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這情侶或者未婚關係來得太突然,突然得年輕男女都有點措手不及,哪怕齊雪嬌比石澗仁多抱了兩塊金磚,她的心理壓力卻比石澗仁大了很多,都快成了包袱,所以兩人簡直是在相互鼓勵加油,東拉西扯的儘量幫對方放鬆。
等兩人慢慢從樓上的消防通道走下來,媒體大樓已經鴉雀無聲,雖然遠處的街上車水馬龍,但一直到穿過草坪站在路邊,都沒人看到他倆,這也適當減輕了兩人的忐忑感。
石澗仁秉承傳統理念:「我先送你回家吧。」
齊雪嬌估計有豁出去的破釜沉舟決心:「不,我沒告訴家裡我回平京來了,我連行李都沒帶,就是來找你的。」
石澗仁抬頭指指看似不遠,還是有點距離的酒店大廈:「那……我們慢慢走著過去?」
齊雪嬌都背手搖晃了,高興點頭:「嗯!」
石澗仁還看了看齊雪嬌的鞋跟:「我是看書上電視裡別人搞對象談戀愛,應該都是這樣走走聊聊,而且我也真的很想跟你這樣聊天,心裡高興,你累不累。」
齊雪嬌驕傲的翹腳跟:「跟兒又不高!五公里越野我都能走!」
石澗仁點頭笑:「我在山上的時候,也經常翻山越嶺。」
齊雪嬌甜蜜的回憶:「當初我們第一次去月亮湖的時候,你每天跟那喬老爺子漫山遍野的去勘察,我就經常遠遠的坐在露台上看你的背影。」說到這裡好像才想起來:「啊,是跟倪星瀾一起的,現在我突然覺得好像很愧疚她!還有耿海燕,紀若棠,柳清,啊!還有趙倩。」
石澗仁卻沒那麼複雜的想法:「我們結婚的話,也沒有傷害欺騙誰吧,都是成年人了,能夠為自己的未來做選擇,我知道我以前可能這一塊做得不好,以後絕對不會有問題。」
齊雪嬌擺手:「不是,不是,我不是在試探你,記得我剛從那地洞裡被你救出來我就說過,你們男人其實心裡……」
石澗仁斬釘截鐵的打斷:「不要以偏概全的隨便下定義,也許有的人會朝三暮四,或者想一腳踏幾船,但在我看來,一夫一妻就是最大的忠誠和相互尊重,這是夫妻之間最起碼的平等關係,這方面我會跟她們好好談一下。」
齊雪嬌不太相信:「如果好好談就能解決問題,我倆還能走到現在……」說到這裡又忍不住笑著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真的還不太習慣,有點跟做夢似的。」
石澗仁悻悻:「不至於吧,應該誰都說是我高攀你啊。」
齊雪嬌終於恢復點正常,高興的呸他:「廢什麼話!你問問大家誰攀誰,我也就是仗著家裡不要臉,嗯,我能這麼說,也真夠不要臉了。」
石澗仁背著手轉頭打量新女朋友:「我還是要解釋下,我這會兒心裡挺高興的,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就是有種很放鬆,而且說不出來開心的感覺,不用明明心裡想著什麼,還要裝著不承認。」
齊雪嬌簡直驚喜:「真的想著我?」
石澗仁誠懇:「真的,你看我們第一回見面你就把我胳膊掰折了,疼了好幾天那肯定都記得你,再見面你又打我一頓,印象深刻不?」
齊雪嬌簡直興高采烈的抓了石澗仁又想打一頓:「你就記得這些!」然後就順理成章的抓了石澗仁的手不鬆開了,而且還蹦跳兩下連忙忍住嘿嘿笑:「真的忍不住,真的很不好意思,有點裝嫩裝小。」
石澗仁就突然鬆開她的手,蹦上旁邊的路燈杆,在齊雪嬌的瞠目結舌中跟個猴子似的用腳掌盤著往上爬了好大一截,幸虧都後半夜了,街面上沒什麼人,但還是讓姑娘得吃驚的雙手合攏在嘴邊避免失聲叫出來,實在是跟石澗仁平時氣定神閒的老成模樣反差太大,特別是身上的襯衫和褲子都是錄節目時候滿正式的款,這會兒變成七八米高處上晃蕩,很匪夷所思。
還好石澗仁看來是爬樹的好手,不危險也沒有去嘗試爬到十多米的路燈杆頂部,滋溜一聲滑下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以前我不知道這句話的威力,現在算是明白了,就是樂不可支的高興,這會兒本來應該都瞌睡了,可就是覺得興奮,你不會也覺得我裝嫩跟個小孩兒一樣吧。」
姑娘已經木訥了,艱難的咽了口口水:「你這動靜雙全……真的,如果你這一輩子只娶我,我都為你這身泡妞的功夫覺得惋惜,剛才我覺得心裡都癢酥酥了,真的!就是那種生理上絕對能感覺到的心動,我想想,這是5-羥色胺分泌的結果,絕對是,我能寫篇論文了,哈哈!」
石澗仁還沒意識到自己這種撩妹的行動力多強大:「這就跟我們做事的夥伴能走到一起是一樣的,情投意合,你知道這種感覺吧,兩情相悅,這就是我的感受,我很開心,你也很開心,我們現在的開心純粹是因為面前這個人,而不是其他原因,對吧?」
齊雪嬌還能說啥,除了讓自己眼睛變桃心都有點求饒了:「夠了夠了,你這突然一下我太不習慣,免得我齁住了,而且你這對我太好,我有點覺得不真實,感覺馬上就會失去一樣,心裡會愈發的恐慌。」
石澗仁疑惑:「會這樣?」
齊雪嬌肯定:「會!我現在有非常強烈的感受,現在我反而能明白你以前說的,平淡點,平淡點更能長久些,我只盼望這樣你懂我懂的感覺長久些。」
石澗仁不得不收斂自己其實是不知道掌控力度在哪裡的情感流露,又有點拘謹了,無聲的並肩走。
齊雪嬌也無比敏感,趕緊補救:「你剛才說那句詩是什麼,情不知什麼?以前看電影,說那誰最怕她老公念詩,一念詩就渾身發軟變花痴,我發現我有這傾向。」
石澗仁感覺被打擊了積極性,懨懨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以前老頭子經常在我耳邊念,牡丹亭戲本裡面的詞,形容喜歡這種感情是不知不覺中萌生起來,而且越來越深,後面還有幾句,他主要就是用這個來警告我,要隨時都懂得反省警惕自己的心,不要陷入感情中不能自拔。」
齊雪嬌剛警告了自己要平淡點,還是忍不住迷戀:「你也真的喜歡我,越來越深?」
石澗仁真心抱怨:「嗯,如果我說是借著你媽這個藉口,可以跟你在一起,你信不信?」
姑娘要陶醉到昏迷,腳步都凌亂了:「不行,得坐會兒,就那邊坐會兒再走……你這段數太高,我有點吃不住,容我緩衝下,嘿嘿。」
就在路邊的長凳上,石澗仁扶著齊雪嬌坐下來,已經可以理所當然的靠在一起了,但顯然都還沒學會使勁往對方身上靠,就像齊雪嬌不會撒嬌說腳痛痛之類一樣,石澗仁有點危襟正坐的雙膝併攏,齊雪嬌確實是難以置信的挽著他的手臂,靠在男人肩頭,然後不停的抬眼看他,確認這個場面是真實的。
不是說她多仰望石澗仁,而是這孫子反差太大了,明明以前都跟堅野清璧似的,現在不過是轉換了身份,立刻就變了個人,而且還不是毛手毛腳的色胚那種,是讓姑娘有種甜蜜到頂住嗓子眼的感覺。
不真實。
一男一女這麼坐靠在一起,還是後半夜,挺詭異的,偶爾匆忙過路的看見估計都以為這是野鴛鴦,或者沒地兒去的小情侶。
其實酒店就在前面不遠了,好像都沒覺得要急著去幹嘛,又或者心有靈犀的想保持住現在這種有點玄妙的,讓人不由自主頭暈目眩的狀態。
縱然五月了,平京的後半夜也就是凌晨,還是有點夜寒的,可石澗仁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發現握著的那兩隻手掌心全都是汗!
而且一旦發現,這種不太正常的體溫就跟蔓延似的一直連綿到兩人接觸的所有部位,哪怕隔著衣裳,所有挨著的地方發燙一樣,還伴隨著出汗的痒痒,讓人心浮氣躁。
周圍路燈昏暗,車輛稀少,除了蟲鳴沒有鳥叫,遠遠的好像能聽見灑水車或者掃大街的聲音了,以前很容易讓石澗仁心平氣和的場景,現在卻很難,他先是感覺到肩頭那富有彈性的應該是臉蛋,剛才撫摸過的臉蛋,然後胳膊上壓著點的彈性那就是……
這讓石澗仁很難淡定,他幾乎都能聽見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忍不住僵硬的扭轉頭輕瞄旁邊的臉蛋,不知道是因為掌心就能感知,還是一直監控了石澗仁的頭,哪怕他運動幅度很小,姑娘還是第一時間就相應的抬頭,動作幅度慢得完全一致,就像倆發條沒上緊的鐵皮娃娃一樣,緩慢對視。
目光相對又跟兩隻受驚的貓一樣彈開,石澗仁能看見的就是姑娘嘴唇。
這會兒石澗仁好像完全不記得關於嘴唇的那些相面口訣了,只覺得好看,像山上掰開的野柚子紅心一樣,鮮紅飽滿,他完全鬼使神差的就把嘴伸過去了,姑娘也有嘟嘴迎上來,但齊雪嬌本來都閉眼了,估計還是覺得不真實就睜著眼定定的看著湊上來,眼裡陶醉得跟三月天的桃花酒一樣。
結果石澗仁也沒閉眼,就在剛湊近的時候忽然看見那鮮紅飽滿的嘴唇上亮晶晶反光,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之前那不成功的刨地打滑過程,趕緊伸手背使勁抹了抹自己的嘴,本來是個以示尊重的清潔動作,齊雪嬌立刻笑場了:「不行不行……太熟了,有點下不了口!你這也跟啃豬蹄兒似的!」
石澗仁也笑得剛才那感覺都不見了。
這算不算是情不知所落呢?
值得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