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們寫不出來?那肯定是你們沒有我家月兒聰明!
總之,在老太太的邏輯思維里,一切都歸功於夏靜月聰明。
於是,夸完了劉氏後,老太太又對一眾貴夫人誇起了她的寶貝孫女兒。
「我跟你們說啊,我家月兒可聰明了,學什麼會什麼,打小就聰明伶俐能幹。她五歲的時候,就會幫我燒火,八歲的時候就學會了燒菜,十歲就幫家裡挑水……」
老太太在這邊各種炫耀劉氏的賢惠與夏靜月的聰明,梅氏在那邊不想聽也聽了滿滿一耳朵,別提各種難受了。
夏靜月削好了炭筆後,取了畫紙攤好,用鎮紙鎮住。
要畫什麼呢?
在她削筆的時候,便已在構思了,這會兒已經有了想法。
那一個月圓中秋夜,月光如霜似水,遙安世子從畫舫上一躍而下的場面深深地印在夏靜月的記憶里。
即使最後知道遙安世子純屬是在耍酷耍帥,但仍然不減那場面給她帶來的震撼。
夏靜月想,那一幕對京城的許多人而言,也是極為震撼、極為經典的。要不然,那一夜激動萬分的人們就不會失控了。
所以,夏靜月落筆,將那一晚所見加以藝術處理的方式勾勒了出來。
把畫舫改成月下朦朧的天宮,遙安世子那一躍,不是跳向楚河,而且從謫仙台壯烈而悽美地往凡間跳下。
嗯,就是把傳奇故事改成了神話故事。
雕欄玉砌的天宮在朦朦月光下,陡生出一股來自亘古的蒼涼。
夏靜月用工筆的方式將近處的天宮以細膩的手法細描了出來,她的手很穩,氣很定,當年練書法與畫畫,一是為了練心靜,二是為了練手穩。
作為一個外科大夫,手穩是必須的。
在夏靜月的沉穩勾描下,神秘的天庭景象慢慢地展現於畫中。
天宮近處的宮殿上,細緻到樑柱上的紋路都可清晰看見,遠處的重重宮闕在月光下,若隱若現,仙氣繚繞。
謫仙台上,遙安世子的仙姿凜然於紙上,夏靜月想到法明禪師的風采,心中一動,便給畫中的遙安世子添了一些藝術加工,使得他的形象更加超然脫俗,不帶半點人間煙火。
她執筆,將影像中的遙安世子無意中添加上另一個男人的影子。
等將他的眉眼畫好之後,夏靜月仔細一看,不由有些愣住了。
不知不覺中,把遙安世子的眉眼畫得跟韓瀟有些相像。
法明禪師的氣質,韓瀟的眉眼,遙安世子的形象,這一副畫,怎一個亂字了得。
然而當夏靜月畫完之後,整體又出奇的和諧。
畫中,廣瀚的天宮,寂寥冷清,遺世而孤立的遙安世子帶著對人間的嚮往,從謫仙台上一躍而下。
風,將他的衣袂揚起,那一個無儔的側臉,那一雙孤寂如星空般的黑眸,似無情,卻有情;似絕然,卻淒婉……
夏靜月還將現代的光影手法,以及虛實手法運用進去,使得這一副畫作的效果出乎她意料的好。
望著畫中的遙安世子,夏靜月有一瞬的失神,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畫中人,是遙安世子左清羽,還是那個冷絕孤傲的男人。
「好畫!」
許夫人從座位上走了過來,看過其他少女的畫後,走到夏靜月身邊。
許夫人實在是太喜歡夏靜月的畫了,把畫從失神的夏靜月手中奪了過來,一瞬不轉地盯著看。「這是遙安世子在中秋夜的一幕,那一夜我在楚河上的另一艘畫舫上看到了,此畫,比當時遙安世子月下踏波而行更令人感到震撼。」
有了方才夏靜月書法驚人的事,這會兒,許多人正翹首關注著的夏靜月畫作如何。
聽了許夫人之言,梅采玲等少女圍了過去。
「遙安世子果然是天人下凡!」
「我怎麼覺得畫中的遙安世子比他本人好看多了……」
「這種畫法真特別,我以前怎麼從不曾見過?」
隨著眾女的議論,男廳那邊的貴賓都坐不住了,趕緊讓人把畫取過去。
當梅紹成看到這副畫時,呆立當場,心頭震動巨大:她的字比我好,她的畫也比我好,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才華了得的女子?
男賓對遙安奔凡的畫作又一陣的叫好,好畫,好字,無一不好。
眾人一時欣賞這字,一時欣賞這畫,俱是愛不釋手。
梅紹成耳聽著眾人的贊聲,心中激動難捺,對寧陽伯夫人交給他的任務更添了幾分甘願。
若能娶此女為妻,夫復何求?
有才,有財,還有貌,這世間還能去哪兒找到如此十全十美的妻子?
梅紹成頓時鬥志昂揚起來。
夏靜月在詩畫會上一鳴驚人,壽宴結束後被數位貴夫人、小姐拉住了閒聊。梅紹成等了許久,又在寧陽伯夫人的暗助下,才製造出偶遇事件。
「夏姑娘,小生有禮了!」梅紹成手中執著扇子,風流倜儻,面帶微笑,朝夏靜月說道。
「你是?」夏靜月頓住腳步,細看了梅紹成幾眼。
不知為何,夏靜月總感覺面前這人看著,很眼熟。
可她分明沒有見過他。
仔細一瞧,咦,這扇子,這白衣,還有這一手負背後,昂首抬下巴的傲嬌小模樣,可不就是遙安世子的模樣嘛。
只不過,此男比起遙安世子來,俊俏不夠,舉足間的優雅從容也不夠,更缺少遙安世子的清貴雍容氣派。
對方看上去,倒像個低配版的遙安世子。
夏靜月明白了:粉絲!
此人定是遙安世子的超級粉絲,不然的話,不能模仿得這麼像模又像樣的。
只不過,在這大冷天裡,外面都飄著雪呢,他仍然拿著扇子自作瀟灑地扇來扇去,他不冷嗎?
再見他故作風流倜儻的樣子,夏靜月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他這個傻樣,真像村長家的傻兒子。
「你是哪個府上的公子?」夏靜月想知道,這是哪一府上養出來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