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那丫頭,就是藏不住秘密的,說來是我不讓她告訴你們的,沒成想,你還是這麼快就猜到了。」
夏傾歌的話,相當於是一種承認。
聽著這話,素衣快速上前,到夏傾歌身邊,她蹙著眉頭快速開口。
「大小姐,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也許吧。」
夏傾歌嘆息著回應,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無能為力的感覺。
那口氣,讓素心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句話:盡人事,聽天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夏傾歌剛剛的口氣,是認命的口吻嗎?之前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夏傾歌都不曾有過這種狀態,人命在我不在天,那樣勇敢無畏的人,才更像是夏傾歌。
可現在……
素衣的心,不由的一點點下沉,這一刻,她特別希望夜天絕能快點來。
主僕終究是有別的,有些事她即便知道,卻做不了夏傾歌的主。更何況,人的能力大小也不一樣,她是遇事多無力的下人,而夜天絕是高高在上的王……
或許,現在只有夜天絕有辦法。
正想著,素衣就聽到夏傾歌開口,「素心瞞著你的事,其實不過是我臉色很差而已。」
「只是臉色差?」
「是,只是臉色差,找不到原因的臉色差。」
剛剛在做事的時候,夏傾歌也曾特意翻了一下醫典,兩世的修習,雖說這醫典夏傾歌不能倒背如流,但是,其大致內容,她腦子裡都是有印象的,對於她這異常的狀況,她找不到任何的資料。
看向素衣,對上她的眸子,夏傾歌緩緩繼續。
「大約這就是現實,人終究是人,而不是神,這世上有很多事,我們是無能為力的,比如生老病死。」
「大小姐……」
聽著夏傾歌的話,素衣的眼睛不由的發酸,眼淚沉甸甸的,幾乎要溢出來。
夏傾歌看著,不由的笑笑。
「你看吧,人都是脆弱的,對於無能為力的事,會不由自主的擔心、恐懼、惶惶不安。這也是為什麼,我不想讓素心將事情說出去,你也好,我爹我娘他們也好,連帶著戰王爺也好……都是無能為力的,何苦讓你們也陷入這種惶惶不安里。」
夏傾歌的話,說的很直白。
素衣聽得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也正因為懂,她這心裡才更難受。
只不過,素衣根本沒有來得及再開口,小藥房的房門就已經被推開了,不知何時已經趕到了夜天絕,就站在門口。
一身玄色的袍子,以夜色做背景,映襯得他孤傲而冰冷。
他那一雙眸子,陰沉的嚇人。
只一眼夏傾歌便知道,她的話,他一定聽到了一些。
無奈的嘆息了一聲,說來,這真的是她最不願意發生的。只是,素衣太聰明了,打亂了她最初的預想。看向素衣,夏傾歌低聲道,「你回房休息吧,記得,這事不許跟我爹娘說。」
「是,奴婢明白。」
低聲應著,素衣快速出了小藥房。
素衣離開後,夜天絕才進房,隨手將門關上,他一步步走向夏傾歌。夜天絕腳步沉沉的,他走的並不快,那一步步的沉重,就是他此刻的心情。
本來,他和司徒浩月在外面,調查了一些關於黑衣人的事之後,他還有事要忙的。
但是,他心裡不安。
說不清是為什麼,他忍不住和司徒浩月一起,回安樂侯府想看看夏傾歌。
剛到府門口,他就接到了素語傳出的信號。
匆匆忙忙的趕來小藥房外,就在他進門的時候,聽到了夏傾歌的那些話……
怪不得心裡會不安呢。
一直到夏傾歌面前,夜天絕站定,之後,他的長臂攬上夏傾歌的腰身,一把將她攬到了自己的懷裡。這一刻的夏傾歌,臉上帶著妝容,比平時更多了幾分柔媚之態,她這會兒很美,哪怕是上一世鳳冠霞帔紅妝加身,似乎都抵不過這一刻。
可是,夜天絕知道,這柔媚背後遮掩的,是慘白。
夜天絕的大手,一點點撫摸上她的臉頰,他動作很輕,帶著憐惜,也隱隱透著幾分顫抖。
這些,夏傾歌都感受得到。
對上夜天絕的眸子,夏傾歌的手,緩緩附上他撫摸著自己臉頰的手,她低喃。
「別胡思亂想,我沒事的。」
「真沒事?」
「當然,」夏傾歌輕笑,「兩個小丫鬟,小題大做罷了,戰王爺,你可是身經百戰,見慣了生死的人,這個時候為我臉色差而失了心神,小心亂了方寸,被人鑽了空子。」
「所以你就瞞著我?」
「……」
「傾歌,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兩個丫鬟是不是小題大做,我也明白,你騙不了我。」
夜天絕的話,說的直白,讓夏傾歌無處可逃。
嘆息著看向他,她低聲道,「我真的只是臉色不好,其他的也沒什麼特別的,我自己診過脈,真的沒有問題。」
「可是,你沒發現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對嗎?」
「我……」
「讓我看看。」
夏傾歌還想解釋,只是,她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夜天絕打斷了。聽著他的話,夏傾歌的神情,不禁有些怔愣。
見她不回應,夜天絕又重複道,「傾歌,讓我看看你的臉色。」
他想看看她的臉色,到底差到了什麼地步?
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態,才能讓醫毒雙絕的夏傾歌,說出一句「生老病死,無能為力。」
聽著夜天絕的話,夏傾歌眉頭緊蹙,她掙扎著想要從他的懷裡出來。
只是,夜天絕並不放手。
被他的長臂緊緊的禁錮著,夏傾歌無奈苦笑。
「夜天絕,你就沒聽過,女為悅己者容嗎?怎麼說我也是個女人,你讓我在你面前卸妝,將我最狼狽的一面展現在你的眼前,是不是有點殘忍?」
「你瞞著我,自己撐著,讓我什麼都不知道,以致到最後追悔莫及,那更殘忍。」
「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既然不嚴重,為什麼不讓我看?」
執拗起來的夜天絕,像個沒法講道理的孩子,夏傾歌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