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大堂總台後面一般都有休息室,條件好的還附帶衛生間能洗澡,石澗仁剛進去,卻發現鍾梅梅接過了其他助理手裡的衣服鞋子,也跟著走進來還關上了門,就心知肚明:「你還真是個枇杷葉的面,翻臉比翻書還快,一點都等不及心裡的疙瘩。💥🎯 6➈şℍ𝓾ⓧ.ᑕᵒм 👣🍓」
果然,鍾梅梅臉上的確沒了慣常對所有人的笑,面沉如水:「石經理您究竟給隔壁老闆說什麼了,他後來看我的眼色都不對,一個勁在我身上到處轉。」
石澗仁斯條慢理的清理好衣服去浴室:「你覺得我會說什麼?」
他現在對女人也真有點看得准了,鍾梅梅確實只跟到浴室門外有點忿忿:「我從來沒得罪過您,當初我跟紀小姐在一起也從來沒做錯過什麼事,但為什麼後來突然就變成我是最差的那個,我自問平時跟紀小姐的交流,她也不討厭我,想來想去,我只能認為是您看不上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說錯?」
石澗仁其實只是穿著褲衩,坐在浴室裡面的凳子上拿花灑給自己洗頭洗腳:「嗯,確實是我的原因,那麼到今天呢?」
可能沒想到他居然直接就承認了,隔著磨砂玻璃的鐘梅梅有點破釜沉舟:「既然這樣,那我也就把話撂在這兒,你究竟是要怎麼樣?大不了這工作我不幹了,但你還落井下石的在隔壁老闆面前說我壞話,那就未免太小人了吧?」
石澗仁抓過架子上乾爽毛巾隨便搓了搓寸頭,套上休閒長褲和背心就出來,然後才開始背對穿襯衫:「人力資源部是整個集團人員管理和選拔的關鍵,所有員工以及中層幹部的培養都是重中之重,你覺得你能承擔所有的責任麼?你能沉下心來踏踏實實的做好每個點滴,慢慢累積出成績麼?」
鍾梅梅楞一下,也許面對背身就索性直接點:「憑什麼我就要去人力資源部干苦力,在總經辦我能夠把紀小姐交代的事情都做得妥妥帖帖的,憑什麼就讓柳清在總經辦?她難道……我是真的聽說你從來不跟下屬員工有男女關係的,你不會也跟有些人一樣齷齪吧?」
石澗仁系好皮帶轉身笑:「我對上級也沒有男女關係,就因為柳清如果真的掌握了總經辦的權力,她依舊是個公平謙和的性子,你呢?你說你會不會搬弄是非,只給紀小姐說好聽的,然後你能保證你手腳一定乾淨?」
鍾梅梅更加意外,但她的眼眶卻有紅起來的狀況,咬緊了牙:「我知道我有些現實,可不是還沒有發生麼?你就這麼武斷?!你就這麼不負責的斷送了我的前途?」
石澗仁搖搖頭:「我沒斷送,每個人的性格都有形成原因,你喜歡阿諛奉承,喜歡小聰明走捷徑貪便宜,這些不好的習慣原本是想讓你在培訓部好好打磨一兩年的,但是你顯然耐不住這個性子。」
鍾梅梅已經是冷笑了:「你以為你多大個公司,還打磨我一兩年?癩蛤蟆打呵欠,口氣倒是不小,別跟我裝得跟大爺似的,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這時候她眼裡幾乎能噴出火來,要是手邊有東西沒準兒會直接砸到石澗仁頭上去。
石澗仁這賤皮子看對方都憤憤不平的轉身了才開口:「可我跟小澤說你是個適合正兒八經談戀愛結婚的對象,這話沒說錯吧?」
這話真像個晴天霹靂,把已經轉身的姑娘劈得搖晃了一下,回頭難以置信:「啥?你說什麼?」
石澗仁罩上灰色休閒西裝:「你很渴望成功這沒錯,但是問題就出在如何成功這個環節,你太浮躁,太急於求成,這樣未來是很可能走錯路的,如果你能一步登天,直接踏入成功的領域,又能認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那你可能是個很會經營自己的人,小澤人不錯,之前可能亂七八糟,但他可能真的需要一個急於成功的太太來約束他幫助他,你倆算是互補,可以試試看,我估計他盯著你看,是看你適不適合生養……」
鍾梅梅完全難以控制臉上的喜色了:「真的?你說是真的?」
石澗仁搖搖頭坐下來穿襪子穿鞋:「從我的角度,我肯定認為兩情相悅不摻雜利益關係才是夫妻感情,但顯然這世上能做到這點的成功人士沒幾個,因為成功就是利益集合體,所以我肯定樂見其成,但前提是你選擇了去爭取那條路,這邊我就要看見辭職報告,我不希望小澤把你和公司聯繫起來,畢竟紀小姐也是寶馳行的第二大股東,你不可能腳踩兩邊,對吧?」
為了不讓右邊小腿肌肉拉扯到傷口,石澗仁是戴了夾板固定的,自己彎腰穿襪子和鞋就有點困難,特別是這種中幫的時髦尖頭皮鞋,鍾梅梅只猶豫了半秒鐘,就蹲下來幫他,聲音也變得有些吶吶:「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剛才說了些很過分的話。」
石澗仁居然還是那個腔調:「喏,我說你是枇杷葉的面,翻臉翻得快沒說錯吧,以後改改,這樣會讓人覺得你很沒立場,哪怕真的這時候覺得對不起了,也要裝著很冷靜的樣子,高傲的鞠個躬走出去,那不就顯得高深多了?哦,謝謝。」
有人幫忙的確是便捷多了,石澗仁站起來對著洗手台的鏡子最後整理一下衣裝,卻聽見旁邊鍾梅梅已經順勢坐在凳子上開始忍不住抽泣:「我……這下終於相信,你是真的在幫我……從我做事做人,去人力資源部都是為了幫我,連看見我……還幫我說好話,哇……」
到這個時候,剛才那麼憤怒都沒哭的姑娘終於哭出聲來,而且是嚎啕大哭的那種。
把人家說得體無完膚哭成這樣,除了石澗仁也是沒誰了,不過他這會兒試試腳上的皮鞋不安慰:「朝聞道夕可死,只要你明白了道理,以你的資質,應該能抓住機會的,跟小澤結婚都不是什麼大事兒。」
以無心算有心,憑藉鍾梅梅那曲意奉承、揣摩人心的專項能力,石澗仁幫她鋪平了路,要達成目標還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可現在顯然這姑娘腦子裡有點山呼海嘯的。
可能更接近於醍醐灌頂的倏然而驚吧,原來自己就好像行走在懸崖邊緣上,隨時可能墜入深淵,但偏偏就是在自己惡語相向之後,對方卻給了自己這樣的饋贈。
換做誰也會心潮澎湃吧。
石澗仁真的就開門出去了,這讓休息室外面的總台服務人員多少在開門的時候聽見了那有點撕心裂肺的哭聲,嚇一跳,看著走出來的石澗仁,眼光里的想法要多複雜,有多複雜。
任姐也正好在跟紀若棠說:「藝能人株式會社的股份為了運作方便肯定要拿在一起不能分開,但這裡面有阿仁的功勞,所以我打算在公司這邊給他8%的股份,邀請他參與未來一系列的工作。」
紀若棠不動聲色的平靜:「少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