著王音的背影。
他們兄長年過半百。
現在還要庭仗三十,能不能挺過去都難說。
陛下這是想要他們兄長的命。
看著王音被拖下去,眾人神色茫然。
然後呆滯的跪在大殿之上。
劉驁見甲衛將王音拖下去之後,心中這才舒坦一些。
他看了看旁邊的宦官。
沖他點了點頭。
此人自然明白陛下的意思。
然後小心翼翼的離開了大殿。
大殿之外響起了宦官報數的聲音。
大殿之內也是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十分惶恐。
而且心驚膽戰。
陛下這是動了大怒啊。
竟然對王音動手。
王音可是陛下的親舅父。
而且是大漢的大司馬。
當著眾人的面庭仗三十,這是把王音的臉撕下來,在地下摩擦呀。
眾人心驚膽戰。
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生怕惹怒了劉驁。
張偉在旁邊作壁上觀。
他看了看坐在高位之上的劉驁。
果然是個昏庸無能之人。
隨便一兩個證據,竟然讓他有了如此作為。
目前為止,王家雖然有野心,但還沒有謀逆之心。
對劉驁還算忠誠。
今日這一遭。
是直接把王家給推了出去。
從今往後,王家可能要和陛下離心了。
當然,此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不過推波助瀾而已。
張偉想到後面的計劃,抬頭看了看張聖城,然後低下了頭,不再理會朝堂之事。
後面的戲馬上就要開場,希望王家的人不要讓他失望。
至於劉驁……
就是他們手中的一顆棋子。
說是帝王,其實不過是個傀儡。
只是不自知而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