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
低聲呢喃著,夏傾歌的臉上,露出一抹幾不可見的譏笑。
要知道:官家夫人們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那些個男人們在明面上不好辦的事,她們能在後院裡,以女人的交際手腕,辦個七七八八。
人情往來,禮物心意……
這些,都是那些官家夫人們的拿手好戲。
左秋成能坐在左相的位子上,穩如泰山,這固然是他能力使然,可左夫人為他維護各家的人情往來,也沒少出力。
這種事上,左夫人怎麼可能犯傻?
明知道沈欲語與她關係緊張,甚至於會你死我活,還讓沈欲語給她送東西……
怎麼可能?
沈欲語在這種事情上撒謊,真當她也沒腦子嗎?
夏傾歌心裡想的清楚,只是,她表面上不表露分毫,沈欲語雖然也有心觀察她的反應,可又有面紗擋著,沈欲語看不出什麼來。
完全不知道夏傾歌的心思,沈欲語聽到問話,緩緩繼續。
「是,是姑母讓送的。」
說著,沈欲語將一旁桌上的盒子,捧到了夏傾歌面前。
「夏大小姐或許不知道,姑母未出嫁前,最喜歡的就是那些胭脂水粉,她不但喜歡買,更喜歡自己研製,為此她尋了不少的古方子,都是效果極好的,加上藥材不錯,做出來的東西,自然比市面上賣的要好很多。姑母知道夏大小姐臉上受了傷,心疼的緊,所以特意送來了一款她研製的生肌膏。」
「生肌膏?」
「是。」
低聲應著,沈欲語快速將盒子打開,將裡面一個精緻的小瓷盒露出來。
對上夏傾歌的眸子,她一臉的真誠。
「這生肌膏,是姑母費心研製的,最有利於生肌,傷口上新的嫩肉長出來,再配上淡化傷痕的膏藥,能將疤痕給人的損傷,降到最低。」
「這麼好的東西,倒是讓左夫人費心了。」
「夏大小姐這是哪裡的話,且不說你治好了致遠表哥,又救過採薇,就單說我這次的事,你肯出手幫忙,我們家裡就欠了你莫大的人情。別的事,我們幫不上忙,這一點點心意,若是夏大小姐還如此客氣,那我們怎麼過意的去?」
我們家……
沈欲語厚著臉皮,這話說出來,一點都不臉紅。
可夏傾歌替她害臊。
淡淡的瞟了沈欲語一眼,夏傾歌低聲道,「既然如此,那這生肌膏,我就收下了,回頭沈小姐別忘了替我好好謝謝左夫人,並且告訴她,等我傷勢稍微好些了,一定登門道謝。」
「夏大小姐客氣了,你的話,我一定帶給姑母。」
「如此最好。」
淡淡的說著,夏傾歌看了旁邊的金嬤嬤一眼。
「嬤嬤,將生肌膏好好的收起來,千萬仔細著些,回頭我就要用。還有,昨兒夜裡,四皇子帶了不少東西過來,我瞧著有幾樣首飾,我這臉傷了,也用不上,就送給沈小姐好了。」
夏傾歌刻意提了四皇子……
可惜,沈欲語那沒有一點反應,她根本不知道,鬼嬌娘背後的人是夜天承,而安排這一切的人,也是夜天承。
所以,夏傾歌的試探沒用。
夏傾歌倒也不著急,想來用不了多久,素純那邊就會有消息傳過來,沈欲語到底是為誰辦事,不會一點線索都沒有。
金嬤嬤聽著夏傾歌的話,很快就退了下去。
東西,她之前就準備好了。
所以沒多大一會兒工夫,金嬤嬤就將幾樣首飾,拿了過來。
夏傾歌見狀,看向沈欲語道,「沈小姐,這些都是四皇子送的,我借花獻佛,你可別嫌棄。」
「怎麼會,欲語多謝夏大小姐。」
「客氣了。」
夏傾歌應著,語氣沒有了之前的疏離感,倒顯得親近了許多。
只不過,沈欲語並沒有在安樂侯府多留,事情已經辦妥了,她不想委屈自己和夏傾歌虛與委蛇,她也怕言多有失,讓夏傾歌覺察出什麼不妥來。
又待了大約一刻鐘,沈欲語便起身告辭了。
夏傾歌也沒挽留。
她只淡淡的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便讓涼嬤嬤送沈欲語出去了。
花廳里。
金嬤嬤看向夏傾歌,低聲開口。
「大小姐,沈小姐溫柔和順到違心,只怕是另有所圖。那一盒生肌膏,也不應該是出自左夫人之手,這裡面肯定有事。」
「是啊,肯定有鬼。」
說著,夏傾歌衝著金嬤嬤伸手,金嬤嬤會意,隨即將生肌膏放到了夏傾歌手上。
夏傾歌打開,仔細的聞了聞,她不禁眉頭微蹙。
「大小姐,可是有問題?」
「最大的問題就是,這東西沒有問題。」
將生肌膏放在桌上,夏傾歌倒有些看不透了。
「沈欲語虛情假意,借著左夫人的名頭,給我送一盒生肌膏,若說這裡面沒問題,打死我都不信。可事實證明,這生肌膏用的方子,是上等的養顏古方,揀選的藥材,也都是難得的珍品,別的不說,單說那一味雪蓮,就何其難得……我還真不懂了,背後指揮沈欲語接近我的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虛與委蛇,虛情假意,忍著心中所有的怨妒和嫌惡,演了這麼一齣戲……
目的呢?
聽著夏傾歌的話,金嬤嬤的眼神也微微暗了暗。
她拿過生肌膏,仔細的在鼻尖聞了聞。
早年的時候,在宮裡伺候,她見慣了嬪妃們為了爭寵,陷害身邊的姐妹,這口中吃的,臉上用的,身上穿的,手上拿的,都是最容易做手腳的,她為此也鑽研過一陣子。
可是,誠如夏傾歌所說,這東西沒問題。
怎麼會?
心裡疑惑不解,半晌,金嬤嬤才開口問道。
「大小姐,那這東西……」
「暫時收起來吧,等素純那邊傳了消息回來,嬤嬤你跟娘說一聲,去趟庫房,挑選些好的布料,連帶著上好的端硯一起,送去左相府,和左夫人通個氣,或許能打探出些什麼。這事不必避諱著,安排輛馬車,光明正大的去。」
「是。」
金嬤嬤說著,小心翼翼的將生肌膏收起來。
雖然確認了這東西沒問題,可她心裡,總歸覺得沈欲語沒安好心,這東西,還是仔細收著的好。
尤其是夏傾歌,最好少沾染。
因著夜天絕,沈欲語恨著夏傾歌呢,她又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誰知道這看不出來問題的東西,到底有什麼作用?
夏傾歌離得遠點,也免得中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