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面對這群人打鬥,揮棍反擊叫正當防衛,用刀砍傷對方就是防衛過當,就算不熟讀當今法律,石澗仁也明白這其中的區別。💔♤ 6➈Ⓢ𝔥𝔲𝕩.ᑕ๏ⓜ 🍩♗
更重要的是,這種界限的區別不是做給誰看,而是在自己的心裡,時刻懂得什麼叫社會規則跟做人的底線。
在莊成棟不耐煩的眼神中,石澗仁泰然的到招待所門房,見怪不怪的工作人員還以為他要報警:「這些混子就這樣,以前有遊客惹到他們也喊打喊殺的,就是想要點錢!」
石澗仁卻是拿這裡那部唯一的電話通知自己人,他早就看好了,趙子夫和莊成棟卻明顯做不到讓人來接自己。
放下電話出來,莊成棟坐在路邊守著那輛車,石澗仁倒是不反對,那些混混都躲在居住點外,免得再弄來更多人還是麻煩,就這樣走了最好。
莊成棟從瘦排骨身上搜到一包煙,抽出來自己點上給石澗仁,小布衣拒絕了,在他旁邊的石板路沿上坐下,居民點的人大多探頭探腦看看,趙子夫明顯不擅長打鬥,但站在食堂門口竭力想表現自己是有擔當的,趙倩才幹脆蹲在樓上木廊抓著欄杆縫小聲:「阿仁,怎麼辦?」
石澗仁仰頭:「沒事!我已經叫了阿光來接我們。」
女大學生才喜不自禁的連忙去收拾東西。
莊成棟看看遠處那些探頭探腦的混混,吐出一股青煙:「阿仁?真是仁慈的好人麼,你確實好像跟我們不是一類人,說你幼稚天真,好像你又能看清事情,說你經驗老道,但你又還信任這個社會有希望,難道你就是那種聖人,要我也相信你這樣的聖人麼?」
石澗仁笑起來:「千萬別信我,也別相信什麼人,人性是最不可靠的,今天是好人,明天變壞人都完全可能,你看見這些商販欺負山民會出手,但是換個時間有便宜占的時候也不會猶豫,對不對?」
莊成棟臉上有些扭曲:「這個社會到處都利慾薰心,壞透了,根本看不到希望,到處都是貪污腐敗講人情關係……沒錯,我也是其中一員,真讓我得了勢,我也會大占特占,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可惜我就是個失敗的孬種!你說我心理扭曲也好,陰暗也好,看著那些當官的就憤怒,只恨把這一切都燒個乾淨!」
石澗仁還是安靜的笑,手裡把玩著烏木棍:「嗯,北宋時期有個進士也這樣,青年人里慷慨愛國的典型,面對國家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對所有膽小的人都破口大罵,反覆的激烈上書,不顧個人得失一定要跟外敵抗爭到底,國家還沒淪陷,他已經名滿天下,臨危受命的去跟敵營談判,聽著很正面……可惜他回來的時候,這個叫做秦檜的年輕官員變成什麼樣,不用我再多說吧?」
莊成棟前面還滿是冷笑,以為要給他舉個正面例子,後面終究沒忍住驚訝,還使勁點頭:「對!那些當官的都這副模樣,冠冕堂皇的時候好像自己多大個英雄,其實臨到頭都是男盜女娼!」
石澗仁瞄著周圍遠山:「各朝各代,這樣的例子很多,都一把火燒了去?肯定也能拉出一個個沒污點的例子,但我這麼說,只是想告訴你,歷史就是這樣,人類社會也一直都是這樣,高壓管控的社會貪腐少,但每個人都活得跟行屍走肉一樣沒有半點自由,當每個人活得自由了,整個社會又爭吵不休的搶奪各自利益,人性就是這樣的,沒有十全十美,假若就我們這麼幾個人呆在這個山里,可以純粹的道德約束,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大家可以相安無事,因為也沒多少利益可爭,但放到縣城,省城乃至全國這麼大,十幾億人,你能保證每個人都道德高尚?」
莊成棟嘟噥:「我又不是國家主席,這個社會……反正都是王八蛋!」
石澗仁笑了:「我不拿大道理來壓你,只告訴你該怎麼做,老趙的問題很簡單,他得不惑,腦子不清醒不知道該怎麼做,你呢,你複雜一些,你歲數雖然不如他,但是接觸面廣,看到的東西多,受到的刺激也更激烈,你就是要不憂不懼。」
莊胖子愣了一下:「我以為你說我不仁不義呢。」
石澗仁搖頭:「人活著,就得選擇,哪怕你被生活條件逼到最極端的狀況,你依舊可以選擇是憂愁仇恨的活,還是樂觀積極的活,還記得我們剛剛逃出來那天的星空麼?你的仇恨再大,能大過星空?那些大人物再大,能大過生老病死的規律?最終跟你一樣都是滄海一粟,人啊,千萬別把自己當做什麼不得了的大,只盯著那點陰暗就把自己賠進去了。」
莊成棟明顯深吸一口氣,把菸蒂給扔了,仰頭看看,這會兒還是上午,只有越發熾熱的陽光,但這個半山腰的居住點,放眼望去,周圍的確無比遼闊,連綿起伏的儘是小山頭,人麼,不過就是其中一個小山頭上其中一片小土坡邊坐在其中一塊石頭上的小動物而已。
石澗仁站起來,卻對那些街口的混混揮手:「這就是那句老話,看開點,視野開闊,心胸開闊,你的選擇也就開闊了,做個只沉浸在仇恨憤怒中的人,還是做個感受生活的人,選擇其實都在自己這裡……朋友!就這樣了好不好,中午一起吃個飯,我們還有點野味,可能明天我們就走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嗯,看了遼闊的藍天和群山,莊成棟都不覺得眼前這群混混的事情算什麼,雖然他本來就沒把這事放在心裡,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可看著那個事事出人意料的年輕人居然笑容可掬的朝著那些混混走過去,好像從來沒有打鬥過一般和煦的笑容,他忽然覺得跟著這個年輕人一起去看看這個世界,或許真有點意思。
再抽出一根香菸,忽然瞥見幾米外蜷躺在地上的瘦排骨,正在偷偷打量自己,發現兩人目光對上立刻閉眼裝昏迷,莊成棟忽然有些好笑,站起來走過去,又發現對方有點發抖或者不知所措,閉著眼聽腳步聲靠近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就真的笑出聲來,再抽出一支香菸遞到對方嘴邊,看瘦排骨不由自主的咬住了香菸,才伸手拉對方起來:「好了,不打不相識,我下手是有點重,你其實也沒多大壞心,等接我們的人來了,我們先走,這事兒就算是結了,成不?」
他沒發現自己的行動跟當初石澗仁和趙子夫在星空下摔打以後,拉起傳銷骨幹的方式差不多,也在瘦排骨心驚肉跳中幫忙拍打一下身上的塵土,還很熟絡的相互點上煙。
反而搞得那個瘦排骨有些吶吶:「大……大哥,你,你是什麼道上的……」
莊成棟笑嘻嘻的挾著菸頭指前面石澗仁的背影:「我跟他,專門洗腦子的……」
把掛著玉牌鏈子的小混混嚇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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