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能看透夏傾歌心底的不安,夜天絕摟著她的手臂,更用力了幾分,他給她無聲的安撫,而後冷眼掃視這石室。
「當年,一方龍血池,引起了軒然大波,更讓一國沒落,想來,後來在這建造血池的人,無非兩種想法,一種效仿,一種引以為戒。傾歌,你覺得是哪一種?」
「我?我覺得,是第一種。」
這話,夏傾歌說的篤定。
夜天絕聞言,也微微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天啟滅,天陳起,歲月流金,天陳國能歷經千年,伏龍沙場、龍血池、天啟龍帝的滅亡,這些都是警示,是他們耳畔警鐘。
可這密道機關,卻不一樣。
這更像是一種挑釁,一種突破,一種藐視。
就如同之前的伏龍沙場浮雕一樣……
伏龍沙場,那是天陳人的警示,可那浮雕的存在,目的在於打破,打破即能開啟。
想來,這血池的奧秘,也差不了太多。
心裡想著,夜天絕緩緩開口……
「所以,如果按照我們的設想,這龍血池是一種效仿,那它存在的意義,肯定不是將我們吞噬乾淨,而是打破它。這裡面,一定有什麼機關,能夠讓我們平安度過這一劫,傾歌,我們仔細找找。」
「嗯。」
夏傾歌默默應聲,隨即在夜天絕的懷裡,小心翼翼的轉了轉身。
面向外面,她才能看的更多。
好在夏傾歌的膽子不算小,夜天絕的臂力也算得上驚人,這才容得了這麼折騰,否則,他們早就完了。
調整好了姿勢,夏傾歌便仔細的看著這石室。
這石室,乾淨的可怕。
除了底下的血池,四周的牆面,都打造的極為光滑,像是早就想到,不想讓人從牆壁借力了一樣,那石壁上根本連個凸起的借力點都沒有,更別說什麼浮雕之類的,有指示性的東西。
或許,機關就在這光潔的牆面上。
可是沒有一點的提示,想要開啟機關,無異於大海撈針。
現在,她和夜天絕,全靠這匕首撐著,若是夜天絕一個人,或許還可以去嘗試去周邊找找,可是帶著她……
夏傾歌心裡明鏡似的,她拖著夜天絕,根本離不開目前所在的位置。
「夜天絕,好像……沒什麼辦法。」
低聲說著,夏傾歌的聲音,不免有些低落。
夜天絕聽著,不由的笑笑。
「傾歌,若是我們真的出不去,你可後悔和我來這一趟?」
「怎麼會是我後悔?」白了夜天絕一眼,夏傾歌低喃,「若說後悔,也大約是你後悔吧,畢竟,若是沒我拖著你,你應該能尋個出路的。」
「你這麼想?」
「難道不是?」
「傻丫頭,」夜天絕輕笑著說了一聲,便不再多言語。
見狀,夏傾歌也不在這無關緊要,且又沒有後悔餘地的事上多糾纏,她沉沉的呼了兩口氣,仔細的觀察周圍。
只是,一盞茶的工夫過去了,她和夜天絕,依舊沒有什麼發現。
心,一點點沉了下來。
最讓夏傾歌恐慌的,是她和夜天絕,都聽到了石壁鬆動的聲音,他們插著匕首的位置,石壁有開裂的跡象。
那匕首,也鬆了不少。
「照這樣下去,這就是死路。」
夏傾歌心裡嘀咕著,就在這時,這空曠的石室內,赫然響起一陣詭異陰森的聲音。
「戰王爺,夏大小姐,你們可還撐得住?」
這聲音,夏傾歌聽過。
第一次,是在追凌雪的時候,遭遇蝙蝠群之前,不死毒王千里傳音,就是這個聲音。
第二次,是在對付凌月娥的時候,他們和不死毒王正面遭遇。
不論是夜天絕還是夏傾歌,都忘不了這個聲音。
「果然是你。」
夏傾歌咬牙切齒的開口。
聽到夏傾歌的話,仇雲不由的笑了笑,那笑聲,在這沒有出路的石室里,顯得比之前的悽厲慘叫,還要更瘮人幾分。
「夏大小姐應該早就猜到了才是。」
「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
低聲呢喃著,仇雲並不急著回應,他只是不停的笑,許久才淡淡道。
「你們知道,本閣主已經活了多少年了嗎?」
「……」
「你們肯定猜不來,連本閣主自己,也有些記不清自己活了多少年了。本閣主唯一知道的,就是本閣主死不了,不論怎麼樣,都死不了。這日子長了,總歸是寂寞的,其實能遇上你們,本閣主覺得很有意思,本閣主並不想讓你們這麼快的死。」
聽著這話,夜天絕和夏傾歌,不由的對視一眼。
他們都知道,仇雲說的是實話。
在仇雲的眼裡,他們或許根本不是他們本身,也無所謂什麼身份,他們所代表的,可能無異於阿貓阿狗,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們還能給仇雲幾分逗弄的樂趣。
夜天絕不喜歡這種感覺。
同樣,夏傾歌也不喜歡。
只不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一時間夏傾歌和夜天絕,都沒有辦法擺脫困境,他們沒有和仇雲叫囂的資格。
他們索性就由著仇雲說。
人說:言多必失。
或許仇雲這一番心裡話,也能給他們些許的提示呢?
彼此心意相通,夜天絕和夏傾歌兩個人,都緘默其口,很快,他們就聽到仇雲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你們信嗎,本閣主真的不想讓你們死?」
「……」
「年輕人,未來的路還很長,哪怕是苟延殘喘,可好歹是活著,活著就有希望,但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戰王爺,你說呢?」
「……」
「王爺一身傲骨,鐵骨錚錚,你是從戰場上,從死人堆里,踏著無數人的屍骨,一點點的爬出來的,你不怕死,這本閣主知道。只是,你能眼睜睜的看著夏大小姐,隨你一起死嗎?」
「……」
「她從小住在甘霖庵,吃了多少的苦?她回到安樂侯府,又面對了多少的危險,才掙得了今日的局面?戰王爺,你就真的能夠捨得,她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你就真的捨得,她在這花兒一樣的年紀,直接死在這暗無天日的石室里,化成一攤血水?」
「夠了……」
仇雲的話,很蠱惑人心,尤其是對夜天絕,作用不小。
因為,夏傾歌就是夜天絕的軟肋。
夏傾歌不想聽仇雲的這些話,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上兵伐謀,攻心為上,仇雲的這一手攻心術,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擊潰夜天絕的心裡防線,一旦夜天絕為她鬆了口,那他必然會失去什麼。
也許不是命。
但是,那會比失去命,而更讓他痛苦。
正尋思著,夏傾歌就聽到了仇雲的笑……