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些皇子,我雖不認識但理到哪兒都是一樣,不說爭一個國家,就是家裡多些錢財的,幾個兒子都斗死斗活的。他在百姓心中威望高,他的幾個兄弟肯定要聯合起來對付他,這一示弱倒是好事。他能屈能伸,我以後也放心一些了。」
老太太雖然是個鄉下婆子,但有一些想法,即使是夏靜月也覺得前衛和大膽。
估計正是如此,在夏家中,老太太從不站在夏哲翰那一邊,只站在理這一邊。
就是老太太的這份寬容與理解,夏靜月身為一個閨閣女子,才有那麼多的自由,才可以過得那麼的灑脫。
「奶奶,謝謝你理解我。」
「好孩子,你是我的寶貝孫女,我若不理解你,誰來理解你。」
經過與老太太的一席話後,韓瀟心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下了。不過老太太雖然同意,但韓瀟還是能看得出,老太太對他的信心不大,並不是很信任他,只是看在夏靜月的份上,才勉強同意了這件婚事。
老太太是夏靜月極為重要的人,因此在韓瀟心中也是極有份量的。
韓瀟思前想後,召了王總管過來。
「老太太在果莊住的這段時間,你仔細侍候著,不管老太太想吃什麼,想喝什麼,想做什麼,你都得辦妥了辦仔細了。」
「是。」王總管連忙應道。
韓瀟負手在書房內轉了兩圈,頓下腳步,目光落在王總管身上。良久,方說道:「老太太似乎對本王有些成見未解,你做事要小心些,別惹了老太太生氣。」
王總管一愣,隨即笑道:「殿下,若說別的奴婢不敢誇口,但若說起侍候人來,那可是奴婢的專長。奴婢自十一歲淨身入宮,侍候了二十多年主子,怎麼樣的主子該怎麼侍候,奴婢心裡都一個小本本。」
「此事就交給你了。」
「奴婢遵命。」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不僅說的是睿王殿下,還有王總管。
日盼夜盼,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王爺殿下要娶親了,王總管心中那個激動哪,用言語已無法來形容了。
王爺婚事將近,眼看已是鐵板上准了的,王總管自然不允許其中發生任何變數,要將一切不利苗頭掐死。否則的話,他王安何年何月才能抱上小郡王小郡主?
因此,得到王爺的委託後,王總管決定使出渾身解數,讓老太太對王爺刮目相看。
何況他家王爺這麼好,大靖頂尖尖的一個,老太太沒理由會不喜歡的。
王總管專門做的就是侍候人的工作,雖然老太太才在果莊上住了十來天,但飲食喜好什麼的,都已經摸得一清二楚了。
老太太年紀大了,牙口不好,果肉太硬的不愛吃,喜歡吃些好嚼的,甜滋滋的。除了愛吃葡萄之外,第二喜歡吃的就是西瓜了。
老太太對著王總管認了好幾眼,問道:「您是王總管?」
「對對對,就是奴婢,老太太您記性真好。奴婢姓王名安,老太太你直喚奴婢王安就行了。」
老太太連連擺手說道:「這怎麼行,月兒說您也是有官階的,是正、正五品的官,老婆子只是一介白身,如何敢直喚大人的名字。」
「哎喲,奴婢又不是什麼朝廷命官,就算是五品,也只是侍候人的內廷宦官。老太太您喚奴婢為大人的話,這豈不是折了奴婢的壽嗎?」王安插了一塊西瓜,送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您嘗嘗,這西瓜是清火,少吃一些可以清清燥熱。」
老太太接過,笑道:「這倒是,月兒就說我之前生病就是火氣太旺了。」
「還有這葡萄,剛剛摘的,是最朝陽的那幾串,最甜了。」王總管等老太太吃了西瓜後,又插了一粒葡萄送上。
老太太點頭,贊同說道:「的確是,那些果子長在最上頭,太陽曬得最多的,就是最甜最好吃的。老婆子在鄉下種了幾十年的田,最清楚不過了。不過看王總管您知道得這麼清楚,莫不成老家也是種田的?」
問到來歷,王總管湧上悲色,坐在老太太下面的腳踏上,眼眶紅了紅,說:「小時候的事都記得不太清楚了,老家好像是鄉下種田的。只是有一年家鄉發水災,田地都被淹沒了,然後隨著父母乞討到了京城。後來實在是餓得沒有法子,爹娘與其讓我活活餓死,不如淨了身去做內侍,好歹也能留著一條小命。」
老太太沒想到王總管來歷這麼坎坷,同情頓生:「你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若不是沒法子,哪家的父母捨不得孩子去做內侍?」
做了內侍,哪怕最後混得人模人樣,可也不可能有後代。斷了根絕了種,這在講究傳宗接代的世道中,是最令人絕望的事。
王總管淚如雨下,一邊抹淚,一邊訴說著當年的心酸事,把老太太聽得也一把老淚橫流。兩人一道哭了一場,彼此都覺得親近了許多。
王總管又說道:「奴婢出身貧賤,命苦倒也罷了,可我家王爺,出身皇族,貴為皇帝之子,可也是個苦命的。」
「此話怎講?」老太太問道。
「我家王爺的母親生下王爺時,因月子沒做好,惹了一身的病,病怏怏的又討了皇上的嫌,拖了幾年最後還是走了。那時,只留下王爺一個小孩子,怪可憐的。人走茶涼,王爺的母親位份不高,只是個婕妤,除了美貌外毫無家世,沒有岳家幫襯。當時皇上更寵愛大皇子與三皇子,哪裡還記得我家王爺,皇宮那個吃人的地方,一個沒娘的孩子,又不受帝寵,不知道過得多苦。奴婢記得那時候,王爺又瘦又小的,都說養不活了,沒一個人願意去侍候王爺的。那時奴婢入宮沒幾年,也是處處受人排擠,最後被派了去侍候王爺,一直到今天。想想當年也是不容易,奴婢也才十多歲,也是什麼都不懂的,陪著王爺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與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