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鍾梅梅把所有公司的帳目跟往來文件交給這邊營運，卞錦林肯定沒機會發現這中間的機巧。
可如果不是大唐網這邊為萬鞋網做的整個伺服器網站設計架構，監控中心擁有全部查詢原始數據，習慣於每個月都會抹掉部分帳目的小澤也能讓自己的違法模式神不知鬼不覺、
兩者缺一不可。
當然還得有卞錦林這樣把工作當成樂趣，陶醉在數據和營運手段中的專注者。
其實手法說穿了並不複雜，小澤把自己手裡的資源物盡其用了。
他的客服居然就是當初那批聲音甜美的視頻聊天美女，從父輩那裡就領會到了語音電話威力的小澤幾乎就是照搬國外電話銷售的模式，萬鞋網這個自家網站跟別人投資幾千萬過億的巨大購物平台都被他當成宣傳的工具，利用現代網絡的爆炸傳播力，再從石澗仁那裡領會到名牌產品的巨大價差可以造成的瘋狂銷售以後，完美的結合起來。
那些國際名牌的宣傳是著名廠商花費每年幾十億美元宣傳堆積出來的，購物平台是江浙的網絡公司萬眾矚目投放建立起來的，他卻遊刃有餘的在中間占兩邊的便宜。
只要有人對便宜的名牌產品有興趣，客服就會把主要精力放在遊說對方批量採購賺大錢的經營思路上，竭力鼓吹網上買賣這種假冒商品根本不犯法，人家耐克、阿迪也沒這個精力到中國幾千個縣市去查獲盜版，所以重點就在這些客服建立起來的一個個聊天群！
越深入了解，石澗仁越有點嘆為觀止，楊德光那邊可以查到所有萬鞋網批發銷售的貨物去向，柳清稍微派人過去一接觸，那邊的客服部門就對石澗仁這個前任大老闆交代了底細。
二十多個聲色俱佳的視頻聊天佳麗，在一個個批發群里哄著各地客戶進貨批發，關鍵在於這些假冒名牌產品的確利潤豐厚，賣得又快，所以整個銷售才會幾乎每個月都翻一倍的速度暴增，有錢賺還能打打擦邊球跟漂亮姑娘打情罵俏，各個聊天群裡面的凝聚力肯定比大唐網的高管都還來得強！
這才是小澤的公司為什麼能賺錢的核心所在，連鍾梅梅都不太清楚。
幾天後的企業高管會議上，吳曉影笑著把手裡的筆往文件上面一扔：「高手，這位走霉運的年輕老闆的確是運作高手，他老婆主要精力都放在防範那些千嬌百媚的客服了，但我們能怎麼辦？石先生是不允許賣假貨的，過不了他的道德關，那我們能怎麼利用這一攤子？我覺得把這些客服還有批發渠道關係都扔了有點可惜，但被假貨已經吊起來的胃口，恐怕又是任何正規渠道貨物難以滿足他們的了。」
詹浩思和唐建文都回來了，幾乎所有高層是第一次集中坐在一起開會，議題很多，但石澗仁一開始就把這個卞錦林整理出來的萬鞋網內幕拋出來，場面很熱烈，除了楊德光老老實實提供一大迭發貨清單，然後全程坐在會議桌外圍傻笑外，其他總監、總經理都有點譁然，小澤幾個月賺了幾百萬，然後命喪車禍的事情，他們都聽說過，現在才聽聞詳細細節，臉上估計寫的都是「出來混，遲早都要還……」這樣的表情。
唐建文已經對這種層面不那麼在意：「分幾個客服給我們大唐網？其他的對我們真沒多少價值了，連倉儲和貨運物流都是利用我們，這位總經理的確是借力打力的高手，卞總，你有什麼意見？」
卞總這樣的發音笑話已經不能引起鬨堂大笑了，卞錦林也習以為常，但臉上有點興奮：「按照國內商人的思路，既然他能賺錢，憑什麼我們不能，我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剎那，我還是想延續這種模式的，但石先生說服了我，既然我們有遠大理想，那就從每個細節都讓自己問心無愧，未來當我們破繭而出的那一刻，才對得起每個方面的刁難跟查驗，所以最後我設計了一個轉換模式，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
說著他跳到會議室的投影幕布前開始放PPT，圖形化的講解模式對石澗仁比較司空見慣，潤豐的商務經理們經常這麼幹，對莊成棟等人來說還是很新奇的，當然這也很直觀簡單。
他總結小澤留下的優良資產，其實就兩塊，除了客服模式值得沿用，就是在淘寶購物平台已經獲得的知名度，這兩種幾乎都是無形資產才是萬鞋網最重要的，那些跟著買假冒名牌的各地商家並不重要，因為這種逐利而來的下線沒有忠誠度，也沒有必要去維護。
那麼重點就是依舊用這種模式，但客服們主推的產品是萬鞋網那些大量江州跟蜀都省製鞋廠生產的貨物，現在這批鞋業製造商已經被當成大唐網的客戶資源接管了，降低銷售利潤，也要把這批真正為製造業找出路的產品銷售量做起來，卞錦林強調：「羅伯特對江浙這家購物平台有個評估，是他通過自己的關係得到對方的市場估算，現在已經接近年底，在這個第一年，他們的實際銷售額不過幾千萬，但明年肯定能過億，而且他們對市場的預估是五年後能產生過百億的年銷售額，我們應該切實的把萬鞋網的操作模式轉移到這家購物平台上，作為我們主營跨境貿易的國內補充，我們不但能幫助我們的客戶找尋國際銷售渠道，還能在現階段幫助他們在國內銷售，這也能有效的彌補我們現在跨境貿易的純支出狀況……」
也就是說在跨境貿易燒錢的時候，利用小澤搭建的模式來國內賺錢，哪怕只是賺點小錢，也能起碼彌補公司的運營，只是說起來有點掉份，堂堂一家大型跨境貿易網站，居然還得在別人的盤子裡弄點本錢。
唐建文在商業上一點沒骨氣：「對淘寶網的模式跟未來我都很看好，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避其鋒芒主營跨境貿易的原因之一，如果現在能取巧的依託他們賺取營運費用，我是認同的，但萬鞋網和大唐網兩家公司的法人和架構要各自獨立，互不影響，這就是我的建議，大家各抒己見吧。」
高開明穿著白大褂一言不發，據說如果不是吳曉影回來了，他很少出現在辦公室和監控中心之外的，現在坐在那也是專注於看手裡的金筆，好像能用目光聚焦刻字在上面似的。
楊德光根本聽不懂，莊成棟儘量給他解釋都聽不懂，耿海燕和林岳娜進來就表明主要是旁聽參與氣氛的，這會兒看熱鬧的表情比較重，時不時跳起來從兩邊幫忙倒水。
吳迪強調了財務獨立，趙子夫對於有人提議他的團隊去給美女客服團做培訓不正面回應，只說聽石先生安排，詹浩思這次主要也是好奇的觀察整個團隊的所有人員組合，柳清一點不像個總經理，專注於記錄，很多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才問：「我沒意見，只是目前的狀況我們會需要這麼多客服？放走了又有點可惜。」
石澗仁正要開口說放走就放走，外圍傳來一個不算很怯怯，但小心翼翼的聲音：「我有個建議……」
十多號總監、主管、總經理的都轉頭看過去。
結果是坐在輪椅上的倪星瀾舉手，她旁邊是一臉興奮更驚訝的齊雪嬌。
這倆才是正兒八經旁聽的，什麼時候有發言的資格了。
但顯然又每個人都覺得這有資格，還熱烈的鼓掌，比石澗仁發言鼓掌都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