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心頭一驚,他答應過夏靜月要瞞著韓瀟的,馬上說道:「是我,我最近在琢磨這件事。」
面對韓瀟銳利的目光,陳老哪怕心口跳得再快,面上也穩住了。
韓瀟沒有發現異樣,便說道:「既然如此,往後還要仰仗陳老多多費心。」
「好說,好說。」 陳老暗暗抹了一把汗,早聽聞睿王的厲害,現在親身經受,才知道外人誇獎睿王的傳聞都是往低里說了。 「王爺,你身為大靖親王,小老頭勸你還是以大局為重。」
修改蚩人派的心法風險太大,一旦韓瀟出了事,整個睿王府都完了,更別想安心地給夏靜月治病了。
因此,陳老哪怕再護短,在大局上來說,也不願讓韓瀟冒險。
但韓瀟性格向來霸道,他決定的事,就不可能更改。他為此鑽研了許久,在聽說了陳老無法醫治夏靜月的事後,要救夏靜月,除此之外再無他法了。
「此事我已決定了,陳老若是不願相助,我自會另尋他人相助。」韓瀟平淡的語氣中,卻含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陳老見此,只能嘆道:「我盡力而為吧。」
在陳老離開前,韓瀟叫住了陳老,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這件事情,不要讓月兒知道。」
陳老回過頭,望著坐在暗處的韓瀟,心頭複雜之極。這樣一個強勢霸道、權勢滔天的男人,卻願意為了一個女人放低身段,甚至不顧自己的性命,這份情誼,陳老即使是一個外人,也不由地為之動容。
「我終於明白靜月丫頭那樣不喜歡麻煩,自由灑脫的人,卻願意為你禁錮在這方天地的原因了,你值得她如此。」陳老又笑了一下,自信地說道:「雖然你是個尊貴的王爺,但靜月丫頭也同樣值得你這樣做!」
所以,陳老還是護短的。
這份護短卻讓韓瀟愉悅之極,他喜歡別人說夏靜月的好,哪怕踩著他來說。「我相信有陳老在,即使我失敗了,將來月兒也會過得很好。」
陳老擰著眉頭說:「你若是失敗,靜月丫頭如何面對皇家的指責?」
對皇室韓家來說,自然是王爺這位皇親貴胄比王妃尊貴多了,倘若王爺因王妃而死,皇家是不會輕饒了夏靜月的。
韓瀟淡然一笑,說:「陳老不必擔憂,世人都知道本王活不了多久,本王若是死了,宣告世人的會是本王舊疾復發,無藥可治,英年早逝。」
陳老沒想到韓瀟連後事都處理好了,已經做了破釜沉舟的準備。至此,陳老對韓瀟再次一次刮目相看,他對韓瀟鄭重地承諾,如果發生意外,他拼盡老命也會照顧好夏靜月。
從書閣出來後,陳老的心情更加的沉重了,現在已不單是夏靜月一個人的事了,又加上韓瀟的一條命。兩條人命,他們兩人又同樣地要求他不讓對方知道,他該怎麼做?
他們二人一旦其中一個出事,他又怎麼向另一個人交代?
陶子陽聽後,對韓瀟的決定意外之餘,又覺得情理之中。這些時日,隨著夏靜月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韓瀟深藏的焦慮不安,他是看在眼裡的。即使在面對夏靜月時,韓瀟表現得很淡定,但一離開夏靜月,他偶爾壓抑不住流露出來的沉痛與自責,陶子陽即使是一個外人,都為之心酸。
「師傅,您能制止他們不去做嗎?」陶子陽問道。
陳老搖了搖頭,他就是制止不了,這才來找陶子陽商議的。
陶子陽說:「無法制止,我們就成全他們吧。我與他們相識甚久,雖然不能說完全了解他們,也算是了解甚深,如果睿王現在不去做,不去冒險,將來靜月出事了,他會一生都處於自責之中,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麼傻事來。而這件事情,倘若告訴了靜月,除了讓靜月多添一份擔憂外,您說,靜月能勸得了睿王嗎?」
陳老腦海里浮現韓瀟強勢堅定的一面,再次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夏靜月若是知道了,更不會放棄修改蚩人派心法,也不會放棄修煉它,說不定為了不讓韓瀟冒險,她擔心焦急之下,反而冒險急進了。誰都勸不住,與其讓他們放心不下,不如先瞞著對方。」
「也只能如此了。」陳老嘆道。
關係到兩條人命,陳老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好在沒幾天,神農谷的幾位同門來了,陳老有了助手,心中穩了一些。
在這幾天中,陳老發現到了,韓瀟在武學上面的天份非一般人可比,悟性極高,可以稱之為武學天才。
而夏靜月在醫道上的天份更強得令陳老震驚得目瞪口呆。
韓瀟的武學領悟高倒罷了,陳老只懂些基本的拳腳功夫,高深武功接觸不多,即使吃驚,也沒有多意外。畢竟,能在這個年齡就打敗了杏婆婆,就此可見韓瀟妥妥的是個武學奇才。
陳老精通醫術,又出自神農谷,可謂是醫源深厚。正是如此的了解醫道醫術,陳老對於夏靜月大膽地欲圖將萬毒門、蚩人派、神農谷三門的精髓溶合一起,才會震驚無比。
一個至陰邪,一個至陰毒,稍觸碰到其中一個都能讓人斃命,夏靜月卻要以醫術為中和,將它們揉合在一起,以毒攻毒,以邪辟邪,這種想法,無異於驚世駭俗。
夏靜月此舉,不僅把陳老驚住了,還把其他幾個神農谷的人嚇得傻了眼,一愣一愣的。
他們的第一反應是強烈反對,認為夏靜月瘋了傻了才會這樣找死。但夏靜月擁有兩個世界的觀念,在醫術上有不拘一格的想法,擁有超越這個時代的思想觀念,她將這些觀念帶到醫術上,以嶄新的思維進行說服,不異於給神農谷的人打開了世界的另一扇窗。
原本這幾個神農谷的人是因陳老而來的,陳老需要他們的幫忙,他們為了同門之誼,又為了躲開蚩人派與萬毒門的追殺,這才不得不過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