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暗怨恨父親一大把年紀了,還娶了這麼一個丟人現眼的妻子,把梅家人的臉面,還有親戚們的顏面都給丟盡了。怪不得幾個嫂嫂弟媳都和離回家了,有了一門親,她都抬不起頭來了。
老太太一指下座的位置,說道:「房太太,請坐吧。」
「謝謝老姐姐,老姐姐真是關心妹妹呢!」房氏坐下後,就往老太太左右一看,這一看,目光就落在夏靜月身上移不開。「哎喲!老姐姐,這個就是我外孫女靜月吧?」
房氏又站了起來,上去就去拉夏靜月的手,嘖嘖稱讚道:「好標緻的外孫女呀,老太太有福氣了,我也有福氣了。來來來,靜月過來,讓外祖母好好看看你。」
夏靜月手一躲,這才沒被房氏給抓著了。
房氏明明才大她五歲,卻自稱是她外祖母,那熱情,那笑容,那親切,畫面太美,她有點慌。
早知道就不好這個奇了。
焦嬤嬤從那邊過來,托著房氏的手扶下去,口中恭敬地說道:「房太太請坐」
香桃端著托盤過來,焦嬤嬤從托盤上取了一碗茶塞到房氏手上,讓本要站起來的房氏重新坐下去。「房太太請喝茶。」
夏靜月走出一步,向房氏福了一下,正言說明道:「房太太,我母親姓劉,舅家還在,與二太太那邊的親戚是分開來叫的。」
房氏正欲說話扯近關係,焦嬤嬤板著臉說:「房太太,我們大小姐是朝廷命官,若是亂說話是冒犯朝廷,冒犯天威的。」
焦嬤嬤嚴肅的表情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嚴,房太太被焦嬤嬤這一唬,也搞不清有沒有冒犯,心頭有些惴惴的,怕哪處真的冒犯朝廷會被抓去坐牢,這才不敢在夏靜月面前自稱外祖母。
夏靜月見房氏被焦嬤嬤給懾住了,悄悄鬆了一口氣。她雖然是跟梅氏那邊親戚分開來走的,但這關係說有理也有理,說無理也無理,本就是牽涉不清的。希望今天把房氏嚇住了,以後別再胡說八道的。
老太太要把夏靜月與房太太分開,說:「既然女客這邊有人上門了,你爹那邊應該也在忙著。今天來的客人不少是你以後的同僚,你就跟在你爹旁邊招待吧。」
夏靜月福了一下身,便頭也不回地往前院走去。
老太太又看向眼巴巴的梅氏說:「你也去忙吧。」
梅氏這才如蒙大赦,急急忙忙地逃了。
夏哲翰不僅請了眾多朝中官員,為了助興,還請彈琴的,唱戲的,跳舞的,說書的人過來。在前堂擺了三十多桌子,中間搭了一個戲台子。
午時一到,邀請的客人陸陸續續地都過來了。
夏哲翰請來的客人不少,有六部的,五寺的,都察院的,天京府的等等,還有幾位夏哲翰特地交待夏靜月需要記住的中書省的幾位大人。
夏靜月落落大方地與數位大人行了揖禮,舉手投足間,沒有絲毫女兒家的小家子氣,看得今天到來的客人暗中讚嘆。
因夏靜月是皇帝與皇太后欽點的,又素有文名,再加上夏靜月的一手好字好畫,今天來的客人有甚多是慕名而來的。
這使得夏靜月雖然第一次在官場上打交道,但雙方交流愉快。加上她前世參加過不少國際會議,也見過大大小小的官員,進退有度,舉止從容,毫不怯場。
來客的官員見此,更是暗暗驚嘆,若這非女子,而是男兒身,夏家的前途不可估量。
夏靜月如此給夏哲翰長臉,夏哲翰容光煥發,笑得合不攏嘴。
酒席開始之後,歌舞也開始了,輕鑼慢鼓間,觥籌交錯。
夏靜月以為與男人打交道會不習慣,可這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了現代,回到21世紀,回到了那個隨意瀟灑的世界。
看歌看舞,喝酒取樂,活得這樣瀟灑的世界才是屬於她的世界。
只有這樣的世界才能找到屬於她的精彩。
夏靜月舉起杯,悄悄地把酒倒入手肘上的棉團。
唯一可惜的是不能與現代那樣,盡情地喝酒了。
不過看著眾人高興地喝酒,也不失為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酒到酣處,外面突然一陣喧譁,僕人慌張進來稟告,原來是夏哲翰給母親請封的誥命下來了。
夏哲翰是正三品的官員,可以給母親妻子請封正三品的淑人。原本他想給梅氏也請封個淑人,但按慣例,梅氏是平妻,若想請封,須由梅氏的兒子去請封,夏哲翰只能給原配嫡妻請封。
夏哲翰當初娶梅氏是平妻,劉氏雖然已經不在了,但平妻扶正在本朝貴門中還沒有出現過,只有那些鄉紳商人才有的這種事兒。
所以夏家的事一團的亂,夏哲翰生怕被盯著他的鄭國公參一本,只好劉氏梅氏都不請,只給母親請了一個誥命。
今天對夏家來說,可謂是雙喜臨門。
夏靜月退到後院,扶著老太太一道去跪謝君恩。
從今往後,老太太就是正三品的淑人了,因老太太姓郭氏,人又稱她為郭淑人。
老太太激動地捧著三品命婦服——金線繡成的雲霞孔雀紋霞帔,她拉著夏靜月的手,「月兒,你告訴奶奶,奶奶是在做夢嗎?」
夏靜月笑道:「奶奶,這是真的,您不是在做夢。」
老太太有了誥命之後,以後出席宴會就多了一層身份,不用見人都得下跪磕頭了,可以受別人的禮了。
當然,有了誥命之後,也會更加的辛苦,不僅在每年的元日、冬至、立夏、立秋、立冬日去朝謁皇后和皇太后,還有去參加各種禮會,一應凶事吉事拜祭,都得參加。
房氏看到老太太手中的命婦服,眼熱得眼睛都紅了,據她所知,如果她能請封到伯夫人,那命婦服比這要高級多了。「老姐姐,你趕緊穿上給我們大傢伙瞧一瞧威風。」
今日來賀的女賓,不少都是有誥命或者敕命的,不像房氏這麼大驚小怪。聽到房氏沒見識的話,不少人在底下偷偷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