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梅看到夏靜月的動作,驚訝得微張著嘴巴:敢情大小姐懂醫術?可她從未曾聽老太太說過呀。
良久,夏靜月放開手指,沉思不語。
老太太的脈像有氣血兩虛之症,又因長時間沒有睡好,有虛火之象。大毛病沒有,小毛病卻不少,如果不好好地調理調理,長此下去,便會這個病剛治好了,那個病又染上了。
夏靜月輕手輕腳地將老太太的手塞回被窩裡,饒是如此,還是驚醒了睡得不踏實的老太太。
老太太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床前坐著一人,身量不似身邊伺候的丫鬟,啞著聲音問:「你是誰……」
香梅見老太太醒了,忙上前扶著老太太坐起,「老太太,這是大小姐,您一直牽掛著的大小姐呀。」
「大小姐?」老太太身體微微一顫,借著燭光,雙眼試圖看清面前的少女,「你、你是月兒小丫頭?」
「我……」夏靜月面對激動的老太太,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說是還是不是?
老太太激動地伸手握住夏靜月的手,手指止不住地顫抖著,連聲音都帶著抑止不住的顫意:「你真是我那月兒小丫頭?」
香梅轉身將屋內的燭火都點上了,一時間,屋內明亮了。
老太太盯著面前的少女,雖然五年不見了,但那輪廓,那眉眼,三分像兒子,七分像兒媳婦,與五年前相比,長開了許多。老太太執手看著夏靜月,幾疑身在夢中,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那眼中滿滿的慈愛與疼惜,勾起了記憶里那些溫暖的過往,夏靜月不由自主地濕了眼,喊了出來:「奶奶。」
「我的小月兒啊!奶奶這些年可想你了!」老太太情難自抑地抱著夏靜月,一邊哭一邊說道:「我苦命的孫女,我們都來京城享福了,扔了你和你娘在鄉下受苦受累,奶奶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
自打得知劉氏病逝的消息,老太太郭氏這些日子就處於愧疚難過之中,偏生無法與人訴說。有那樣無情的兒子和那面甜心狠的梅氏,她這做母親的也沒有臉面去跟別人訴苦。
這使得,生生地熬出病來。
這回子看到夏靜月來到面前,活生生的,一時覺得欣慰,一時又心疼再也不能相見的劉氏,百感交集,老太太一把年紀的人,竟然抱著夏靜月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夏靜月靜靜地回抱著老太太,手掌輕柔地撫著老太太的後背,眼睛再次濕潤了。她本是另一時空的幽魂,對於夏家,以及夏家的人心裡總隔了一層似的,無法代入進去。
但今天晚上,感受到老太太一片拳拳之心的慈愛,看著老太太哭得難以自抑,一瞬間,她便知道,以後,她真真正正地,就是夏靜月,夏家的人。
夏靜月伸出手指悄悄揩去眼角的淚珠,低聲說道:「奶奶莫哭,往後孫女就一直侍奉在奶奶跟前,哪都不去,天天陪著奶奶,陪到奶奶煩了膩了我為止。」
香梅也連忙勸說道:「是啊,老太太您身體不好,再哭下去又病了怎麼辦,您這不是讓大小姐擔心嗎?」
老太太好一會兒才止住淚,拉著夏靜月怎麼也不肯放開,哽咽著說道:「小月兒別擔心,奶奶看到你,什麼病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