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歐陽芊芊的憤怒,夜天宇的臉上,緩緩露出一抹笑意來。
與她四目相對,夜天宇緩緩開口。
「畢竟以後是要住在一個屋檐下,一起過日子的人,若是可以,本王並不希望和長公主,將話說的這麼冷情。不過,如果長公主非要這麼理解,也未嘗不可。」
「夜天宇,你憑什麼這麼跟本公主說話?」
「呵……」
看著歐陽芊芊,夜天宇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意味深長。
「本王以為,長公主是最聰明不過的人,本王什麼意思,又為什麼這麼有底氣,你應該想的明白。本王不妨勸長公主一句,人活一輩子,最重要的是要學會一樣本事,那就是要學會認命。」
認命……
這兩個字,被夜天宇說的重重的。
眼看著歐陽芊芊臉色不斷變換,夜天宇不但不退,相反他更靠近兩步,在歐陽芊芊耳邊低喃。
「本王知道,長公主為浣月做了不少事,這尊貴的身份,還有那些功勞,都可以算作是長公主的倚仗。可是,這皇家最是無情的,翻手為雲不容易,翻臉卻不難。女兒家做的再好,終究不敵一個皇子,繼承江山,傳承皇權。所以,長公主應該成為棄子的自覺……」
「棄子……」
呢喃著這兩個字,歐陽芊芊的臉上,不禁閃過些許愴然。
她倒是不覺得夜天宇在危言聳聽。
皇家的那點事,她心裡想的明白,可也正因為想的明白,她才更要為自己爭取一條不一樣的路。
她歐陽芊芊生來尊貴,絕不會想一般的女人一樣,受人擺布。
親事……
她決不允許被人利用。
看向夜天宇,歐陽芊芊的臉上,也更多了些許玩味。
「大皇子將話說的這麼直白,那本公主也不妨跟你說兩句實在話,還請大皇子記好了。」
「本王洗耳恭聽。」
「第一,即便本公主真的淪為棄子,那也決計不會棄到大皇子你那去,這點,大皇子可以放心。還有這第二,也是頂頂重要的,那就是,大皇子要知道,人在這世上,除了要學會認命之外,還要學會認清自己,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這路永遠都走不長。」
說完,歐陽芊芊輕蔑的看了夜天宇一眼,而後快速轉身。
未來的事,她心有盤算。
不論夜天宇怎麼說,都不可能改變她的決定,與一個永遠都不可能想乾的人,她也沒那麼多的心思去浪費時間。
夜天宇看著歐陽芊芊一點點走遠,並沒有去追。
他幽深的眸子裡,更多了幾分深沉。
「歐陽芊芊,總有一日你會知道,不論你願不願意,本王要的,就都會得到。」
後院。
左秋成的院子。
左夫人給左採薇服了夏傾歌給的藥之後,左採薇的狀況很快就好轉了,見狀,左夫人也不耽擱,她直接將左採薇帶到了左秋成這。
左秋成有話要跟左採薇說,這些話不說出來,他這心裡總歸事堵著的。
左夫人心裡,也不會少受。
索性,一次將話說明白了的好。
若是左採薇真的一點都不知悔改,那他們也得為她想想出路了。或許,像沈欲語那樣,早早的嫁出去,也沒什麼不好的。
內室里。
左秋成依偎在床頭,臉色灰白,沒有一點的神采。
左採薇進來,低低的喚了一聲。
「爹……」
「跪下。」
這兩個字,左秋成說的平靜至極,可是,左採薇能夠感受到一股寒意,如同刀子一樣,刺進她的心裡。
之前她不是沒犯過錯,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左秋成是這樣的反應。
心裡,莫名的慌。
「爹……」
「跪下,」左秋成冷冷的吼了一聲。
許是怒意上涌的緣故,他的氣息有些不穩,話音落下,他不由重重的喘息了兩聲,還咳了一陣。
左夫人見狀,擔憂的上前。
「相爺,你別著急,有什麼話慢慢說,你這身子可動不得氣。」
一邊說著,左夫人一邊看左採薇。
「採薇,聽你爹的,快跪下,別讓他動氣。」
聽著這話,左採薇也沒有逃避的餘地,即便心裡不情願,可她到底還是跪了下來。
「爹……」
「你說,今日都發生了什麼?你說說,今日你都做錯了什麼?」
「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知道左秋成問的是夏傾歌的事,左採薇心裡不禁委屈,她一雙眸子裡,水汽氤氳。為什麼這個家裡,就沒有一個人,能理解她的無可奈何?她對夏傾歌動手,那是為了自己嗎?說到底,她還不是為了左秋成,為什麼連他也不能理解自己?
心裡不禁一陣一陣的疼,左採薇快速開口。
「爹,當時你命懸一線,我真的沒有一點辦法,有人說有解藥,我即便明知道那可能是個陷阱,可是我還是要拼盡全力一試,畢竟那是爹你活下去的機會,我不可能不抓住。」
「所以你還覺得你自己沒錯?」
「爹,我是有錯,可是情有可原。」
「人命面前,除了生就是死,哪有什麼情有可原?難道,你想對著一個死人悔過?有意義嗎?」
怒吼,讓左秋成的氣息愈發的不勻。
站在左秋成身邊,左夫人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幾乎隨時都能倒下去。
無奈的嘆息,她低聲開口。
「相爺,這話我已經對採薇說過了,她也知道錯了,你就別跟她計較了。你這身子不好,傾歌說了要你好好休息的,你還是先歇歇吧。等明日好些了,再跟採薇說,行不行?」
左夫人並不想護著左採薇。
可是,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左秋成,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這要有個好歹,可怎麼好?
左夫人的心思,左秋成知道。
只是,他堅持。
衝著左夫人搖頭,左秋成冷冷的開口,「話,今日必須說清楚。」
看向左採薇,左秋成的氣息穩了穩,他語重心長的開口。
「採薇,人活這一輩子的,得活的明明白白,不能稀里糊塗,更不能苟活。若是一個人,心裡連是非多錯都沒有,那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所以呢?」
看著左秋成,左採薇眼淚往下落,可她的臉上,卻是滿是笑意。
那笑里,滿是淒楚蒼涼。
「所以,我應該堅守著是非對錯,對所謂的解藥不聞不問,不動心嗎?我應該老老實實的看著爹你去死,這才是對的嘛?爹,是你糊塗還是我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