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說自己是來匯報工作的,拿微型電腦給石澗仁看了一系列待辦工作流程,只呆了半個小時就走了,還沒她在外面等的時間長。
其實說到底,她和倪星瀾應該都是來看石澗仁究竟有什麼變化的。
可對於石澗仁這種講究溫潤無方的男人,內心深處的變化,哪裡是這麼一兩天就能看得出來的?
於是柳清心照不宣的和倪星瀾錯開時間,盡選擇較晚的時間來,倪星瀾則主要是在飯點過來餵飯。
所以兩個身材高挑的漂亮姑娘交替出現在五樓十號床位的消息不脛而走,不經意從病房外走過看熱鬧的人不少,居然還有骨科杵著拐杖的那種!
江州人民是有多喜歡看熱鬧啊,這還是在倪星瀾真實身份沒有暴露的前提下。
於是不喜歡成為焦點的石澗仁,稍微好點第三天下午就在兩位美女的協助下急急忙忙出院了,也虧得他年輕身體好醫生也比較滿意,反正不知道是不是跟童子功有關係。
畢竟這也是個小手術,還比不上那次手臂骨折呢,回到家裡靜養也沒什麼大礙,柳清理所當然的還是準備晚上過來匯報工作,她本以為石澗仁可能會選擇換到酒店去住的,結果石澗仁反而提醒倪星瀾可以去江州潤豐公司露個面,說是任姐安排的。
下樓來的倪星瀾和柳清在車上就沒上回那麼多對話了,倪星瀾是覺得柳清分析得完全不靠譜,柳清心驚石澗仁難道真要給自己找老闆娘了?
倪星瀾到假日酒店這邊也心不在焉,跟公司裡面的員工稍微交流一下,順便確認自己接下來的工作進度,看見那部愛情都市劇的劇組在平京,就心滿意足的回去了,江州公司這邊的車送女明星回去的。
她現在的主要心思都在石澗仁那了,下車嫻熟的到小菜市買了點東西匆匆忙忙的上樓,回去看見石澗仁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面對筆記本電腦處理公務,才長舒一口氣,到廚房裡去忙碌了,病患這會兒也沒說要起來幫忙的話。
房間狹小也有狹小的好處,倪星瀾隨便走動一下,都能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身影,於是心裡甜蜜的平靜感來得自己都有些吃驚,有那麼個瞬間都想過乾脆退出娛樂圈,就這麼死皮賴臉的跟這個男人生活算了。
但顯然娛樂圈又有無數的前輩,特別是女明星證明了這種做法極端的不靠譜,正當紅的時候為了男人急流勇退,幾乎都沒有好下場,以前倪星瀾就很關注這個方面的話題。
所以她這心情哦,真是七上八下的。
還好病人這個時候能吃的東西簡單,她為了保持身材吃得更簡單,一鍋粥一盆水果蔬菜色拉就算是大功告成,石澗仁只能喝那麼一碗還說謝謝。
倪星瀾是憋不住的,收了碗筷擦擦手坐到沙發邊就欲言又止,石澗仁放下自己的文件夾:「春節你來江州,我也幫你做飯服侍你,現在扯平了,當然我承認你更大牌一些,你不會覺得不公平吧?」
姑娘嘴角動了動算是配合這個不好笑的笑話:「我想給你說,這次的事情不會影響我們什麼吧,我是說脫褲子這個事情,你是個很傳統的人,非禮勿視什麼的,我是認為我有這個資格,我也能負責,才看看的,你如果很在意這個,那正好我倆好上,不就名正言順了,你心裡也不會不舒服了吧?」表情難得嚴肅到跟討論什麼國家大事似的。
石澗仁撓撓頭:「這個啊……我不否認當時我的確有很強烈的羞辱感,特別是當著那麼多護士和你的面,但後來我調節了這種情緒,這在現代社會是這個很正常的醫學場面對不對,用自欺欺人的做法來說,反正過後我也不認識那些護士,相互之間不會有什麼交集,至於你……」石澗仁有點尷尬的笑笑:「這時候我能理解當初在韓國我無意中看見你在醫院的樣子,你的氣憤也是應該的,我們也算是扯平了,以後你別再提我這個傷疤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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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星瀾沒想到石澗仁居然輕輕揭過:「就這樣?沒有造成什麼很深的影響?」
石澗仁詫異她會想這麼深:「影響,那肯定是會有的,但你從來不關心這個吧?」
倪星瀾刁蠻:「現在就跟我有關了!要是你一直耿耿於懷怎麼辦,你一看見我就覺得尷尬怎麼辦?我都這樣了,我還從來沒給誰做過飯,我就想跟你這樣過日子,我當然應該關心這個了!」
石澗仁真的撓頭:「簡單的說,這種羞辱感一輩子不可能避免,除了心理上化解,那就是儘量避免出現,我也知道我是沒這種生活經歷,如果早知道也許可以避免,但遲早都要經歷那也未必都是壞事,對我來說不光是體會那些好奇的東西,這些負面情緒也應該體會,所以未來儘量讓自己不至於出現類似情況就是了,算是個敦促教訓,就是這樣了。」
倪星瀾強調:「我呢?對我呢?」
石澗仁也認真:「你為什麼一定要強調糾結在我們要成為戀人或者夫妻關係?你才十八歲,事業和學習上都是最緊迫的時候,哪怕有點空閒都應該儘可能用來放鬆調節,然後我現在是越來越覺得男女之事會耽誤事,說到我們之間,我已經很正式的說過不可能,那麼如果由此造成我們倆的關係破裂,事業上也破裂,是不是就說明正是男女關係造成我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了?」
難得說話強勢點的事情用手示意阻止了倪星瀾急於開口:「當然你可以說,我們要是在一起,那就蜜裡調油,好上加好,但你要明白,這是把工作關係和男女關係混在一起,男女關係是最不可捉摸的,你能保證適應我這種極為枯燥的工作狂生活?我反正是很拒絕聲色犬馬的娛樂圈狀態,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都能保持下去?最最重要的一點,倪星瀾,我要非常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會長期的在娛樂圈待下去,當我離開這個圈子對你沒有用以後,現在你周圍所有贊成和我在一起的聲音,可能都會變成另一種,你將會承受極大的壓力,非常沒有必要的壓力,你知道我現在要非常艱難的維護你這種情緒,既不能讓你覺得自暴自棄,感情上遭遇挫折,也不能過多的進入影響你的生活,我希望看見的是個獨立自信的你,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和柳清當初一樣,明明已經鋪就了金光大道,石澗仁卻說他要放棄,倪星瀾覺得難以置信:「為什麼?」
石澗仁就沒有對倪星瀾長篇論述什麼風光在險峰了:「我說了我原本就不是娛樂圈的人,我只是為了傳遞一些理想,才有點貿然的去韓國找尋方法,然後誤打誤撞的結識你和任姐走進娛樂圈,所幸能夠影響你,影響點王驊,和其他一些人,我覺得就夠了,我實在是不太適合這個太過喧鬧的名利圈,我得繼續去努力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正如石澗仁看倪星瀾的那樣,這姑娘臉上的確沒有戾氣,有點呆呆的看著石澗仁,好一會兒才說話:「如果我翻臉大罵你無情無義,是不是你來娛樂圈努力的成果就少了一半?」
石澗仁苦笑:「希望你還是別生氣,你的善良和努力會改變很多人的命運,這方面我是真的要求你,我們不論男女之情,無論以後還有沒有往來聯繫,都請你保持這份善意,就不枉我一片苦心了。」
坐在同一張沙發的兩頭,姑娘又過了好一會兒苦笑:「沒想到我第一次真正喜歡個男人,就落得這個下場,看來愛情的確不是個好觸碰的危險東西。」
石澗仁像個犯了錯的傢伙,偶爾抬頭看看倪星瀾臉上的表情,唉,面相這時候看起來哪有這麼容易。
姑娘臉上實在是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