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我本不想說,可二姨娘不依不饒,我也沒有辦法。」
夏傾歌說著,臉上帶著些許惋惜。
王管家還沒弄明白她話里的深意,就聽她話鋒一轉,「王管家,你覺得我傷了你的胳膊,委屈你了?」
「老奴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沒有,看來,王管家心裡怨氣頗重啊。」
自顧自的感慨,夏傾歌也不用王管家回應。
她勾勾唇,淡漠的繼續。
「聽說,王管家老家在郢城外的蘇河鎮,那裡原本臨近雪燕邊境,受風沙侵蝕,荒漠廣袤,四下荒涼,可因為先皇早年開鑿蘇河,引了汾江水入河,硬生生的在那裡打造了一片水鄉。蘇河鎮受蘇河滋養,近年水豐草茂,十分富饒,對嗎?」
王管家聽著夏傾歌的話,一愣一愣的,有些跟不上。
不是在說他的傷嗎?
怎麼這麼快,就扯上了蘇河鎮?
見王管家不答,左秋成倒是樂得回應,「大小姐所言不錯,這蘇河鎮現在的確水豐草茂,十分富饒。這是先皇改造水道的功勞,利在千秋。」
「謝左相爺解惑。」
夏傾歌恭敬的開口,隨即又道。
「說起來,這蘇河鎮也真是個好地方,那……」
「傾歌,你東拉西扯的說這些做什麼?你只說說你為何傷了管家就好。」青蓮夫人摸不透夏傾歌的心思,不得不生硬的開口。
被人打斷,夏傾歌也不惱。
「二姨娘,我就是在說我為何傷了王管家。」
「你明明在說蘇河鎮。」
「蘇河鎮是王管家的老家,想來王管家對那裡是十分了解的,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在幾年前,那裡突然有一大戶人家崛起,他出手闊綽,半年之內買房七處,還自己蓋了一座別院莊園,園內亭台樓閣、假山怪石、水榭迴廊、奇珍花木無不應有盡有。更為人稱道的是,他買田置地的本事,據說蘇河上游近千畝地,都被他在兩年之內收入囊中了。王管家,你知道嗎?」
最後這話,夏傾歌問的很輕很輕。
可是,王管家的臉色,卻驟然一片慘白,他抬頭看向夏傾歌,滿眼儘是不敢置信。
「你……你……」
「我?」
將王管家的模樣看在眼裡,夏傾歌瞭然於心,她冷冽的開口,聲音中更多了幾分威儀。
「是我說的不對?還是王管家另有高見?」
「沒,沒有。」
王管家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顫抖。
那是恐懼。
夏傾歌冷哼,隨即吼道,「王遠,你可知罪?」
「老奴……老奴……」
「別一口一個老奴的,這奴字與你可沒什麼關係,若非你如今還有管家這一重身份在,想來我們都得恭恭敬敬的稱你一聲王老爺才是。」
起初,老太君還糊裡糊塗的,可是聽到這會兒,她哪還能不明白夏傾歌的意思?
臉色陰厲,她冷冷的開口。
「王遠,這是怎麼一回事?」
「老太君,老奴……不是,不是大小姐說的那樣的,老奴離家多年,從未回過蘇河鎮,更不知什麼出手闊綽的王老爺。我沒有動過侯府的財產……沒有。」
說謊的人,心終究是虛的。
王管家雖然在這安樂侯府里,見過不少的大場面,可真當自己的老底被揭出來的時候,他如何能不慌?
他這一番解釋,簡直是欲蓋彌彰。
夏傾歌見狀,不由道。
「王管家,本小姐什麼時候說,你動了侯府的財產了?」這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
「到了這時候,你還要嘴硬?」
「老奴冤枉,」避開夏傾歌的目光,王管家嘴硬的道,「老奴確實不知蘇河鎮的事,還請大小姐明察。」
「是啊……」
青蓮夫人聽著王管家的話,不由的開口。
「傾歌,茲事體大,這不但關係著王管家的聲譽,也關係著咱們侯府的臉面,沒有證據,斷不能亂說。」
畢竟,夏明博一心信任的人,吃裡扒外,監守自盜,甚至將家底掏了個空……
這事說小了,叫用人不查。
說大了,就是夏明博和安樂侯府的無能。
這些話,青蓮夫人沒說,可誰還聽不明白?老太君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了不少。
「傾歌……」
「祖母。」
明知老太君要發難,夏傾歌搶先道。
「第一,這事我本想私下和祖母稟明的,是二姨娘咄咄逼人,我才不得已開口。第二,我這絕不是胡說,我有證據。」
「證……證據?不可能……」
王管家聽著夏傾歌的話,聲調陡然提高了幾分。
他驚慌失措過後,連連搖頭。
夏傾歌回府不過幾日,與他們交流甚少。她能摸到一些端倪,已經是通天的本事了,她怎麼可能到蘇河鎮,拿到證據?
王管家不敢相信。
聽著王管家的話,夏傾歌冷笑,「不見棺材不落淚。」
「我……」
「素衣,把證據呈上來。」
「是。」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素衣,聽到夏傾歌的話,快速走上前,她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個雪綢蘇繡的精緻荷包,雙手捧著,小心翼翼的遞到了夜天絕的面前。
「王爺,這是從蘇河鎮拿回的證據,王管家名下的所有產業,大到莊園別院、田產酒樓,小到小院攤位、丫鬟小廝,全都有細緻記錄。這些都是在蘇河鎮府衙備過案的,有據可查。」
夜天絕接過荷包,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誠如素衣所言,王管家名下的產業,一一標註詳細,用的就是王遠的本名。甚至財產的來源,也都標註的十分清晰。
就是夜天絕看了,也不由一驚。
當然,他的驚不只在於王遠的產業之多,更在於夏傾歌調查之細。
回府短短几日,就能把隱藏多年的王遠的老底挖出來,夏傾歌的手腕,果然不容小覷。
心裡尋思著,夜天絕深邃的眸子,緩緩落在王管家身上。
「要本王派人去趟蘇河鎮嗎?」
「王爺……」
聽著夜天絕的話,王遠徹底的慌了,他撲通一聲跪在夜天絕的面前,哽咽的求饒。
「王爺,求王爺饒命。」
「饒不饒你,本王說了不算,老太君……」
夜天絕緩緩轉頭,看向老太君,還順手將手中的證據,都交到了老太君的手上。
老太君一目十行。
看著那些產業,她不由的顫抖,怒火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