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軒轅文臉上慘白,幾乎沒有一點的血色。
說來這倒也沒什麼,但可怕的是,軒轅文的右側額頭,一直到右眼角的位置,不再是平滑的肌膚,而是變得坑坑窪窪的。
之前的軒轅文,儒雅溫潤。
可現在……
玉面被毀,別說玉樹臨風,他這模樣不嚇到人,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目光灼灼的看著,夏傾歌眉頭緊蹙。
「太子爺,你怎麼弄成了這樣?」
聽到夏傾歌問話,軒轅文微微嘆了口氣,他的聲音低沉沉的,透著恨意。
「不小心,中了軒轅景的招。」
「我來看看。」
說著,夏傾歌快速走向軒轅文,讓他側著頭,夏傾歌快速為他查看。只是越看,她的眉頭就蹙的越緊。
「這不是毒藥對皮膚造成的損傷,反而像是有什麼東西,長在了皮膚下面,由內而外引起的潰爛。想來,這個面積還會不斷擴大,外面的模樣,也會變得愈發猙獰。」
夏傾歌的話說的直白,沒有一點的隱藏。
這些都是軒轅文要知道的,即便現在不說,他之後也要去經歷。
一切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心裡想著,夏傾歌一邊拉著軒轅文的手腕為他診脈,一邊低聲問道,「太子爺,具體是怎麼回事?」
軒轅景到底是用了什麼東西,傷了軒轅文?而且還傷的這麼重?
不只是臉,還有身體……
就像是臉上那點肌膚內里,幾乎要被慢慢掏空一樣,軒轅文的身子,也在漸漸被掏空。夏傾歌細細的盤算,若是她估算不錯,如果軒轅文一直找不到救治的辦法,很可能活不過半個月。
這太毒了。
聽著夏傾歌再次問,軒轅文也不再瞞著,他看向夜天絕和夏傾歌,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傷我的東西,是血蠶。」
「血蠶?」
低聲呢喃著,夜天絕眉頭微蹙,這東西他聽說過,但是卻沒有真的見過。
據傳,在雪燕的與臨波相接壤的地方,有一處神秘的聖山,那聖山的腳下,隱居著一個神秘的部族,叫血神族。血神族中,有一個被視為聖地的血淵池,池水常年血紅色,每年要用新生兒的心,去滋養血淵池的靈性,以保證血淵池能夠與神相通,培養出具有靈性的血蠶。
這養血蠶的方法,說來有些不人道,但是,據說這血蠶是通天的靈物,具有很多作用,就是起死回生,也未嘗不可。
可是……
看著軒轅文這樣子,夜天絕實在沒有辦法,將這麼惡毒的東西,與靈物相聯繫。
只是單純的夠血腥的。
夜天絕的心思並沒有遮掩,軒轅文看的清楚,他微微勾唇,冷冷的笑笑。
「這世上,的確是有血蠶聖物的,而且,血神族每隔五年,還會將他們培養的血蠶,秘密送到宮裡。說來,這血蠶雖然無法讓人起死回生,但卻也是不錯的解毒之物,我父皇倒是不偏心,我和軒轅景都有一枚。」
聽著軒轅文的話,夏傾歌的眼底,儘是不解。
「這麼說來,那也是好東西,那你……」
「呵……」
軒轅文苦笑,看向夏傾歌,他的眼底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痛楚。不知道那是血蠶作用,讓他身體疼,還是他心裡疼。
微微頓了半晌,軒轅文才緩緩開口。
「你應該在青月崖下,看到過紫雲蛛吧?那也不是天然的,而是後天被人控制,養出來當做武器用的。」
「你的意思是,軒轅景和仇雲兩個人,以獨特的方法,飼養了血蠶?」
「嗯……」
軒轅文點頭,他都眸光,不由的變得有些悠遠,他仿佛又回到了傍晚時分,仿佛又在那痛苦中,走了一遍。
「軒轅景以他手上的血蠶為種,與其他普通的蠶混養,這些蠶不再是養在血淵池裡,而是養在了他們特製的一個池子裡。裡面大約有屍體,還有各種毒藥,以至於那些血蠶養出來很瘋狂,只要人掉進池子裡,瞬間,就會有成千上萬的血蠶出現,然後用肉眼幾乎看不清的速度,衝進人的身體裡開始瘋狂撕咬,不過眨眼的工夫,人的身體,就會變成一具空空的皮囊,薄薄的皮貼在骨頭上,讓人遍體生寒。」
軒轅文講的很細,細到夏傾歌覺得,自己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她隱隱有種感覺,軒轅文一定是見到了。
否則他不會是這種狀態。
心裡正想著,夏傾歌就聽到夜天絕開口,「所以,蘇平和蘇成,都已經不在了?」
聽著這話,夏傾歌不由一驚,她快速看向軒轅文。
只見軒轅文緩緩點頭。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戰王爺。」
軒轅文沉沉的嘆息了一聲,這才繼續。
「說來,蘇平和蘇成兩個人,更在我身邊,已經好多年了,他們是我的影子,我的護衛,但其實也是我的兄弟。我們一起出生入死,幾經風雨,但我從來沒想過,他們會以那樣的模樣,死在我的眼前。偏偏我無能為力,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軒轅文低喃。
「我這臉是可怕了些,可是,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活著,可他們,真的只是眨眼間,就已經不在了。都是為了救我,都是因為軒轅景……」
一母同胞,血脈相連。
對於兄弟的形容詞,好聽的有很多,可現在,軒轅文卻找不到一個適合他和軒轅景的。
他們……算什麼兄弟?
軒轅文的心情,夜天絕和夏傾歌都能理解,只是,他們兩個人都沒有開口去安慰。
一來,軒轅文現在,能平靜的將一切講出來,就說明他還能面對,他不需要安慰。二來,兩條人命,兄弟反目,還有更多的廝殺和未知的血腥結局……這一切,也不是三言兩語的安慰能夠撫平的。
一切,還需要軒轅文自己調整。
夏傾歌心裡正尋思著,她猛然聽到軒轅文聲音,他道。
「夏大小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求你……」
一連兩次說「求」字,軒轅文將自己的姿態,放的低到不能再低了。這樣子,讓夏傾歌莫名其妙的會想到,之前在天水閣里,夜天承說「求」她時候的模樣。
真的很像。
只是,她的心情和態度,卻截然不同。
看向軒轅文,夏傾歌淡淡的開口,「太子爺你說吧,若是可以做的,我一定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