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溍指了指歐陽神醫身上不知道穿了多少天的衣服,「先生得去換件衣服。」
歐陽神醫一拍腦袋,說:「對!現在要過年了,我得去洗個澡,穿件新衣服。說起來,我已有好幾年沒過過年了,今年這個年若是能在義恩侯府過,定是挺有意思的。」
蕭溍含笑點頭,他亦是如此想法。
莫先生已走了過來,聽到了這話,問:「歐陽,你也要去?」
「去!怎麼不去?你跟你說,侯府的伙食可好了,有很多菜都是五味酒樓沒有的。當然了,義恩侯府最好的地方就是他家的書房,有許多醫書可以看。正所謂,溫故而知新。」一說起醫書,歐陽神醫就急了,「不跟你廢話,我馬上去沐浴更衣,再去侯府看書。」
大過年的,專跑別人家看書?
什麼毛病?
不過,這一個兩個都走了,都去義恩侯府過年了,留他一個老頭子在沁園吃冷飯喝冷酒,也太孤苦伶仃了吧?
「莫先生,不如與我一道去,月兒定是準備了許多先生喜吃的菜。侯府的酒,亦是最好的。」蕭溍再次邀請道。
「去、去就去吧,我正想去侯府的園子瞧瞧,他家的盆栽冬日是怎麼打理的,為何老夫種的盆栽都死了大半?」
大過年的,跑去看草?
他這是什麼奇葩?
小宓熙在下人的指引下,來到了蕭溍面前。小傢伙似模似樣地給蕭溍與莫老先生作了一個揖,奶聲奶氣地說著邀請的話。
蕭溍摸了摸小傢伙虎虎的腦袋,認出了他身上的衣服,「阿熙的這件衣服很好看。」
小宓熙高興極了,覺得蕭溍的眼光很好,「姐夫,我的衣服是姐姐做的,是不是超好看?」
「是。」蕭溍認同。
他也有一套,不過,捨不得穿。
這會兒看到小宓熙穿著它大咧咧地炫耀,有點後悔今天沒把它穿上。
義恩侯府,蕭溍從侯府大門進去後,歐陽神醫抱著酒罈去了書房,莫先生帶著小宓熙去了後園子看草……
他頓了頓,問了下人後,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蕭溍過來時,便看到宓月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他站在廊下,靜靜的看著,此時沾著煙火氣的她,在他眼中卻是最美麗、最令他心動的。
他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一幕:他們成親之後,每到年節,她都在廚房裡幫著準備家裡的吃食,然後她的身邊,環繞著幾個調皮的孩子。就像許許多多平凡的家一樣,有吵有鬧,有說有笑,還有這一股煙火的味道。
宓月檢查了幾個大菜的烹飪程度之後,從廚房出來,便發現了站在那裡蕭溍。
她笑著朝他走去,「怎麼不在客堂里喝茶,跑這裡來了?這裡油煙味重,小心熏了你。」
「這兒就很好。」他亦是含笑著看她走來。
「我讓廚房多加了幾道菜,莫先生與歐陽神醫應該是要喝酒的,增加了一些下酒菜……」
宓月把年夜飯的事說了起來,明明是普通的家常話,但聽在蕭溍耳中,卻有另一番趣味。
「你若是不想喝茶,就過來幫忙吧。」宓月拉了蕭溍往廚房走。
「好。」他眉目舒展,徐徐應道。
進了廚房裡,裡面的下人立即拘束了起來。
蕭溍打量著廚房,尋找著有什麼食材需要他幫忙處理的。
宓月卻端著一碟怪味黃豆又把拉了出去。
蕭溍不解,「不是讓我來幫忙嗎?」
這也算幫忙?蕭溍好笑地搖了搖頭,嚼著口中的食物,味道有點怪,是他沒有嘗過的味道,出奇的香。
「這是我新做的菜,怪味黃豆,嘗出是什麼味道沒?」
「嘗出來了。」蕭溍看著她,說:「家的味道。」
「你想家了?」
「是。」
「可惜你家太遠了,今年回不去。」
「不,我已經到家了。」
侯府最大的一張飯桌,可以同時坐下二十人的大桌子,已經擺滿了菜餚。
莫先生入席後,看到桌上滿得疊起來的飯菜,散著熱氣與香氣,頓時有點後悔,「早知道老夫昨日就過來蹭飯了。」
蕭溍默默地給兩個老先生倒酒,善良地沒有拆穿莫先生之前的各種說不。
酒是宓月特地準備的,除了果酒之外,又另取了一小壇白酒。
這一小壇白酒是馥郁香型的,一拍開封泥,整個房間都是酒香。
莫先生雙眼盯著面前的酒水,移不開眼睛。
酒水色清透明,沒有絲毫雜質,他端起來,深深地嗅了一下,露出陶醉的神色。「好酒!」
輕嘗一口,入口綿甜,香味馥郁豐厚,回味無窮。
莫先生自覺品盡天下美酒,但跟此杯之酒比起來,他以前喝的根本不能稱之為酒。
「好酒!」他再次讚嘆道。
就是為了這一杯白酒,也不枉此來了。
歐陽神醫亦在小心地品著酒,除了酒香之外,他還品著這酒的濃度。「阿月,這就是酒精嗎?」
宓月剛給小宓熙倒了一杯楊梅酒,聞得此言,忙說道:「離酒精差遠了,這僅是普通的白酒。」
然後,歐陽神醫鍥而不捨地向宓月追問酒精的事,並把他釀酒的經驗說了……
這邊,宓月與歐陽神醫聊得歡快,那邊,宓家兄弟早被美食給占去了所有注意力,吃得香噴噴的。
莫先生嘗到美酒之後,拉了蕭溍來嘗。
一杯白酒落入腹中,蕭溍體內熱意升起,仿佛這寒冷的冬天也暖和了起來。
他看著這一桌豐盛的菜,再看著吃得香甜的宓家兄弟,又看著沉溺於酒中的莫先生,最後目光落在與歐陽神醫從容交談的宓月身上。
這就是家嗎?
有著豐盛的菜餚,有著可愛的孩子,有著溫馨的歡聲笑語。
沒有勾心鬥角,沒有心懷鬼胎,只有兩個字――團圓。
雖然只喝了一杯酒,但蕭溍已經覺得醉了,醉在這個叫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