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在炭盆邊上的水壺燒開了,夏靜月取了一些茶葉放下茶碗之中,倒入開水,小樓仍飄滿了淡淡的茶香味。「你別總是說我,你自己也得小心些,以防安王狗急跳牆。」
武功再好,也難以防住各種各樣的冷箭,當年安王安排人刺殺韓瀟的時候,各種陰謀詭計層出不窮,令人防不勝防。雖說安王在皇帝面前各種表忠心,各種認罪,但他那樣的野心勃勃,真的會甘心一輩子被軟禁在安王府中嗎?
除了毒蠍門,安王還在暗中培養了一支騎兵,在封地的二十多年中,積累了大量的財富,一個有錢又有兵的人,想讓他認命?很難。
韓瀟看不得妻子愁眉苦臉的樣子,輕輕地一笑,「我早知道他的底細,自然早有準備。南方山多,不適合練騎兵,安王的那些騎兵不足為患,至於其他軍隊,大靖歷經幾年戰亂,什麼都沒有,就是能帶兵打仗的將領多。我不怕他來硬的,就怕他來陰的。」
原本有一事韓瀟不想告訴夏靜月,以免她擔心的,這會兒覺得讓她知道一些也好。「逼宮的那天,安王在極樂殿中藏了幾個人。」
夏靜月一愣:「這就是安王的底牌嗎?他藏了什麼人?」
能一定勝負的,恐怕是了不得的人物。
「萬毒門。」
夏靜月大吃一驚:「他怎麼又跟萬毒門扯上關係了?」
「並不奇怪,蚩人派和萬毒門本就是同宗同源,相互常有往來。以逍遙散人和蚩人派的關係,讓蚩人派幫他牽牽線,並不難。」韓瀟帶著一絲凝重說:「當時他將萬毒門的幾個使毒高手混在內侍中,只要他一施信號,他們就會在極樂殿施毒。不過,這是安王留的一張保命牌,不到萬不得己的時候,他不會使出來的。」
極樂殿當中,聚了京城與大靖身份最高的人,安王想登上皇位,就不敢全部得罪了,不然誰來輔助他坐穩帝位?
「如此說來,皇祖母趕到,是化解了一次危機了?」夏靜月問道。
那會兒皇帝是想殺了安王,以安王的心狠手辣,為了活命,沒準會下毒毒死所有的人。
夏靜月想起當時的後果,一陣的後怕。
見把妻子嚇著了,韓瀟揉了揉她柔嫩的臉蛋,「有什麼好怕的,一切有我在呢。」
「你當時知道?」夏靜月驚訝地問。
「不知道。但安王安排的那幾個人一直在暗衛的眼皮底下,只是我以為那是安王對他們另有他用,沒想到他們是萬毒門的人。」故而,如果安王指使他們施毒,也許會死一些人,但韓瀟也有把握能控制住。
「你說皇祖母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她真的對一切一無所知嗎?」夏靜月捧著茶碗,心頭生起些冷意來。安王逼宮的事,皇太后不可能不知道,不然不會如此精準地掐著時間到來。那幾位皇子被安王所害之事呢?皇太后是一無所知,還是知情者?
如果皇太后是個知情者,為了兒子,卻忍心看著一個個孫子被殘害,那得有多硬和多冷的心腸才能做到?
對於這個問題,深受其害的韓瀟沉默片刻:「我不發表看法。」
她所中的血蠱,是否與皇太后有關?
夏靜月仔細想來思去,她身上的血蠱十有八九是在慈寧宮中招的。當時皇太后常召她和顧幽去慈寧宮,又常留她與顧幽在慈寧宮用膳,那蘊養血蠱的食物必是摻雜在飲食中。
夏靜月懷疑顧幽與她一樣,一起中了血蠱,只是不知為何,顧幽體內的血蠱沒有被激活。如今顧幽已死,也無從查證了。
「阿瀟,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
「你說。」韓瀟見夏靜月神色凝重了許多,心提了起來。
夏靜月沉默了一會兒,捧著茶碗,喝了幾口,說道:「皇太后沒有生病,從來沒有。」
大雪紛紛揚揚地下了大半天,在近傍晚的時候終於停了。
韓瀟夫妻從小山上下來的時候,天空也已放晴,陰沉了數日的天空終於露出了半邊陽光。
只是陽光再美,卻是夕陽,欣賞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了。但見這天色,明天的天氣應該會好上許多,冰雪也會漸漸地融化。離除夕,也沒有多少時日了。
過年之時,朝廷會封印七天。
跟現代一樣,在放假之前,總是特別多的事,與其說是放假,不如說是提前把七天的事先做完。
韓瀟與妻子才閒了一會兒,中書省那邊的人就來找他去商議事情。
每次下大雪,下大雨,都是最忙的時候,需要防雨防雪防塌,若是傷亡不大還好,下面的官員可以作主處理。一旦傷亡過大,受災地方變多,朝中的官員沒有一個能閒下來,兵部出人救災防暴亂,戶部出錢,吏部要追責救災不利的官員,工部負責工事以及重建等等……
韓瀟被中書省那邊請去後,夏靜月見離宮門落鑰還早,便往英武殿過去。
見了皇帝,夏靜月將慈寧宮皇太后的病情給皇帝匯報了。
皇帝聽完後,說:「太后素來喜靜,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這不怪你,你已做得很好了。」
皇帝誇讚了夏靜月一番後,看了萬昭儀一眼,讓萬昭儀送一送。
萬昭儀忍著笑送夏靜月走出英武殿,「方才皇上還提起小葡萄呢,想讓太子妃將小葡萄送進宮來,皇上要含飴弄孫呢。」
夏靜月心頭咯噔一跳:「皇上怎麼突然這樣提起了?」
萬昭儀一點也不客氣地說起皇帝的小嘴來,「不就是太閒了,閒得慌唄,你別擔心,我勸了皇上,說這會兒天寒地冷的,沒得讓小葡萄冷著了。要想含飴弄孫哪,以後有的是機會。」
夏靜月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謝過萬昭儀,「那孩子才進京,一切都不習慣呢,這年齡又正是什麼都不懂的時候,我還想著等過了年,天氣暖和了,她又懂事些了,再讓她進宮給皇上和皇太后請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