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月身為豫安王府的女主人,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怪不得以前那麼多人追殺蕭溍,有著最正統的出身,居住在最好的地方,以及那獨一無二的帝寵,無一不讓人嫉妒得眼紅。
待大家都消食得差不多了,戲台下已重新擺了桌子,上了茶水鮮果。
「還有安排?」就連定安侯夫人都驚訝了,她以為先前的衣裳展示,還有豐富的菜式,已經能將這場桂花宴辦得圓滿成功了。
不想,還沒有完呢。
「這才剛開始呢。」宓月請夫人小姐們回到戲台下就座。
眾夫人坐下後,見戲台上已鋪好的紅毯,便問宓月:「是要唱戲,還是跳舞?」
宓月神秘地笑了下,「都有。」
崇明王妃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堂嫂,你先前不是說,沒請樂坊來助興嗎?那現在,是誰來表演?」
「難道是從哪家府上請了舞姬歌伎過來?」長陽王妃的目光投向定安侯夫人。
豫安王府與定安侯府走得最近,故而長陽王妃第一個想到定安侯府去了。
定安侯夫人擺手說道:「我們侯府日子拮据,主子都要養不起了,哪養得起舞姬歌伎?平常定安侯府辦宴,都是從外頭請的戲子來唱戲的。你們別瞧我,我也是一頭霧水。」
就在這時,幾名力氣大的內監搬了一座高達一丈,寬兩米的道具上了戲台。
道具被紅布蓋著,眾人看不清是個什麼東西,但一見道具做得如此之大,便猜第一齣戲也必是大場面。
眾夫人小姐被挑起了好奇心,都坐直了腰,朝戲台上瞧著。
卻不料,戲台上面落下了一層帷帳,將戲台遮住了。
夫人們尚能平心靜氣地等待著,但小姐們那邊已經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
「怎麼擋住了?要上的是什麼戲?你們誰知道?」
「秀儀,你給大家說一說,等會兒要上的是什麼戲?」
莊秀儀也是一臉的迷糊,「我並不知道。」
柳飛真卻認定莊秀儀不肯說,「你近日常到豫安王府試衣裳,怎麼可能不知道?」
「豫安王妃也沒有告訴你們?」
「不曾。」
「那你們怎麼不問一問?」
「我們以為就安排了衣裳展示的事,還有府中備菜的事,其他的,只道是沒有了。你們別問了,我們姐妹仨跟你們一樣糊塗呢,接下來看就是,必是極精彩的戲。」
姑娘們卻不怎麼相信,若說衣裳與飲食這兩樣從楚國傳來的新鮮事物倒罷了,但要說到戲與曲或是舞蹈,她們什麼樣的戲曲舞蹈沒看過沒聽過?各府上養的舞姬歌伎在戲台上不止一次地爭芳鬥豔,她們可都是開過眼界的。更別提她們這些貴女中,不少人有資格跟著祖母母親去參加宮宴,再好看的戲曲與歌舞,也比不上宮裡的吧?
不止姑娘們有這樣的想法,在座的夫人們也是如此想著,不過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後台的樂師就位之後,遮擋戲台的帷帳被緩緩地揭開了。
當看清台上表演的眾僧時,台下夫人小姐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驚呼聲。
怎麼、怎麼都是和尚?
還有,這些和尚怎麼瞧著眼熟?
不就是——菩心寺的僧人嗎?
還有造型――
這是,要表演千手觀音了?
眾人心頭震動不已。
皇城除了皇帝之外,能請動菩心寺僧人表演千手觀音的人家不到十家,且都是在重要日子才能請來的。
崇明王妃震動更多,隱晦地朝宓月看去一眼。穎王府有幸請了一次僧人表演千手觀音,那一次還是因為穎王生辰的大日子,並且,那一天董貴妃駕臨穎王府,菩心寺看在董貴妃的臉面上這才去了的。之後,穎王府再想請菩心寺的僧人來表演,沒有一次成功,哪怕穎王妃的生辰也不能。
而豫安王妃只辦一個小花宴,就請動了菩心寺的僧人,這份能力在皇城,絕對是獨一人。
眾人想到宓月還不是豫安王妃時,就拿到了菩心寺千手觀音盛會的數個貴賓席,可見宓月與菩心寺的關係絕非一般人可比。
「看來千手觀音的確是出自豫安王妃之手。」原本不信傳言的人,這會兒看到菩心寺的僧人,徹底地相信了。
不待她們思量更多,台上的表演已經開始了。
許多人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僧人。她們之中,許多不曾就近觀賞過千手觀音,尤其是那些姑娘們,不少人連站位都沒有去過,今日不僅是她們第一次看千手觀音,還是她們離舞台最近的一次,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仔細的一次。
佛樂響起,寶相莊嚴的領舞僧人結起佛印,左手與願印,右手無畏印,徐徐地舒展著手勢。
佛相慈悲,佛相莊嚴。
隨著身後的一隻只手開屏般展開,如千手千臂,無盡威儀,台下的觀眾發出了一道道情不自禁的驚嘆聲。
台上千手千臂的舞姿,莊重而威嚴,使人由衷地生起虔誠之意來。
隨著佛樂一緩一快,台上僧人的佛舞也跟著一緩一快,讓觀眾的情緒同樣地跟著起起伏伏,牽住了全部心神。
即使其中觀看過幾次的貴夫人,也不由地跟著佛樂,跟著佛舞,心神為之激盪著。
戲台上,僧人仿佛化身為滿天神佛,佛法無邊,戲台下,觀眾仿佛沉溺在佛光普照之中,感受到佛的大慈大悲,心生皈依的渴望。
最後,舞停,樂畢,觀眾遲遲都無法從沉醉中醒來。
過了好一會兒,眾夫人才慢慢回神,由衷地讚嘆道:「名不虛傳。」
怪不得初一亮相皇城,就轟動至今,光一台千手觀音,就能敵得過其他府的數場歌舞了。
「原來這就是千手觀音。」姑娘們猶自出神著。
早聞千手觀音之舞世所罕見,親眼目睹,只能說名不虛傳,甚至比想像中更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