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佳柔的聲音並沒有多重,可是,夏傾歌聽來,卻有一種瘮人的味道。
臉色,不由的有些僵硬。
將夏傾歌的表情看在眼裡,夜佳柔的笑,愈發的瘋狂了幾分。
「夏傾歌,原來你也會怕啊?」
「……」
「你知道嘛,這監牢的夜特別的涼,那種陰冷的感覺,能隨著風滲進骨子裡,讓人從骨子裡發寒。這裡的夜,一點都不寧靜,偶爾會傳出兩聲男人或陰厲、或淫色的叫聲,讓人聽著,心裡發慌……」
輕輕的說著,夜佳柔的眼神,陡然變得兇惡。
她看著夏傾歌,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
「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恨意如泉,噴薄而出。
只是,話音落下,夜佳柔又搖搖頭,「不對,這麼說其實也不全對,不只是拜你所賜,還拜你身後的那個男人,我的七哥。」
七哥,多親昵的稱呼?
說完這兩個字,夜佳柔自己先笑了起來。
「現在叫七哥,似乎諷刺意味太濃了,還是叫夜天絕的好,你說是吧,夜天絕?」
這話,幾乎是一字一句,從夜佳柔的牙縫中擠出來的。
她目光灼灼的看著夜天絕,恨意翻滾。
說到底,夏傾歌不過是安樂侯府的女兒,被安樂侯府扔到甘霖庵里,這麼多年並沒有得到什麼寵愛,這樣的女子,就算有一手醫術,可若沒有機會,也很難在家族內翻身。
可偏偏夜天絕,沖她遞出了橄欖枝。
夜天絕的靠近,讓安樂侯府看到了希望,也是夜天絕的維護,才給了夏傾歌興風作浪的底氣。
她怨夏傾歌。
可是同樣,她也怨夜天絕。
夜天絕冷眼看著夜佳柔的模樣,所有的恨意,在他的心上,根本激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牽著夏傾歌的手,夜天絕低聲開口。
「我們走吧。」
留在這裡,只是聽一個瘋子嚎叫,浪費時間。
知道夜天絕的心思,夏傾歌也不拒絕,「等我跟她說一句話,說完咱們就走。」
「好。」
聽著夜天絕的應和,夏傾歌緩緩上前兩步,到監牢門口,她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輕蔑的笑。
「絕食、不就醫、一會兒平靜如水,一會兒歇斯底里,夜佳柔,我不知道你在謀算什麼,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得的不是花柳病,你只是中了毒而已。而這種毒,除了我,沒人能解得了,包括所謂的神醫,也包括不死毒王仇雲。」
夏傾的話,說的很慢,可每一個字,都極其清晰。
那是一種刻意的警告。
夜佳柔聽著,臉上的笑,瞬間僵在了那,看著夏傾歌,她不敢置信。
「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都聽到了。」
「你……」
「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你康復的希望,都在我身上,念在你剛剛還能叫王爺一聲七哥的份上,我不妨勸你一句,想活著,就老老實實的待在牢里,出去……你只會死的更快。」
說完,夏傾歌快速回到夜天絕的身邊,再不看夜佳柔一眼,她隨夜天絕一起,轉身往外走。
夜佳柔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
沒有叫喊。
或者說,這一刻她已經喊不出來了,她無法去判斷,夏傾歌說的,是否是真的?
監牢暗無天日,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條通往陽光的路……
難道,她錯了?
夜佳柔如何想,夏傾歌和夜天絕,都不會在意,到了這會兒,他們也沒工夫去在意。
出了監牢之後,兩個人離開了大理寺。
一出來,夏傾歌便開口。
「夜佳柔突然不進食、不讓魏大人診治,這裡面肯定有鬼,而且,她看到我的時候,態度張狂,眼裡帶著得意,那可不是一個被關在監牢里,了無希望的人,應該有的反應。」
夏傾歌說的,夜天絕都認同。
「夜佳柔一個人,翻不出什麼大天來,她能如此,只有一種可能,有人在背後幫她。」
「夜天宇?」
看向夜天絕,夏傾歌壓低聲音道。
聽著夏傾的話,夜天絕微微勾唇一笑,他並沒有回應,但他的笑已經說明了他的認同。
他也有同樣的猜測。
夜佳柔性格莽撞,赫連家的反,幾乎已經箭在弦上,到了這會兒,他們是不會顧念著親情,去拉毫無用處的夜佳柔一把的。
在赫連家人眼裡,夜佳柔毫無用處。
可在別人眼裡,未必。
雖說夜佳柔只是個公主,對於皇后和夜天放的事,知道的不多。可到了這個檔口,任何一點的消息,都可能決定勝負生死。
夜佳柔或許知道什麼。
而這,正是某些人在意的,是他想從夜佳柔的身上得到的好處。
夜天放、夜天承、夜天煥,他們都不在皇城,有心無力;夜天熠、夜天仲,至少在表面上來看,他們無心參與爭權,這亂糟糟的時候,他們不會貿然出手;夜天稷年幼,倒是個不安分的,可他的身後有韻貴人撐著,韻貴人從皇上那下了手,已經在謀算了,這會兒絕不會在夜佳柔的身上做文章……
算來算去,也就只剩下了夜天宇。
夜佳柔能給夜天宇什麼好處,尚未可知,可夜天宇能給夜佳柔的,一是救她出大理寺,二便是上官嫣兒。
雖然冒險了點,可未必不能一舉兩得。
畢竟,上官嫣兒的身後,是連皇后都想要拉攏的上官家。
想著,夜天絕低聲開口。
「準備準備,咱們去大皇子府走一遭。」
「我正有此意。」
夏傾歌笑著開口,她衝著夜天絕眨眨眼,一雙眸子儘是狡黠的光芒。
夜天絕看著,笑而不語。
找了間客棧暫時落腳,夜天絕讓小二上了茶水和夜宵,他們稍作休息,之後,他便喚了冥九,讓他去準備兩套夜行衣。
冥九的速度很快,沒多久,衣服就準備好了。
夜天絕和夏傾歌,也不耽擱。
他們換了衣服,便直接去了大皇子夜天宇的府上。
當然,他們不是正大光明的走正門進去的,兩個人輕手囁腳的轉到了西邊,夜天絕攬著夏傾歌的腰,雙腳輕點,帶著她翻牆,直接閃身進了府里。
夜天絕的動作利落,沒有驚動任何人。
夏傾歌看著,衝著他豎大拇指。
夜天絕洋洋得意,他壓低聲音,在夏傾歌耳畔低喃,「傾歌,本王這功夫,都是在你那翻窗子練出來的,著實有用,看來以後,本王還要更勤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