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廟很破,裡面滿是灰塵,還有蛛網,顯然是有陣子沒人來過了。
司徒新月隨便弄了些乾草,讓夏傾歌坐下。
之後,司徒新月才開口。
「坐下休息會兒,我帶了些藥材,給你熬上,之後再給你弄些吃的,恢復恢復。」
「什麼藥材,我能看看嘛?」
「呵……」
聽著夏傾歌的話,司徒新月不由的蹲下來,與夏傾歌四目相對,她笑著搖頭。
「夏傾歌,我知道你是個用藥高手,所以,我特意防著你呢。馬車上的確有藥,但是你不可能碰到。你折騰人的本事,已經讓我不勝其煩了,若是讓你摸到了藥材,那我的麻煩只會更多,我沒有那麼蠢。」
說完,司徒新月便起身出了破廟。
看著司徒新月的背影,夏傾歌不禁微微勾唇,身上虛弱的愈發厲害,噁心感也越來越強烈,可是,夏傾歌的臉上卻是帶笑的。
這樣下去,最多兩天,司徒新月一定會想辦法的。
到時候,肯定會有轉機。
司徒新月完全不知道夏傾歌搞的鬼,也不知道夏傾歌的心思,她只忙碌著做手上的事。架了柴堆點了火,之後,司徒新月將自己準備的兩個小鍋放上,一個用來給夏傾歌熬藥,另外一個則煮了一些飯。
她這身子,即便兩三日不進食,也沒什麼問題。
可夏傾歌不行。
如今夏傾歌動不動就暈,已經拖慢了行程,司徒新月也不希望再看到其他狀況,繼續耽擱下去。
司徒新月做事利落,很快就將一切都弄得有模有樣了。
夏傾歌看著,不禁勾唇笑了笑。
「笑什麼?」
感受到夏傾歌的目光,司徒新月不由的看向她,挑眉問道。
夏傾歌也不瞞著,她虛弱的開口,「我只是想,我大約是最幸福的被綁者了。」
「幸福?」
「不是嗎?這一路上,都勞煩著你細心伺候我,說來回想起來,還真像是夢一樣。司徒新月,照顧我的時候,你心裡一定很不痛快吧?我天天提冥九,刺激你,激怒你,你應該是恨不能我死才對的。為了任務,違心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看著我惹出那麼多的麻煩,還要儘可能的對我好,這種感覺一定很不好。」
聽著夏傾歌的話,司徒浩月輕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這是看透一切的睿智。」
夏傾歌的話音落下,司徒新月沒好氣的說道,「沒說你胖,你就少喘,你若真是聰明睿智,那路上就找給我惹麻煩,這樣我還能對你好幾分,這樣咱們走的都能舒坦點。」
「舒坦?」
夏傾歌呢喃著,臉上不禁更多了幾分苦笑。
身子上的舒坦,遠不及心上的痛快,來路還長,她不能圖一時安穩,就放棄整個未來。夜天絕還在等著她呢,她不能就這麼認命,就這麼倒下去。
夏傾歌心裡正想著,就聽到廟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有馬車,有腳步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夏傾歌下意識的看向司徒新月,只見司徒新月起身,快速到廟門口。她才到,就見一道身影閃身進了破廟。來人身著一身白袍,手中拿著把扇子,背後是夜色,臉上是儒雅,他儼然一個翩翩公子。
不過,夏傾歌不會看錯。
這人是顧書潯,臨波的六皇子,表面上書生意氣,文質彬彬,實則功夫不凡,是個不好惹的角色。
當初皇上壽誕,夏傾歌是見過顧書潯出手的。
想著那畫面,夏傾歌的眼裡,不禁更多了幾分玩味。
走了歐陽芊芊,來了顧書潯,熟人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顧書潯的本事,在司徒新月面前,還能保有幾分?這亂子,又能折騰的多大?
夏傾歌心裡盤算著,顧書潯的聲音便已經傳了過來。
「姑娘,讓一讓。」
顧書潯開口,只是,司徒新月一動不動,她一雙凌厲的眸子,上下打量著顧書潯,猜測著他的身份。
見狀,顧書潯冷冷的開口。
「難道就沒有人跟你說過,女人最好不要站在門口?這雖然是破廟,可你站在這,還是讓人不免想起那做迎來送往生意的。你或許無所謂,可是我不想沾染上那些污穢的事,明白?」
說著,顧書潯便用扇子去碰司徒新月的胳膊,想要將她推開。
夜色漸深,再往前趕路,也未必就能找到合適的落腳的地方,這破廟雖然破舊,好歹有片瓦遮頂。顧書潯雖然不喜歡和陌生人共處,但是在外面,總歸要多將就些,他沒打算將司徒新月和夏傾歌趕走,只是,他也要住進來。
可是,顧書潯想的太簡單了。
他的扇子還沒碰到司徒新月的胳膊,就被司徒新月打開了,而下一瞬,她的手直直的抓向顧書潯的脖頸。
「呦,沒看出來,還是個練家子。」
躲開司徒新月的攻擊,顧書潯退後兩步,一邊打著扇子,一邊饒有興味的看著司徒新月。
「藝高人膽大,也難怪一個姑娘家家的,敢帶這個老病號出門。」
聽著顧書潯的話,司徒新月臉色微凜,她幾乎想也沒想,就要再動手,可偏偏這時候,夏傾歌開了口。
「新月,不得造次。」
夏傾歌的聲音有些虛,很輕,卻足以讓破廟裡的人聽得清楚。
司徒新月知道夏傾歌不安分,如今來了人,她一定會找機會鬧騰起來。冷眼看著夏傾歌,司徒新月的眼神里,滿滿的都是警告。
夏傾歌自然看清楚了司徒新月的警告,只不過,她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微微嘆息,夏傾歌低聲開口。
「新月,我這身子不好,我知道你想讓我一個人休息,免得被人打擾。只是,出門在外,總得多些體諒。如今外面的夜深了,這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讓他們出去住哪?這破廟不是咱們的,而是大家的,索性就大家一起避避風雨吧。」
夏傾歌這話,說的一本正經,她一點都不擔心司徒新月翻臉。
畢竟還有外人在,司徒新月不願意讓人知道她們的關係,所以會收斂很多。因而她也能借著這張被易容過的臉,隨意的發揮。
再者說,若是司徒新月真的翻臉,那她還有很多招數等著呢。
司徒新月狠辣,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同樣,她也可以。
到了這種時候,沒什麼事是她不敢做的。
夏傾歌的話說的明白,同樣,她的心思也沒有半分的遮掩,司徒新月看著,心裡恨得牙痒痒,不過表面上,她卻沒表露出什麼。冷冷的瞪了夏傾歌一眼,之後,司徒新月轉頭看向顧書潯。
「進破廟可以,但是,醜話咱們得說在前頭。」
「手都動了,還在乎醜話?你說。」
聽著顧書潯的話,司徒新月冷聲道,「這破廟分東西,我們在東邊,你和你的人在西邊,不許越界。進了破廟之後,不要亂說、不要亂問、不要亂出聲,否則我一定分分鐘將你們清理出去。」
「你好大的口氣。」
「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不過我警告你,」司徒新月眼神凌厲,她絲毫不遮掩自己的殺意,「人的命只有一條,丟了,就徹底沒了。你想在死亡邊緣試探,我不攔著你,只是,到了那時候,你可別怪我心狠手辣,別向我求饒。」
冷冷的說完,司徒新月冷哼了一聲,她快速回到了夏傾歌身邊。
她蹲下來,繼續給夏傾歌熬藥。
夏傾歌看著,不由的淺笑出聲,「新月,這就對了,正所謂善有善報,與人為善的人,總歸是能得到好報的。」
夏傾歌的話里,頗有幾分得瑟的意味。
司徒新月聽著,冷冷的勾唇。
「有沒有善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若不痛快了,那就誰都別想好過。身子不好,你就老老實實地休息,別管東管西的瞎操心,否則以後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後悔就晚了。」
司徒新月再次威脅夏傾歌,讓她老實些。
只是,夏傾歌會聽才怪。
看著顧書潯的下人,慢慢的將馬車上的東西搬進來,被褥、膳食一用俱全,夏傾歌的勾勾唇。
「新月,我也想睡被子。」
聽著夏傾歌的話,司徒新月眼神微凜,她借著給夏傾歌送藥的機會,快速到夏傾歌身邊,她壓低聲音,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夏傾歌我警告你老實一點,否則,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動手。」
「我只是想睡得舒服點,你知道的,我現在病著,受不得涼。」
夏傾歌開口,話說的委屈。
那樣子,讓司徒新月一陣頭大。
不遠處,已經坐下來的顧書潯,將夏傾歌的話聽得真切,嘴角微揚,帶著幾分戲謔,他笑著看向司徒新月,「姑娘,這人啊總得有良心,懂得尊老敬老。這是你娘吧?她只不過是身子不舒服,就想睡一床被子,你這麼推三阻四的,未免太不孝順了。」
「你閉嘴。」
冷冷的看向顧書潯,司徒新月冷喝。
現在,她都後悔死了,為什麼要給夏傾歌調整妝容,給她易容易得更老了幾歲?
娘……
這身份就像是夏傾歌的護身符,讓她占盡了便宜。
簡直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