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目前整個關聯企業在江州招人並不是很順暢,真正說得上驚艷的就高開明和卞錦林,前者是市委高級人才庫裡面的儲備,後者是熱門餐廳里湧現出來的明珠,都不是按照人力資源渠道招聘所得,兩位最終能來都是因為石澗仁的個人魅力,而憑藉大唐網、雲仁裝飾、海燕食品、清仁地產和清塘酒店集團各自在業內的名氣,都不足以吸引真正的高級人才主動來應聘,而江州這種人才的擁有比例又特別少,不像平京滬海等地集中了全國各地前往的精英,到處都藏龍臥虎,所以石澗仁一直有在考慮是不是要到平京或者滬海去建立一個人才庫,目前只有吳曉影的公共事業部在平京設立了一個接待點,負責幫各種公司內部的簽證以及外國客商往來服務。
看來下一步就要把這個事情提上日程了,不能儘是在矮子裡面挑高個兒,看看今天來應聘法務部的都是些什麼人吧,明顯那幾位應聘者都是志高才疏的類型,來這麼個不起眼的企業應聘都覺得是多大個恩賜一般,唯一一個看得上點的又有點不著調!
帶著這樣的思索,石澗仁把越野車拐進順林區街道,大同小異的三四線縣市格局,步行街邊上找到化妝品店,耿海燕正在店面櫃檯後面辦公,相比快速消費的奶茶店,這裡的面積一般都是三四十個平方,現在有向一百平米左右小超市風格發展,起碼這家店是石澗仁見過最大的,六七個年輕營業員在貨架之間轉悠整理,對比十多個客人,石澗仁覺得是不是工作人員多了點。
耿海燕扣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快速交代兩句給店長就出來,拎著個小包出來,石澗仁先詫異:「你去燙了個頭髮?」
姑娘伸手這麼掂一下小波浪:「好不好看?」
石澗仁並不覺得姑娘在青春年華的時候把自己打扮得漂亮有什麼錯,倪星瀾的打扮才是喪心病狂的,所以稍微退開點觀察,順著今天看到的名字:「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就是形容桃花盛開的樣子。」
耿海燕可能沒想到居然能得到這麼高的評價,手都頓了一下:「真的喜歡?」
石澗仁清楚女為悅己容的古諺語:「打扮得漂亮點心情也好,這是倪星瀾經常說的,你本來底子就好,現在心態好了以後,氣色面容就更好了,從你這幾年穿衣服的變化就能看出來。」
耿海燕低頭看看身上還是特別換了的百褶短裙和略顯成熟的小洋裝:「誰能跟她比漂亮,我腿也有點粗,沒你那秘書好看。」那是,柳清最近也有熱衷於高跟鞋和長腿褲,石澗仁都覺得有踩高蹺的嫌疑了。
所以這會兒撇嘴:「每一樣都跟別人最長處比那還要不要活了,影視集團那些男明星個個都比我帥,我在乎過麼?人不能靠外貌活著吧?」
耿海燕也撇嘴:「那是你,姑娘家誰不喜歡自己苗條漂亮的,真長得醜點,面對你就更沒信心了。」
石澗仁樂了:「我這麼黑,還有點土氣,你面對我還需要什麼信心?」
耿海燕終於承認:「我心裡壓力還是很大的,你看看她們幾個!」
其實就這麼幾句話,兩人轉過步行街上的門面直接轉到了背後的商住樓上,可能修建得比較早,沒有電梯得走上四樓,耿海燕介紹:「就租的門對門兩間,幾個員工住這邊,我住這邊,平日裡我就跟她們一塊吃住,你回來我就自己開伙。」
石澗仁又有種莫名的壓力感冒出來,耿海燕輕描淡寫的說著開了門,裡面依舊還是一室一廳,依舊還是那台電視加冰箱沙發的格局,看似簡單平靜的小家裡,蘊含著的情愫卻不言而喻,這會兒扔了包包到沙發上,就摘下門背後的圍裙去廚房:「肉菜我早上就弄好的,飯也煮上了,就等你回來下鍋炒一下,你看電視等會兒。」
石澗仁略顯手腳無處放,感覺自己才是下鍋的那個,看看茶几上自己愛看的幾本諸子百家都整齊放著,習慣的紙筆也在旁邊,可以想見自己不在的時候,耿海燕是如何在打理這些細節,哪裡坐得住,起身到廚房:「我來弄,你休息下,剛做了頭髮沾了油煙味可不好。」
已經把油倒進鍋里的姑娘拿著鍋鏟晃悠一下,然後才噗嗤一聲笑出來:「你還別說,多讀點書挺有用的,起碼這會兒我也知道什麼事情都要從兩方面來想,按照我原本的性子,一聽你這不知道是跟多少賤人鬼混生活過才有的經驗,一鍋鏟就給你抽過來了,火氣大點沒準兒還乾脆把油鍋給你扣過去,非得把你也毀個容,那些賤人沒法看你那張臉了才心安理得的只有我收著。」
石澗仁沒吃驚自己和這麼危險的遭遇擦肩而過,伸手已經開始幫忙整理櫥柜上的材料:「怒火只會導致事態朝著愈發糟糕的方向去,而且你這還犯法了,好,你到門口外面去當指揮,我來做。」
耿海燕笑著把鍋鏟塞他手裡自己解了圍裙再給石澗仁環腰系上:「對啊,我去坐牢,你又不靠臉吃飯,那些賤人沒準兒還歡喜慶祝少了我這礙事的,所以現在我不會這麼想事情了,換個角度想想,她們教會你懂得細心照顧我,我是不是撿了個落地桃子?先弄這個,炒回鍋肉中間要涼一下……」系上圍裙卻沒收回手離開,就那麼抱著腰靠在石澗仁背上,她個頭不高,靠在石澗仁身後,輕飄飄、軟乎乎的。
這讓臨時廚師手上不停,心裡想了想破釜沉舟:「你懂得轉換自己的思維角度那就最好,但我真不是個桃子,我倆的感情的確是從碼頭時候就建立起來了,但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東西,我覺得是不是我耽擱了你去找尋更好桃子的生活……」最後還鼓了下勇氣:「你說我結了婚,是不是就能打消這個模式,去選擇其他的生活。」
隨著話語聲石澗仁明顯感覺到後背上的身體僵硬緊繃了,正當他左手抓緊點油鍋把手,右手拿著鍋鏟,眼睛瞟瞟菜刀的位置,後面幽幽的飄來一句:「你也就是欺負我,阿仁,我從沒求過你什麼,你在碼頭扛包,我賣早點,那樣的日子我覺得快活,你要出來看這個世界,那我也跟著你出來,旁的什麼都不要……」隨著這聲音,那身體卻依舊沒鬆弛下來:「我去讀書,願意跟你分開三年的日子,只是為了搞明白你在說什麼做什麼,我要能有資格站在你身邊,我甚至都學著你做事說話,就差把心挖出來放在你面前了,如果你還要嫌髒兮兮血糊糊的,是不是有點欺負我老實?」
石澗仁還想爭論:「我說了我不……」
耿海燕的雙手不知不覺的環在他腰上,還有箍緊的徵兆:「你說了你不談男女之情那就別跟我提結婚的事情,不管是那姓吳的還是什麼秘書,也不管我讀了多久的書,我還是那個碼頭上渾起來就啥都不顧的傻女子,是你讓我變成現在這樣的,別把我逼到沒法轉身的死角上,我就還是那個只希望跟你相依為命的燕子,是對社會有用的耿老闆,而不是害人害己的犯罪分子,這讓人變好變壞可就在你一念之間。」
小布衣忽然有點想哭:「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非要欺負我才是!」
沒想到背後的姑娘已經放軟了身子緊緊靠著:「別人怎麼做我不管,只要你不提跟我分開,這樣我天天都是高高興興想著你,做事也有勁,我都已經把事情做到這麼明顯了,你還不懂我的意思?」
這樣的人生到底是有意思還是沒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