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第陸佰貳拾玖回 一山更比一山高

  第633章 第陸佰貳拾玖回 一山更比一山高

  宣和三年,靖康元年,四月,彗星經天,其芒如火。

  有相士曰:此大不祥之兆也。

  宋國皇都,方圓百里,三國勢力,各懷鬼胎。

  先有殘遼勢力,以天錫皇帝耶律淳為首,取河北,渡黃河,圍攻宋都。

  宋皇震怖,遂啟雁門,放金兵入境,助其御遼。

  金兵以完顏婁室為帥,一路掃蕩地方,又募太行、呂梁諸寨強梁為羽翼,襲破鄭州。

  眼見殘遼陷入夾擊,宋皇忽生一計,欲假金兵威勢,迫使殘遼為刀,去替他攻滅山東不臣。

  殘遼將計就計,遁出包圍,轉移至東明縣,觀望形勢。

  金兵這邊,也是胃口大開,求割河東路為酬,宋皇咬牙不許,金兵怒而攻城。

  宋皇遂懼,提水師幸鎮江,讓位於太子趙桓。

  趙桓即位於危難之際,困守汴京孤城,城西金兵攻勢如潮,幸得軍民都肯效死,一直不得克破。

  卻有奸臣楊戩、李彥、梁師成、王黼等,因新君有見棄意,心生忐忑,獻城於遼。

  遼兵大喜,遣大將兀顏光,統率萬騎,自朝陽門入城,汴京就此而陷。

  遼軍大部隨後而至,卻有西軍小校張元清,攜重傷之軀,一人一弓,獨守吊橋。

  及遼兵至,見一宋卒半跪橋上,無不驚奇,本道其懼死欲降,走近前時,聞得元清高呼:「遼狗欲入汴梁城,且先過我張元清!」

  言罷,發弓而射,遼將「鬼金羊」王景不曾提防,一箭正中咽喉,翻筋斗落馬而死。

  耶律大石震怒,發兵五百攻之,張元清神色不變,連發十五箭,射殺遼兵十三人。

  欲再射時,箭矢已絕,遼兵已至橋上。

  元清勉力立起,哂笑道:「爾等今日,可識得『箭寒西北』乎?」

  說罷,翻身跳入護城河,就此捐軀報國。

  城中兀顏光縱兵大殺百姓,耶律大石見了大驚,急忙令止:「金人尚虎視於城外,汝欲失盡民心乎?且隨我去捉了宋皇,才是正經!」

  連忙令人救火、接管城防,又同兀顏光合兵去打內城。

  蕭干後續入城,聽聞耶律大石舉措,連連點頭:「吾等又非來打草谷,以後根基都在此地,萬萬不可失人心也!」

  便把親信人馬派出,制止亂軍殺人搶掠,又把趁機作亂的城狐社鼠,盡數捉了正法。

  再說西城之上,諸將炮打金營,眼見打得金營一片狼藉,正自快活,不料樂極生悲,鐵炮回震,竟把劉光世左腿撞斷。

  正呼人救治時,忽聞城中山呼海嘯一般,都吃一大驚,紛紛訝然回望,卻見遼國鐵騎入城,繞道大殺,眾人無不震驚,齊聲呼道:「遼兵如何進得城來?」

  「還能如何?」雷橫畢竟不是正經宋將,腦子轉的飛快,跳著腳大罵:「必然是皇帝怕死,降了遼國也!」

  「啊呀!」劉延慶本就心疼兒子,滿眼流淚,聞聽此言,愈發跺腳大哭:「臣等正欲死戰,陛下何故先降!」

  說也奇怪,雷橫一見遼兵入城,下意識就覺得是皇帝投降,順口說出,而這滿城軍將,竟無一個覺得不妥的。→

  王煥、張開兩個老將,對望一眼,紛紛墜下老淚:「罷了,國事如此,吾等戰將,自當死國,豈能隨那沒種的皇帝去做遼臣?」

  說罷各自持起兵刃,就要下城去拼死一戰。

  雷橫一把一個扯住,懇切道:「兩位老將軍,老皇帝逃跑、小皇帝投降,當真令人齒冷,然而越是如此,我等越發不可輕賤了此身!將軍請想,皇帝可降遼,我漢家天下,亦可降乎?」

  兩個老將一呆,死灰的眼中,忽地又跳出一絲光亮:「雷將軍,你說該當如何?」

  雷橫往外一指:「汴梁雖然難守,西北猶有西軍。我等與其枉死,不如帶將士們殺出,請小種相公做主,殺將回來報此國讎!」

  劉延慶在一旁連連點頭:「不錯!國事如此,正該我西軍力挽天傾!官家幾番催小種相公進兵,算算時日,此時或已過了潼關!此城既失,乾脆且去同他種家軍會和,再做理會。」

  王煥、張開方寸已失,聞言連連點頭:「既然如此,那便殺出去。」

  姚興大喝道:「若要廝殺,姚某來當先鋒!乾脆便自金營殺出去,遼狗若來追,讓金狗替我等擋了。」

  雷橫兀自不忘初心,一把扯住驚呆了的凌振:「轟天雷,同去同去!」

  幾人說干就干,急放了吊橋,領軍衝下城牆,徑直開了城門,七八千人馬,一股腦兒殺了出去。

  且說婁室營中,被他一番炮打,亂成一團,正不可收拾間,忽見宋兵開了城門,大舉衝殺而來。

  不由驚道:「罷了!俺倒小看了宋人,他屢戰屢敗,竟然還跟來襲我營!既然如此,這一陣,本帥讓了他又如何?」

  甚麼讓不讓,也不過找句話說。

  婁室自家知道,麾下兵馬吃宋軍一頓炮火打沒了士氣,一時三刻,豈能收拾起來?只是不曾想到宋軍竟真敢趁機殺出罷了。

  他連忙下令,本部女真、老兵都先退避,至於最亂的忠義軍,反正收拾不起,索性棄了不顧,任宋軍去殺罷了。

  假若運氣好,宋軍竟和忠義軍攪合在一處,說不得還要趁機令本部軍馬反攻,來一個反敗為勝哩。

  好在女真兵雖驚不亂,裹著遼國降軍及時退開,宋軍殺到時,營中只有幾萬忠義軍的人馬。

  婁室遠遠瞪著眼,想看忠義軍能不能亂打亂纏,陷了宋軍在陣內,卻不料這支宋軍古怪無比,絲毫無戀戰之意,徑直殺穿了忠義軍,望著西面去了。

  把個婁室看得目瞪口呆,滿臉費解之色:這廝們卻欲何為?莫非汴梁他們竟然不要了麼?

  畢竟人力有時而窮,多計如婁室,也萬萬想不到,就連自己拼命都沒打下的城池,居然被宋朝自家人輕輕賣給了遼國。

  他思忖片刻,忽然冷笑起來:「我曉得了,他這夥人,莫非竟是痴心做夢,要一口氣殺去奪了鄭州,以斷我軍之根基?哈,哈哈,他卻當銀術可是白給的不成?」

  原來婁室入雁門關時,領了全軍四萬五千人,留下五千守關,四萬人徑直南來,沿途收攏匪寨組成忠義軍,又得十萬餘眾。

  如今他來打汴梁,前後只帶了六萬兵馬,餘下八萬,全都在鄭州,又有銀術可這等大獎將,區區數千宋軍,便是翻做十倍,又豈能輕易得逞?

  婁室想到這裡,又不由咬牙,暗恨李助。

  卻是葵向陽第二次來鄭州,雙方談條件不攏,葵向陽暗暗找到李助,令他設法領紀山軍前往汴梁。

  李助這兩萬紀山軍甚是精銳,婁室自然想要一口吞下,因此對李助、李懷叔侄極為籠絡,又許他單獨駐紮,又不曾刻意提防,本意是欲安其心,體現自家誠意。

  誰知李助這等老江湖,心豈是這般好收的?表面滿口輸誠好話,聽得婁室笑呵呵,以為他們一心一死要投大金,不料某天起來一看,紀山軍營地,早已賊去樓空,也不知跟著李助遁去了何處。

  婁室何故留了大軍在鄭州?正是怕李助那支兵馬,不知何時便殺出來斷他後路。

  完顏婁室自以為看穿了宋軍的計策,把腿一拍:「錯有錯著!他既然去打鄭州,我索性收拾了殘軍去搶汴梁,汴梁守軍所剩無幾,再減了這一支人馬,還能有多少力量?」

  正算計到得意處,忽然一愣:卻是眼睜睜望見,汴梁城牆上「宋」字大旗紛紛落下,一面面寫著「遼」字的旗號,就在城頭高高飄了起來……

  婁室在城外幾乎吐血,汴梁城裡,耶律大石、兀顏光也自納悶:內城雖打破了,守內城那將卻帶了二三千人,早早撤回皇城,閉門死守,反覆攻打幾輪,也不曾近前一步!

  欲知究竟是何人,在此情形下竟還守定皇城不肯讓步,且聽下回分解!

  這正是:都道算來遺策少,誰知山外有山高。異族將帥聚合處,笑看曹郎慢舉刀。

  兒子今天考完試,放學及早,說想吃這個那個,遂去接了領著吃轉一回,歸來卻晚,因此寫得少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