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最終章
曹老闆不愧是一代梟雄，也是個典型的機會主義者。
誰都知道他這不過是慷他人之慨罷了，莫說面前蜀地與他毫無干係，便是在正史中，今後的數十年間蜀地都與他曹氏照樣毫無干係，而等到蜀後主劉禪出降時，距離司馬篡魏也不遠了。
同時這也是曹老闆妥協的方式，只是帶了一些傲嬌。
妥協，但又沒完全妥協。
此刻曹老闆已經知道自己攔不下吳良，無法處置瓬人軍，卻又擔心以吳良的能力，到達蜀地之後逐漸形成一方阻礙他完成大業的勢力，如此倒不如提前慷他人之慨封吳良一個蜀王，如此就算日後吳良在蜀地發展壯大，與曹氏也還維繫著一絲微妙的聯繫。
蜀地他可以不要，也不願與吳良為敵，但名義上吳良始終還是他冊封的蜀王，那麼蜀地在名義上也是曹氏的蜀地。
這其中，自然不乏利用吳良征服蜀地的心思。
蜀王沒有蜀地，那還是蜀王麼？
除此之外。
古今中外哪裡有人具有給一位「神仙」封王的資格吧，他曹老闆便偏偏這麼做了。
因為他看得出來，只要他不再苦苦相逼，吳良便也無意與他反目成仇的意思，否則以吳良現在的本事，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置他於死地，令整個曹營陷入災難與恐慌之中，令曹氏萬劫不復。
但吳良沒有這麼做，只是在對他示威。
這說明吳良對他仍有情義，就算沒有，也斷然沒有將他當做不死不休的敵人，那麼面對他的「慷慨」，無論此刻吳良究竟在想什麼，都沒有拒絕的理由，互相給個台階對雙方都沒有任何壞處。
「謝過明公。」
吳良施了一禮，順手將那金牌裝入懷中。
曹老闆最後做出的常人無法理解的決定，反倒令吳良心中額外多出了一絲敬意，這樣的曹老闆放在任何時代都註定能夠成就一番事業。
不過事到如今，吳良還是決定再下一劑猛藥，在曹老闆心中埋下一粒種子，令自己成為曹老闆心中永遠不得不敬畏的神仙。
「既然明公如此慷慨，我也理應投桃報李。」
吳良笑了笑，又道，「不過此刻我身邊實在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我便送明公兩個字吧，或許不久之後便可用上。」
「哪兩個字？」
曹老闆好奇問道。
「烏巢。」
吳良淡淡的道。
「烏巢？」
曹老闆不由面露疑色。
他自然知道烏巢乃是一處地名，但卻不明白吳良送他這兩個字，還說他不久之後便用的上究竟何意。
不過這倒也怪不得他，他如何能夠知道未來的事情。
後世的人對這兩個字便如雷貫耳了，「烏巢之戰」正是官渡之戰的重要轉折點。
在這之前雖然曹老闆據守官渡與袁紹僵持了一段時間，並且在最初的戰事中袁紹吃了一些虧，但在兵力、糧草、軍貨、財力等方面，袁紹依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以至於曹老闆屢次生出放棄官渡，退守許都的想法，好在荀彧以楚漢相爭為例勸阻，才令曹老闆繼續堅守。
也就在這不久之後，袁紹的運糧軍隊攜帶大量糧草夜宿烏巢，恰在這時袁紹帳下謀士許攸投奔曹老闆，建議曹老闆輕兵奇襲烏巢、燒其輜重。
曹老闆心知若不出奇難以制勝，於是採納了許攸的建議，夜襲烏巢將其糧草輜重全部燒毀。
自此袁紹軍隊軍心大動，前線大將紛紛投降，內部立刻分裂再也無力與曹老闆抗衡，最終袁紹只得帶了八百騎兵討回了冀州。
也是此戰之後，曹老闆在北方乃至天下再無敵手，霸業初成！
「正是烏巢，明公不必多問，我也不會多說，時機一到明公自會明白這兩個字的意義。」
吳良宛若世外高人一般風輕雲淡的道。
他現在已經可以想像到曹老闆經歷此事時的表情，自此他只會對吳良更加敬畏，每每遭遇挫折便想起他這個曾經的女婿。
吳有才，便是他心中永遠的神……
說著話的同時。
吳良已經暗自使用「大衍筮法」推算了一番。
瓬人軍的危機如今已經徹底解除，前往都廣之野的路也將一帆風順，即是說曹老闆並未耍任何花招，沿途的幾個勢力也不會對瓬人軍造成任何威脅。
……
當著數千曹軍的面，吳良與瓬人軍漸漸離去。
曹老闆的目光卻久久不曾收回，直到吳良與瓬人軍化作了一團小小的黑點，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明公，咱們也回去吧。」
程昱此刻已經回到了曹老闆身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仲德，你心中是否覺得我做了一件蠢事？」
曹老闆依舊目視著遠方，聲音卻不是合適變得沙啞起來，仿佛經歷過這件事便老了許多。
「老臣不敢。」
程昱連忙低頭施禮。
「我想聽心裡話，此刻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恕你無罪。」
曹老闆又道。
「……」
程昱亦是老狐狸，怎會因曹老闆一句「恕伱無罪」便暢所欲言，他先是沉吟了片刻，才終於說道，「老臣以為，明公沒有錯，吳有才也沒有錯，這無論對明公而言，還是對吳有才而言，或許都是最好的結局……這幾日吳有才與老臣說的最多的兩個字便是『機緣』，明公與吳有才只是『機緣』盡了，不可強求。」
「機緣……」
曹老闆的目光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良久之後，他收回目光轉身看向了曹丕、曹純與程昱，正色對幾人說道：「傳令下去，今日之事不得外傳，曹營之內從未設立過瓬人軍，若有人敢私下議論，立斬不赦！」
「諾！」
幾人連忙應道。
……
……
……
兩年後。
沫水（後世大渡河）上游的深山之中，幾個羌民趕著幾頭羊沿溪水行走。
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羌民復前行，林盡水源，便得一峽谷，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
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羌人。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
「楊校尉，你回來了！」
「這次外出可還順利吧？」
「公子正在社樹之下與諸葛亮對弈……」
見到幾個羌民，田間眾人紛紛熱情的打起招呼。
楊萬里摘下頭上的斗笠，一一與田間眾人說了話，隨後便帶著幾人穿過田間的小路，快步向北邊的一片房屋行去。
不久果然在房屋圍攏的一棵還未長大的紅豆樹下見到了吳良，此刻對弈的正是吳良與諸葛亮，不過左慈與于吉卻分別立於兩人身後，毫無素質的指指點點，大老遠便能夠聽到兩人爭論的聲音，近了還能看到兩人臉上的赤紅。
「回來了。」
見到楊萬里，吳良毫不留戀的將石凳讓給于吉，迎上來問道：「可有什麼重要的消息？」
這處山谷正是吳良模仿《桃花源記》中的描述改造而成，雖然還是有些差別，外面的那片桃林也略微有些扎眼，但在這種不屬於漢朝，數百年內也不會納入天朝國土，不會捲入中原戰爭的土地上，倒也沒什麼風險。
至於當地的羌民，初來時便已經打過了交道，吳良對他們恩威並施，早已順利融入了這片無主之地。
「公子可還記得曹子脩？」
楊萬里道。
「曹昂怎麼了？」
吳良問道。
「他戰死了。」
楊萬里道，「袁本初病死之後不久，兩個兒子袁尚與袁譚不和，曹孟德趁機率軍攻打鄴城，命曹子脩擔任先鋒，怎知曾與公子有一面之緣的劉關張三兄弟彼時正依附袁尚鎮守鄴城，大戰之中曹子脩不慎被關羽射中咽喉，一命嗚呼。」
「……」
吳良心中無語，怎麼又和劉關張扯上了關係，正史中官渡之戰發生的時候，劉備應該已經到了汝南，打算與劉表結連才對。
而且上一次在冀州見到劉關張三兄弟，他們便已經有了離開袁紹的意思，如何便又依附了袁紹的兒子袁尚？
「此事不要在旎兒面前提起，那曹安民呢？」
吳良接著又立刻追問，曹昂死不死的吳良其實並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曹稟的生死。
「他亦在此戰中身負重傷，今後恐怕不能再上戰場了，不過好歹保住了一條性命。」
楊萬里答道。
「那麼劉關張三人又如何了？」
吳良再問。
楊萬里說道：「曹子脩死後不久之後，鄴城便被攻破，袁尚連夜投奔烏桓，劉關張三人並未跟隨，率領殘部逃到了荊州依附劉表，聽說如今正屯於新野。」
「轉了這麼一大圈，沒有我的影響之後，一切便又再一次向正史靠攏了……」
吳良喃喃自語。
「另外還有一事。」
楊萬里又道，「公子命我前往廣漢城西北流域探尋古時遺蹟，我雖暫未尋得古蹟，但卻探得了一件怪事。」
「那裡有一條名為『湔水』的河中，當地漁民說河裡有名為水猴子的食人怪物，每年都有不少漁民被水猴子拖入水中，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無法根治。」
「我仔細探聽，發現他們描述的情況與咱們此前在黃河入海口遭遇的情形極為相似……」
……
……
……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