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顧幽連養了幾天,雙唇仍然泛著白色。
康王坐在顧幽床邊,著急地抓著顧幽的手,「母妃查出來了,皇祖母與父皇說的話。」
顧幽臉色一正,連忙問:「說什麼了?」
兩位大靖最尊貴的人,他們的一言一行,都將影響到整個大靖的風起雲湧。尤其是如今亂象初顯的時候,想把握未來,對二位的關注絕不能放鬆。
康王焦急地說道:「母妃傳來消息,皇祖母讓父皇立太子,以定朝局,以安民心。」
顧幽看著康王焦慮不安的神色,微微一驚:「皇祖母要立寧王為太子嗎?」
「據母妃所探,皇祖母與父皇都屬意寧王,說寧王聰慧,有帝王之才,是現下唯一能繼承大靖江山、將大靖治理好的皇子。」康王這會兒後悔死了之前裝老實裝愚笨的事,現在大家都知道寧王比他聰明,比他有能耐。別說皇太后與皇帝了,就是朝中官員也都暗中支持寧王為太子,尤其寧王還有一個權勢滔天的岳祖父。
「這件事,其他人都知道嗎?」顧幽心頭一陣慌張,立即又問道。
「暫時還不知道,這是母妃在英武殿埋得最深的探子查到的,但我想是瞞不了多久了,只等父皇身子好轉一些,就要上朝宣布立太子之事。」
顧幽臉色深沉,自前太子被廢後,朝中一直有人提立新太子之事。皇帝年老了,百官生恐皇帝百年後太子卻沒有立下,再次掀起奪嫡之戰,引起朝局動盪。同樣的,各皇子背後的派系也想掙下從龍之功,都在暗中發力欲將支持的皇子送上儲君之位。
幾位皇子爭到現在,有能力爭太子之位的,只有寧王與康王了。
現在已經到了二選一的地步,康王卻成了被淘汰的一個。
顧幽眸中掠過一絲厲色,好不容易拼到這一天,豈能讓寧王得了便宜?「事以至此,趁消息未傳出來前,先下手為強!」
一旦寧王為太子的消息傳出,寧王又突然出事,到時康王府怎麼都洗不掉嫌疑。
康王為之大驚:「幽兒妹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幽唇角揚起冰冷的笑弧:「殺了寧王!」
「這、這……」康王仿佛被嚇壞了,哆嗦著說:「五皇兄畢竟是我們的兄長,咱們這樣做,不好吧?」
顧幽雖然生起殺意,但在康王面前卻不想落得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形象,免得將來康王登基後,對她這個手段兇狠的皇后不放心。
因此,顧幽溫柔地問道:「依王爺說,我們該怎麼做?」
「這……」康王完全沒了主意,拉著顧幽的手說:「我一切都聽幽兒妹妹的,幽兒妹妹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康王懊惱地扶著額頭,這也是他最後悔的一件事,「這件事說起來也怨不得母妃,母妃不受父皇寵愛,我歲數又跟幾位皇兄相差不遠,小時候我若是不裝得愚笨些,早成了出頭的椽子。」
哪料裝得太好,所有人都當了真,他再表示聰明,也沒有人相信了。
「母妃不易哪。」顧幽將對舒德妃的厭恨壓到內心深處,嘆道:「這些日子,母妃為了康王府,不知道受了連妃多少的奚落和白眼。母妃是正宮皇后之下的四妃之一,卻被低一階的連妃連番羞辱,我看在眼裡,既為母妃委屈,又為母妃的將來發愁擔憂。王爺想想,倘若寧王做了皇帝,連妃被尊為太后時,母妃要屈於連妃之下,母妃的日子該怎麼過?母妃還有活路嗎?」
「連妃欺人太甚!」康王氣得渾身發抖,終於下定了決心,咬牙切齒地說:「連母親都不能護住,我還有資格為人之子嗎?為了母妃,我跟連妃母子不共戴天!」
「出嫁從夫,為了王爺和母妃,少不得我要為你們去拼一拼了。」
「可是,幽兒妹妹,你的身子……」
「大局為重,康王府的成敗在此一舉!」事關重大,顧幽也顧不上病體。這時候若是鬆懈了,一輩子都沒有了翻身的機會。
朝中官員大半被李相國拉到寧王一方去了,連皇太后與皇帝也屬意寧王,要是不弄死寧王,康王如何出頭?
此時對顧幽來說,是絕好的機會,宮中消息沒傳出來,韓瀟離京了,七皇子一介孩童翻不起大浪,至於穆王——康王再蠢笨,也比穆王更適合那個位子!
顧幽從床上爬了起來,拖著虛弱的身子嘔心瀝血地策劃了一夜,第二天,一道密信送到寧王手上。
這封密信跟顧幽以往送給寧王的信件一樣,為了不讓人抓住把柄,是不具名號的,連信中的內容都是用暗語提示。
這樣的信就算落入其他人手中,也只以為是一封普通友人間來往的書信。
李雪珠還有半個月左右就要生產,這是寧王的第一個孩子,又是嫡子或嫡女,寧王外頭無事都會守在王府,以防孩子隨時出生。這時候收到顧幽的信,寧王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打開。
寧王已看清了事實,他與顧幽已各自成家,不可能在一起了。加上又聽到顧幽為康王流產的事,再想自己也將有孩子,便想了結了那段孽緣,與李雪珠好好地過日子。
本想看完信後回信與顧幽做個了絕,不想信中顧幽透來的暗語說,她查到了皇太后與皇帝私下談論的內容,內容還與他有關。
寧王正關注著這一件大事,李相國也在全力調查此事,現在顧幽有了線索,他哪還有猶豫的?立即換上衣服,也不管將近傍晚了,根據暗信提供的內容暗中出了城。
赴約途中,寧王的馬車被山上滾落的大石砸中,不僅腿被砸斷了,連腦袋也被亂石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