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下,嬌艷花叢中,一位穿著廣袖上衣,紅色長裙的姑娘拔開花枝,從石道上悠閒地走了過來。
她時不時與旁邊的少女輕聲笑語著,烏雲般的髮髻上插著一朵碩大的牡丹。
明明滿園芙蓉朵朵綻開,但殷曼雲的目光只直愣愣地盯著那位姑娘看。
不管是那位姑娘的絕色姿容,還是那高貴華麗的衣裳,或是那雍容華貴的氣質,每一樣都讓殷曼雲驚艷得移不開眼睛。
旁邊的殷七姑娘殷曼柔發現姐姐發呆地望著一處方向不動,也朝著那方向望去,亦是看得呆了呆。「那姑娘長得好漂亮,她的衣服也極好看,這是哪家的姑娘?我怎麼從未見過?」
殷曼雲也不認得那個有著傾城之姿的姑娘,但走在旁邊的幾個少女她是認得的,那是定安侯府莊家的表妹們。
「秀儀,秀蘭,秀嫻,這邊來!」殷曼雲朝著莊家三位姑娘揮著手,叫喊道。
殷曼雲的喊聲引起了其他姑娘的注意力,隨著宓月與莊家三位姑娘的走近,漸漸地越來越多姑娘都朝這邊望來。
竊竊私語聲也越來越多――
「那位姑娘是誰?」
「我亦沒有見過,她身上的衣服和裙子真好看,亦是我沒有見過的。」
「難道又是新的留仙裙?」
「不,跟留仙裙不一樣,瞧著好貴氣。」
「是呢,留仙裙穿著很仙,她那衣服和裙子,瞧著好華貴,竟把滿園芙蓉都比下去了。」
「依我看,這才是百花之王呢……」
這些隱約的話傳到傅綺悅耳中,臉色猛地沉了下來。她已經及笄了,到了訂親的年齡,今兒特地打扮得如此嬌艷,除了滿足她被人羨慕的心思之外,更想一鳴驚人,配得一樁好姻緣。
能在百花宴中被評為百花之王,對未出閨的姑娘來說,是一樁極體面且極榮耀的事。即使她身為傅家之女,也極需要這百花之王的名號。
原本她已艷壓群芳,這會兒突然鑽出一個眼生的姑娘,那姑娘不僅比她漂亮,衣服也奇怪的好看,氣質又尊貴得緊。
來人貴氣得很,傅綺悅一時猜不透對方的身份,這才沒有發難。若換了往常,哪位姑娘敢奪她的光芒,除非對方是皇室女,不然不管是誰她都不會饒過。
殷曼雲帶著姐妹們迎了上去,與莊家三位姐妹相見後,她的目光好奇地落在宓月身上,「秀儀表妹,這位姑娘不知是哪一府的貴客?」
從楚國來的宓月姑娘?
殷曼雲眼中一亮:這位不就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訂下的豫安王妃嗎?
皇后的賜婚懿旨一下,滿皇城的人都在猜測以及打聽楚國宓月是何人,什麼模樣。然而幾乎人沒有見過,只聽過一些傳聞,多是像傳奇故事那樣的傳聞。
譬如聽說她上過戰場,那必是孔武有力的女漢子。又傳聞長得像彌勒佛,必是極胖的。
於是,許多人對宓月的長相,便是個又高又胖,力氣奇大,而且麵皮黝黑的女漢子。
猛然看到宓月本人是如此明艷不可方物,殷家姐妹都呆了呆:怎麼跟傳說中不一樣?是本人嗎?
但以莊家和豫安王的關係,怎麼可能認錯人?
「原來她就是宓月,就是那位未來的豫安王妃。」姑娘們輕輕地驚嘆了起來。
傅綺悅聽著耳邊的讚嘆,沉下了臉,冷哼了一聲:「不過是小地方來的土包子,不知所謂!」
傅綺悅的姑姑是三皇子妃,傅家都站在三皇子這邊,而因為皇后的關係,傅家一直是打壓豫安王一系最猛烈的一支。
傅家要壓倒豫安王府,除了看皇后的眼色行事外,自有更深的心思——豫安王是皇后的親孫子,他們祖孫間的關係不好,三皇子才能從皇后這裡得到更多的好處。
因此,三皇子一派的傅家與豫安王府向來勢同水火。
傅綺悅一聽對方是未來的豫安王妃,立即便知道是敵人,是對手。更何況對方把她艷壓下去了,這仇自然更大。
在宓月與殷家姑娘從亭子下的石道路過時,傅綺悅眼睛如刀子般,居高臨下地打量了宓月以及宓月身上的衣服幾眼,有心想說丑,但這瞎話沒有人會相信。那樣富麗堂皇的衣服,若不是穿在她不喜歡的人身上,傅綺悅早就去打聽了。
不能睜著眼睛瞎說丑,只能往土裡、往過時講了。
宓月聽到這番話,抬起頭,朝上面亭子裡的姑娘瞧了瞧。
居中的一個姑娘的打扮衣著最華麗,同時,宓月也察覺到了對方濃濃的敵意。
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但絕對不是朋友。
而宓月今兒過來,就是專門打擊這些是敵非友之人。
她朝對方身上漂亮的留仙裙看了眼,輕笑著問:「你既穿著留仙裙,那你必是知道留仙裙的來歷了?」
留仙裙的來歷,就是來自楚國,來自宓月之手!
穿著留仙裙,竟然說做出留仙裙的人是土包子……
那得多眼瞎!
亭中的姑娘顧忌傅綺悅的身份,不敢說話,莊家的幾個姑娘卻不給傅綺悅的面子,撲哧地笑了起來。
「真是笑死人了,你既嫌阿月姐姐土,怎麼卻要穿著阿月姐姐的留仙裙拋頭露臉?那你不就是比土包子還土?」
莊三小姐莊秀蘭眨了眨眼,「二姐,比土包子還土,那又是什麼?」
莊四小姐莊秀嫻快人快語說:「土疙瘩。」
莊秀儀樂了起來,「四妹妹說得對,就是一塊土疙瘩,又硬又臭又土的疙瘩。」
傅家與豫安王不對付,在朝堂不止一次打壓支持豫安王的定安侯爺,兩家大人為政敵,兩家的姑娘少爺也向來勢同水火,誰都不會讓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