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來上班的時候就說好了,中午到外面吃,晚上儘量回去吃,從現在開始補以前談戀愛的課,等日後回山里估計就沒這樣的城市戀愛環境,所以得抓緊。
石澗仁和齊雪嬌的這種先婚後戀的局面簡直有點搶進度的味道。
其實也沒到哪裡去,就是吃過飯膩在餐廳角落裡跟任何一對年輕情侶差不多,要兩杯飲料竊竊私語,也不知道哪裡來那麼多廢話可以說,仿佛所有人也都有默契或者刻意遺忘這兩位,一般石澗仁剛回到公司都是比較忙碌,人人都要見面的,今天中午一個電話都沒有,齊雪嬌嘲笑丈夫說,其他不知道實情的人一定是不敢這個時候來遭遇尷尬。
直到快下午上班時曾凱儀電話打過來,她已經抵達大唐網,這倆才趕緊錯開點時間分頭回去。
永華普道合伙人的派頭果然是非同一般,哪怕是一個人來,也不需要什麼接機洗塵之類的規格,據說是直接到假日大酒店裡面預定了一個套間包年,然後要求酒店安排的司機和接送車輛,甚至連航班號時間什麼都懶得跟石澗仁,頗有種從天而降的駕臨感,她本來就不算漂亮,短髮甚至有點臃腫,但一件白襯衫肯定是大牌的,比較寬鬆的扎在長褲里,就那麼走進大唐網的接待樓層,那種傲氣硬是沒人敢隨便對她大聲說話,前台都是極為客氣的邀請到接待區,然後吳曉影自然是已經殷勤的下來陪伴介紹了。
甫一見面,曾凱儀還是對齊雪嬌熱情點:「聽說你們的喜事兒了,恭喜啊,其實琢磨著前幾天就準備打電話討論入伙的,結果臨著聽見這你們這喜事,也就來沾沾喜氣了,怎麼樣,平京的婚禮準備怎麼辦,我來幫你承辦了怎麼樣,無論時尚界還是哪個圈子我都有些投資關係,一定給辦得漂漂亮亮的,也算是我加入公司的賀禮,到紫禁城去擺一出怎麼樣,準保讓大唐網一下就火了。」
瞧瞧這氣派,吳曉影頓時覺得自己當年自以為可以在京城留下一筆的盛大婚禮,真的就是個笑話。
齊雪嬌已經能以石太太的身份自居了:「好了,謝謝曾姐的盛情,我倆打算革命婚事從簡,過兩天請朋友們在隔壁餐館吃個飯就行了,現在還是把一切精力都放到大唐網的工作中來,在這裡我還是以大唐盛世網絡有限公司董事長的身份歡迎您的加入,非常榮幸!」
曾凱儀對齊雪嬌婚事從簡也不驚訝,只是滿帶揶揄的看看旁邊好像沒事兒人的石澗仁:「你這漢子呢,好好看緊了,我發現勾人心是一把好手,當時你也在旁邊聽著的,寥寥幾句當時我真沒太在意,但等我回了平京,卻發現時不時的就會想起這幾句,還有什麼樣的挑戰,能讓我覺得新奇……我記得當初我跟你幾乎沒有什麼交流吧,你從什麼地方發現我有些倦怠的?」
石澗仁當然不會解釋自己從對方的各種細節,甚至和那位何戈的若隱若現推斷出來曾凱儀最近的情緒並不算很好,只是中規中矩:「您在金融投資領域的地位和名聲,足以證明您習慣於大兵團戰役,再身經百戰也會有些膩了,要是換支游擊隊來逐漸培養變成大兵團大航母,是不是會比較有新意呢,我就是從這方面給您建議的。」
曾凱儀牽著齊雪嬌嗤笑:「又在裝!真的,丫從我第一次在文老二那邊見到,就是個裝模作樣的主兒,當初真的把我給騙過去了,看都懶得多看兩眼,以為真的是個積極向上的雛兒,結果後來何三,你知道吧,老紅一那邊的何家老三,現在,嗯?」
一連串跟密碼似的身份提示,也就齊雪嬌能聽懂似的,當然也更熟悉那種看似輕蔑實際上只在很慣熟的朋友之間才有的調笑口吻,若有所思的點頭然後歡欣的把注意力拉回去:「嗯嗯,知道,他當時怎麼樣?」真的像個好奇丈夫當年窘境的大小姐。
曾凱儀眼睛亮:「哈哈,齊齊,現在我發現你身上也有他那種味兒了,就是動不動都往後退一步的收斂態度!」
齊雪嬌還驚喜又害羞:「沒有吧,說說,說說他當時幹嘛來著?」
曾凱儀再多看她一眼,像是講笑話:「丫在滬海和香港跟我們幹了好幾單買賣,一點看不出來什麼痕跡,還是何三一定堅持要去看看他,最後出來給我說這傢伙藏得太深了,還是趁早踢出去,免得是個禍害!」
齊雪嬌哈哈哈的爽朗,挽著曾凱儀上樓,介紹辦公室和日常安排,還有最近萬乾帶來的一系列關於投資方面的改動,正好她跟著一起跑得比較多,說起來也很熟練,留下吳曉影退幾步跟背著手逍遙的石澗仁並肩:「有些東西羨慕都羨慕不來的,曾女士的派頭也就齊小姐能夠不露痕跡的壓住,可她又偏生只能被你壓住哦?」
聽起來好端端的話,怎麼她說出來就是有點挑逗的味道呢,石澗仁正經些:「好了,假若雪嬌退出以後,我還是想儘量讓老唐擔任董事長和總經理,當然換別的更時髦頭銜都可以,企業主導權要在他手裡,你跟他共享大部分我和雪嬌的股份,少留點給曾女士,你看怎麼樣?」
吳曉影沒什麼喜色:「聽著稱呼好親熱,現在你都開始這麼肉麻了?我建議你還是悠著點,免得以後熱情度反差太大,女人很敏感的。」
石澗仁不怕肉麻:「我有信心把熱情保持下去,好了,嗯,那就明天吧,明天晚上邀請各關聯企業的老總跟高層管理人員一起吃飯?就在江州樂定個大點的包房,擺兩三桌,也算是順便給曾女士接風,你幫忙通知下,但是別說婚訊免得大家還要準備禮物禮金什麼的,就是吃個飯告知下。」
吳曉影嘆口氣:「你倒是說得輕鬆,今天清兒可是大半天都沒出辦公室了,耿總把整個辦公室的員工主管罵了個遍,紀小姐自從回了酒店集團就一聲不吭,好多助理秘書都來悄悄找我打聽怎麼回事,是不是我看起來就最不會被寵幸,沒有威懾力?」
石澗仁也習慣了她的信口胡說:「養狗養貓死了還有個適應過程呢,那就請你幫我把這些環節照顧下?」
吳曉影演上癮:「真不知道該高興你終究還是信任我,還是悲哀就只能幫你收拾殘局……」眉毛一抬就扔了石澗仁去接應齊雪嬌和曾凱儀,介紹關於高層的一些日常生活安排,還有配給曾凱儀的生活工作助理,實際上最後是給出來曾凱儀和石澗仁單獨面對的機會。
表面上石澗仁沒有承擔任何職務,但對於他安排吸納這樣的重要職務,沒有任何人質疑。
坐在自己的新辦公室里,曾凱儀壓根兒就沒什麼新鮮勁,很有些男人氣概的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開始翻看新拿進來的報刊,有點忍不住嘲諷的口吻:「真的,我不否認在江州起步有戰略上的高度,但這裡真的太差了,你看看連財經報導都是轉了好幾道手的冷飯,也就齊雪嬌能忍受縱容你,要我說直接把整個班子拉到平京或者滬海,分分鐘改變格局,你說我到底應該說你是格局太高,還是沒有膽量呢?」
石澗仁也正式了:「曾女士,其實敢斗膽邀請你來參與我們這個不怎麼成器的小項目,我還是基於當初何先生跟我談過的學習和實踐,對於這個一切都在摸索前進的國家,到底什麼才是這個國家需要的,我們又能做些什麼貢獻,我認為你是有這種情懷的。」
曾凱儀終於洗去臉上一貫有點漫不在意的做派,表情認真:「終於開誠布公的談話了?你丫……你確實隱藏得足夠深,從一開始就表現得像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扮豬吃老虎的戲碼確實很有效,但跟齊齊結婚以後,這就用不上了,你也不需要用這個,我不是嘲笑你跟她的婚姻,而是這確實讓你得到一片用武之地,這些天我了解了一下齊齊和她家的一些情況,你完全可以跟我們平起平坐,再也不需要隱藏了,這都是你該得的,你自己爭取擁有了話語權,這點齊齊的父母已經很明確的表達了。」
石澗仁這時候也不說真愛了:「這個國家,這個社會得運轉,而且是良好的運轉,這是所有既得利益階層跟統治階級的共識,所以無論是我們在統戰系統的努力,還是你們在金融資本戰線的運作,都是為著這個目的來的,這個時候我們所有的立足點已經脫離了個人需求這個層面,這點道德要求是我從上次跟何先生簡短聊天裡面得到的感受,你同樣是很贊同他的擁躉,這點從你當時看他的目光就很清晰,甚至你還有點愛慕他。」
可能真是有了平起平坐的地位,石澗仁也敢這麼說了,曾凱儀頓時眉毛眼睛都抬起來:「喂!」可也僅僅就是一聲,然後就收回去,整個氣質陡變,變成拿手指晃著指石澗仁:「來,繼續暴露你的真實面目,這年頭能讓我驚訝的人真不多,而且還是二十多歲的小毛頭,你太讓我吃驚了。」
石澗仁不吃驚:「你跟文先生一同出現的時候,哪怕你主動解釋自己只是個陪客,但文先生時不時的會給你目光尋求判斷同意,而你陪何先生一道,那種氣質是最放鬆的,甚至你還無意識的在主動配合他,這種差別很明顯,所以上次來江州,你似乎在避開談何先生,我就覺得你的心境似乎有些低落,才決定試試請你來參與這邊的工作,無論是放鬆換個環境旅遊下,還是重新找尋職業動力,對你的心態調整都有幫助,江州還是個很有魅力的城市。」
曾凱儀收斂起所有的表情,無比認真的從牙縫裡冒出來句:「你特麼的就是個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