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心啊,有時七候就是不受控制。
平靜的時候,皇上也念著夏傾歌的好,可是,一旦有些風吹草動,他就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腦子裡亂糟糟的,皇上直嘆息。
「罷了,罷了。」
衝著瑞公公揮揮手,皇上緩緩閉上眼睛,他的喘息聲中滿是沉重,那都是他心底的壓抑。
「扶朕去軟榻上躺一躺,朕累了,要休息一下。」
「遵旨。」
低聲應著,瑞公公快速上前,雙手扶住皇上。
軟榻上,皇上閉目靜思。
初見夏傾歌時,她為夜天絕治療腿傷,眉目間帶著堅定英氣,非尋常女子模樣。之後,夏傾歌又做了許多事,有為了夜天絕的,也有為了天陵的,更有為了百姓的。她柔弱的模樣下,帶著家國大義,也帶著肝膽英氣,她可以為百姓傾盡所有,甚至是命,也可以毫不猶豫的和他撕破臉皮,指責他心無恩義。
夏傾歌……真的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人,尤其是她的重生……
皇上總覺得這個疙瘩解不開。
讓她回皇城,於天陵而言,到底是福還是禍呢?
一時間,皇上也摸不准。
只是,心裡雖然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可皇上嘴上卻已經不受控制的開了口。
「來人。」
聽到聲音,暗處里的影衛閃身出來,一共三個人,全都跪在了皇上身邊。
「參見皇上。」
皇上聞聲,迅速睜開眼睛,他冷眼掃過三人,眉頭緊蹙,抿了抿唇,思量了又思量。
之後,他才開口。
「調取二十人,去追安樂侯,跟隨他的左右,隨他調遣,幫忙營救安寧縣主,明白了嗎?」
「遵旨。」
說著,這三個人便退了下去,去安排事情了。
所有一切,皇上都沒避著瑞公公,因而他很自然的看到一切,見皇上鬆了口,他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正想著,瑞公公就聽到皇上開口,「宣鎮國公、定陽王、左相、上官大人進宮。」
聽著這話,瑞公公的心不禁又懸了起來。
這個時候,皇上宣他們做什麼?難道是夏明博走了,皇上的怒無處發泄,所以要用這幾個人開刀?
瑞公公想著,不免有些擔心。
……
皇城外。
一出皇城,走了大約三里路左右,簡若水便對人馬重新做了調整安排。
他們這些人,分了兩路,功夫高、身子好的,騎快馬走在前面,至於她和雲思思、上官嫣兒幾個,則帶著幾個人走在了後面。
大家分開,一來不顯得人多扎眼,二來也免得他們拖後腿。
所有人聽從簡若水安排。
大家分批而行,有條不紊。
……
浣月,破廟。
又是一夜,夏傾歌雖然醒了,也沒有再嘔吐暈厥的想像,可是,她整個人依舊病懨懨的,渾身無力。而且,她的高熱,依舊沒有退下來。這狀況,比之前好不了多少。
司徒新月看著夏傾歌那模樣,眉頭緊蹙,她不禁看向風鶴。
「你不是施針了嗎?她怎麼還不見好?」
司徒新月開口,質問聲里,隱隱滾動著殺意。
風鶴聽得出來,只不過,他絲毫不在意。看向司徒新月,他勾唇冷笑。
「姑娘,你也是個懂醫的,看你開的方子不錯,應該也算是個高手了,怎麼會問這麼蠢的問題?你我都知道,她身子情況特殊,我現在連病因是什麼都不清楚,只能強行壓制狀況,這病灶沒除,情況反覆,不是很正常的嘛?姑娘,我是人不是神,能治到如今這狀況,已經不容易了,姑娘若是不滿意,那我也沒有辦法,你另請高明吧。」
風鶴說著,便起身站到對面顧書潯那邊去了,大有一副撒手不管的意思。
那樣子,讓司徒新月氣的牙痒痒。
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夏傾歌開口,「沒想到,除了我,還有人能擠兌你,可真有意思。」
她的聲音很輕,隱隱帶著幾分虛弱的顫抖。
可那幸災樂禍,卻一點都沒少。
司徒新月聽著,不禁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夏傾歌,我看你是沒病裝病,這麼能說風涼話,我看你狀況也挺好的。」
「是嗎?」
呢喃著看向司徒新月,夏傾歌不禁咳嗽了兩聲,可她笑意不減。
「我也覺得,我這狀況其實挺好的。」
「……」
「至少,苟延殘喘還能喘著,可是一旦跟你去了滄傲大陸,只怕我連如今這樣子,都維持不住吧?」
「你閉嘴。」
恨恨的瞪了夏傾歌一眼,司徒新月不禁轉頭看向顧書潯的方向。她沒想到,夏傾歌會這麼毫不避諱。
顧書潯聳聳肩,眼裡帶著詫異,也帶著無辜。
他是真沒想到,這危險的女人,居然是來自滄傲大陸的,而且還要將夏傾歌帶過去。照夏傾歌所說,去滄傲大陸大約就是一死……
看來,他們的營救,還得再快點。
心裡盤算的清明,可是面上,顧書潯卻不露聲色。
司徒新月也不多說什麼,她扭頭再次看向夏傾歌,「夏傾歌,你最好乖乖閉嘴。」
「呵……」
夏傾歌苦笑,她費力的挪了挪身子,小小的動作,卻仿佛用盡了她的力氣。
閉上眼睛,她無力的輕哼。
「人啊,都是活一日少一日的,我本就時日無多,你還不讓我說話,那我就算不病死,也得被憋死了。說真的,這等死的日子,可真是了無生趣,死了或許真的是種解脫。司徒新月,你說若是我求你,你能給我個痛快嗎?」
「你休想。」
蹲下身子,她湊到夏傾歌身邊,冷聲道。
「我告訴你,就算是硬撐,你也得給我撐到滄傲大陸,在那之前,你沒有死的資格。沒有,你明白嗎?」
「死了,我就可以去見冥九了。」
「你……」
「到時候我得告訴他,其實,你還是個挺不錯的女人的。這一路上,也虧得你照顧我,否則,我早就熬不住了。一切都是命啊,罷了……」
說著,夏傾歌緩緩躺下,又睡下了。
司徒新月將夏傾歌的模樣都看在眼裡,她的心裡亂糟糟的,有怒有氣,卻沒有辦法發泄。
夏傾歌……可真是她的劫。
打不得,罵不得,殺不得……對夏傾歌,她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